綏寧寨市古鎮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藝術探析

吳衛 彭江琳

內容摘要：探究邵陽綏寧寨市古鎮苗侗族萬花茶雕花蜜餞的歷史緣起、工藝特色、藝術形式和文化內涵。通過實地走訪綏寧寨市古鎮民間雕花藝人唐萍愛，查閱相關文獻資料，重點研究唐萍愛冬瓜雕花蜜餞的作品特色。指出綏寧寨市古鎮萬花茶主要緣起于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和苗侗族的民風民俗，發現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具有以下三個方面的特點：一是工序嚴謹，工藝精湛;二是構思巧妙，布局合理;三是形神兼備，內涵豐富。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作品凝聚著苗侗族的民族精神信仰，承載著苗侗族的文化藝術內涵，是其藝術感知、審美創意和工藝水平的物質載體。

關鍵詞：萬花茶雕花蜜餞;唐萍愛;工序工藝;構思布局;藝術內涵

位于大湘西南部的邵陽綏寧寨市古鎮有著一種獨特的非物質文化遺產——萬花茶雕花蜜餞。萬花茶雕花蜜餞是綏寧苗侗族人民日常生活中一種將美食和雕刻工藝結合的傳統民間茶品，蘊含著豐富的民間工藝、民族風俗和民族信仰等多重研究價值。據相關歷史文獻記載，湖南省邵陽市綏寧縣的萬花茶雕花蜜餞，是綏寧縣苗鄉的一種傳統民間食品。在綏寧縣，苗家迎貴客要敬上三杯茶，第一杯就是萬花茶，叫你甜蜜甘爽;第二杯是姜茶，要你清新舒暢;第三杯是芝麻豆子茶，讓你滿口香脆。主人泡上一杯清香怡人的萬花茶，茶中放有晶瑩剔透的雕花蜜餞，蜜餞花色豐富多樣，故名萬花茶。萬花茶不僅是一種色、香、味俱佳的食品，同時也是一種賞心悅目的手工藝品。^①在漫長的苗侗民族歷史發展中，這種美食一直屹立不倒，獨樹一幟。但是伴隨時代發展，現代文明的沖擊，雕花蜜餞的手藝逐漸被邊緣化，只有少數民間手工藝人還在堅守。為了擴大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影響力，以邵陽綏寧寨市古鎮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個案研究作為切入點，來梳理綏寧苗侗族萬花茶雕花蜜餞的歷史緣起、制作工序、工藝特色、藝術語言、文化內涵等要素，以期促進對綏寧萬花茶雕花蜜餞的推廣和保護，進而提升社會大眾對苗侗族萬花茶的認識和重視。

一、綏寧萬花茶緣起

綏寧寨市古鎮萬花茶雕花蜜餞的緣起，先要從當地的自然生態環境說起。綏寧地處湘西南，連接湘桂黔，昔日境內溪河密布、森林茂密，山多田少、奇峰疊翠，是聞名遐邇的神奇“綠洲”。^②綏寧富饒的生態環境給當地居民提供了豐富的物質條件，柚子、冬瓜等自然資源產量豐富，唾手可得。也正是在這種依山傍水的生態環境下，造就了形式豐富、具有濃郁地域特色的萬花茶雕花蜜餞。舊時的苗侗族人依山而居，只能靠山吃山，通過在野外采集野果、植物，然后經過加工制成可以食用的美食。^③之后隨著社會的發展、生產力的進步讓當地先民逐漸認識到利用自然條件、改造自然資源的重要性，便開始有意識地將冬瓜、柚子等瓜果用食雕工藝將其變成了工藝品。伴隨經濟水平和社會的進一步發展，批量化生產得以實現，苗侗族婦女們便將雕花蜜餞包裝成商品在集市上進行交易，寨市古鎮的萬花茶雕花蜜餞得以一步步發展成熟起來。

除了自然生態條件以外，綏寧的少數民族風俗也是造就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另外一個重要因素。綏寧作為古苗疆要區，自古以來就是苗、侗族等少數民族的聚居地。^④綏寧多民族文化習俗互相交織融合，當地民族風俗既有楚文化的浪漫不羈、苗侗文化的崇尚自然，同時也融巫儺文化的神秘浪漫為一體。濃郁的民俗風情使得綏寧的茶文化底蘊深厚豐富，在日常生活中茶往往是不可或缺的，并成為了重大節日飲茶習俗的一部分，甚至還有祭茶神的傳統習俗。據古苗疆綏寧記載，在當地婚嫁風俗中當青年后生上門提親時，姑娘如果有意，便會奉上一杯放有雙數蜜餞的萬花茶，上面刻著并蒂蓮花或龍鳳呈祥等寓意好事成雙的圖案。如果姑娘無意，則會奉上一杯放有三片單花獨鳥的萬花茶。^⑤而當女兒出嫁時唱完了“出嫁歌”，也要請陪嫁眾姐妹和嗩吶師傅喝蜜餞茶，一杯茶里放上成雙成對的冬瓜蜜餞，外加幾顆紅棗，寓意著好事成雙，甜甜蜜蜜。除了婚嫁以外，日常慶賀壽辰或逢年佳節的場合，給來客奉上一杯萬花茶也成為了熱情待客、款待貴客的習俗之一。這種豐富的茶文化風俗是促進萬花茶雕花蜜餞制作工藝普及和發展的關鍵。而從萬花茶雕花蜜餞的藝術形式來看，也正是由于綏寧苗侗族互相交織融合的文化風俗，才造就了它獨特的藝術形式。萬花茶雕花蜜餞的雕刻花樣最先源于苗族、侗族服飾的紋樣，^⑥苗侗族服飾紋樣，不僅僅是民族文化載體之一，更是一種傳遞苗侗族先民審美情感與生活理想的原始藝術符號。這是由于苗侗族是沒有文字的民族，其民族文化的信息多用圖像語言來記載，而這也成為了萬花茶雕花藝術形式的源頭。^⑤（P.8）雕花圖案在繼承了傳統苗侗族服飾紋樣藝術語言的基礎上，師法自然，將大千世界的動、植物元素雜糅在蜜餞的方寸之間，用精巧的圖案表現對大自然的崇敬和美好生活的寄托。

而今，由于受到市場經濟發展、城鎮化變遷等因素的影響，再加上雕花蜜餞的制作成本高，收益卻低下，這種雕花手藝便逐漸被邊緣化。過往人人競相雕花的場面不再，精湛的雕花蜜餞日益稀少，工藝也日趨簡化。但盡管如此，依然還有諸如唐萍愛等少數民間手工藝人在堅守這門傳統技藝。2010年9月，湖南省邵陽市人民政府將綏寧萬花茶雕花蜜餞公布為綏寧縣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對萬花茶雕花蜜餞的保護工作提上了日程。

二、唐萍愛簡介

唐萍愛（圖1），女，65歲，1954年出生于邵陽市綏寧縣寨市鎮，家有五姐妹，她是家中的長女。她的出生地綏寧縣寨市鎮是一座有著上千年歷史的古鎮，三國時稱諸葛城，唐代時稱飛鳳徽城，至宋崇寧二年（1103年）改名為綏寧縣，隸屬邵州，建城歷史距今大約有1800多年。唐萍愛的家位于寨市鎮西河街，該街始建于清乾隆年間，古跡保存完好，古風古貌猶存。街頭弄巷里，過去經常有三三兩兩穿著民族服飾的婦女們不緊不慢地雕刻著萬花茶蜜餞，唐萍愛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并習得萬花茶雕花蜜餞制作技法的。從兒時起，她便在街坊鄰居婦人們的影響下，耳濡目染地觀看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女紅制作。成年后，曾經跟隨寨市鎮東門的龍婆婆（寨市古鎮雕花藝人之一，尤善雕刻龍鳳）學習雕刻龍鳳花鳥。之后與丈夫袁生東結婚到沿海城市打工，2000年左右重返寨市鎮定居生活，便開始了專職雕刻和銷售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工作。

唐萍愛的萬花茶雕花蜜餞以玲瓏剔透的冬瓜雕花蜜餞為主，同時還有香脆可口的南瓜根和柚皮糖（當地人稱其為“層子拋”，即將柚皮切成細條，打結成盤扣、鳥雀等造型）等，兼具了食用價值和欣賞價值。其制作的冬瓜雕花蜜餞雕刻工藝精湛，圖案布局巧妙，雕刻圖案形神兼備，色澤晶瑩剔透、花色渾然天成。而香脆可口的南瓜根和柚皮糖、冬瓜糖等（如下圖2、3、4所示），則具有降三高、生津止渴、潤肺等藥用和美容養顏功效，食用價值高，年銷售量在1千斤左右。她往往在盛夏7、8月開始制作萬花茶雕花蜜餞，經過巧手精工制作好的蜜餞看起來怡情悅目，放入茶水中喝起來沁人心脾。作為寨市古鎮僅存的民間雕花藝人代表之一，唐萍愛用自己靈巧的雙手和熱忱的服務將萬花茶雕花蜜餞這門古老的傳統工藝延續至今，并根據市場的變化需求不斷創新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品種，使得萬花茶雕花蜜餞成為了綏寧寨市古鎮的一道靚麗風景。

三、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特點

唐萍愛的萬花茶雕花蜜餞以冬瓜為主原料，工序嚴謹，工藝精湛，經過巧手精工制作后的蜜餞既美觀悅目，又可口怡人。她通過精雕細刻、巧妙布局，把栩栩如生的花草蟲魚圖案活靈活現地展現在了冬瓜蜜餞的方寸之間。她的雕花圖案花樣繁多、形神兼備、寓意豐富，不僅用圖像語言記載了苗侗族人民的日常生活，也體現了平常百姓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對自然崇拜的信仰寄托。下面將從工序工藝、構圖布局以及藝術內涵等三個方面來探析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的藝術特色。

（一）工序嚴謹、工藝精湛

工序嚴謹、工藝精湛是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的第一大特色。如下圖5所示，唐萍愛制作萬花茶雕花蜜餞的工藝流程主要分為選料、構思雕刻、浸泡清洗、煮沸、腌釀、烘曬等幾大步驟。^{③（P.21）}她一般在大暑前后（7月下旬）制作柚皮糖，8月底制作冬瓜蜜餞。制作的第一步是選取原材料。柚皮糖的原料采摘于小暑節氣前5-6天，趁著柚子還是青皮嫩肉的時候，將柚子打下來，然后把中間的果芯挖空，剪下柚皮打結做成盤扣（類似中國結，見圖3所示）、鳥雀等形狀的柚皮糖。而她的主打產品冬瓜蜜餞則是選擇本地品種的冬瓜來制作，以品相上乘、長條狀、果肉厚實細密的冬瓜為最佳。雕刻前先將冬瓜的毛清洗干凈，再將冬瓜兩頭切掉，從中間剖開取出冬瓜瓤，再把冬瓜連皮打成條再切成手指寬的菱角形果脯，然后用柳葉刀在其表面雕刻各種花、草或動物圖案（見圖4所示）。接著把雕刻好的蜜餞置于稀釋的石灰水中浸泡一夜，利用石灰水所產生的化學作用使蜜餞果肉緊致，隔天再用銅器加清水一起煮約一個小時左右，以達到讓柚子的花色不變色、色澤返青的目的。煮青后接著加入明礬浸泡幾個小時，雕花蜜餞便呈現色彩分明、色澤通透的狀態。然后再放入45度左右的溫水中一遍遍地洗簌蜜餞，直到沒有了澀味為止。^⑦最后用清水侵泡一晚，隔天，把處理好的蜜餞擠干水分。最后一道工序是將擠干水分的蜜餞置于盆內，用蜜餞和白糖（有的還加入桂花）按1： 1的比例浸泡腌制，還可以加入花香較清淡的蜂蜜。待水瀝干后再放在盆搭子上在太陽底下反復暴曬，暴曬時要注意蜜餞之間擺放間隔要留有余地以便讓陽光更好地吸收，待蜜餞充分接觸陽光后，糖分方能融入蜜餞中，這樣蜜餞才能成型。

在制作工藝上，冬瓜雕花蜜餞因其材料的局限，決定了雕刻范圍相對較小，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考驗著雕刻者的手法與技巧。唐萍愛的雕花工藝主要以平面雕刻為主，平雕是指在果皮上平面刻畫形狀，只能從單面去欣賞，是雕刻雕花蜜餞的基礎技法之一。唐萍愛在雕刻時講究整體性、形象感，不論果脯的形狀大小以及厚度，一片或一塊就是一個整體，她都盡量在雕刻中展現事物的原態，形成了鮮明的藝術風格。如圖6所示，唐萍愛一般選取切成菱角形的冬瓜片，再用柳葉刀根據瓜果本身的形狀隨手勾勒草圖定型，這一步決定著雕刻的深度、層次、精細程度，相當于給雕刻的材料定型。隨后按照瓜果表面所勾勒的草圖動刀，同時在保留圖像平面基礎上把握圖像空間布局的上下、左右、遠近之間的關系。雕刻時，她手握柳葉刀凝神屏氣，聚精會神地用尖細的刀尖游走在瓜體表面，順著刀刃的方向進行刻畫，細細勾勒。她用流暢的刀工、以刀代筆，手法嫻熟地運用插、穿、挑、削、鏤等運刀動作刻畫或粗獷或縝密的圖案紋樣，在果屑紛飛之間，不一會兒精巧鮮活的雕花圖案便完成了。最后，她在雕刻好的圖案上再進一步用柳葉刀修補，把畫面多余的部分一一鏟除，使得雕花蜜餞的圖案更加工整清晰。唐萍愛通過數道嚴謹的制作工序和精湛的雕花工藝，再結合合理的安排布局，順勢借力、類物刻象，巧用冬瓜皮的紋理和形態，將作品刻畫得栩栩如生，使得她的雕花作品具有精致細膩的藝術風格、玲瓏剔透的立體效果。

（二）構思巧妙、布局合理

唐萍愛的雕花蜜餞除了精湛有序的制作工藝特色外，其藝術構思也獨樹一幟。她尤為注重畫面構圖的合理性，使得構圖布局成為其藝術特征的另一大特色，也是整個雕花蜜餞藝術美感的核心。她在構圖時首先考慮的是，如何在拇指見方的果脯上讓圖案在瓜果形狀可容納的范圍內，使得畫面飽滿主次分明，從而制作出細致傳神的雕花圖案。唐萍愛的冬瓜雕花蜜餞多采用對稱形與適合形等方式來置陳布局，合理的構圖使作品在有限的空間內達到內容和形式上的統一，與其他傳統民間工藝在構圖處理上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對稱形構圖主要運用于雕刻單一動、植物元素的蜜餞當中，這種構圖方法可增添畫面構圖的飽滿均衡和穩定性。而適形構圖多運用在動、植物組合元素的雕花蜜餞當中，其適合于特定動植物元素的組合搭配布局，此方法主要利用對稱、均衡等構圖方法，使得畫面圓潤飽滿、婉轉優美。例如下圖7所示，是她所創作的一對“鳳求凰”圖案，就是以兩只鳳凰背靠背對稱構圖組成。鳳凰豐滿的羽翼、鮮活的神態在均衡對稱的構圖對比下形成了動靜相宜，趣味十足的畫面。而圖8所示的另一幅作品“喜上枝頭”則采用的適形構圖，在有限的范圍內展現出了一只飛翔的喜鵲嘴銜著一枝盛開的梅花，仿佛在天地間自由地嬉戲或是婉轉鳴叫的豐富畫面。唐萍愛在構圖上力求“萬事求圓滿”，遵循中國傳統民間藝術“求全求滿求祥”的審美心理范式，將民間傳統文化中崇尚圓滿、吉祥的心理融入到雕花蜜餞的構圖之中。^⑧不論是適形構圖還是對稱構圖都是為了盡量避免畫面的殘缺，在構圖上巧妙運用合理布局使得主體圖案突出，主次圖案之間的布局多樣統一，畫面疏密有致，結構均衡，力求畫面形式和內容豐富飽滿的藝術手法。最后使畫面主題思想得到充分、完美的表現，并營造出動靜均衡、張弛有序的審美感受。唐萍愛在幾十年的創作體驗中所形成的藝術語言使其雕花蜜餞作品構圖飽滿、主題鮮明，給予人以穩定感的同時，又具有靈動之勢。

（三）形神兼備、內涵豐富

除了以上兩大特色以外，其雕花蜜餞作品的藝術內涵更是飽含了豐富的苗侗少數民族特色。從圖案造型上來看，唐萍愛雕花蜜餞的圖案造型線條洗練，以剪影輪廓形式來呈現客觀物象的主要特征和神韻，力求呈現簡潔凝練、形神兼備和富有情趣的雕花造型，而這一點跟我國傳統繪畫以及民間藝術的意象造型審美觀念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唐萍愛雕花蜜餞的藝術內涵凝聚著民族精神和巫儺信仰。苗族傳統文化歷來迷信鬼神、盛行巫術，神靈無所不在的巫儺文化理念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人們的審美意識，同時也影響了苗侗族民間工藝的創作觀念。^⑨因此，在苗侗族的工藝文化中往往用圖騰符號來體現苗族人民的自然崇拜、生殖崇拜等原始宗教信仰。特別是對于長期居住在深山老林，歷經戰火遷徙的苗侗族人民，喜用具有較強生殖能力的鳥類、魚類等卵生動物作為苗、侗族人民希冀香火興旺的符號象征，體現對生殖的崇拜。在唐萍愛雕花蜜餞的許多佳作中就體現了這一點。如下圖9所示，她根據不同的鳥類、魚類外形對圖騰紋樣進行細致生動的刻畫，用留出的青色冬瓜皮部分來呈現鳥目、魚鱗、龍身等動物圖騰造型，并在動物造型周邊用裝飾紋樣襯托豐富畫面，活靈活現地再現了魚、鴛鴦、鳳凰等魚類和鳥類圖案的靈動之美。并且她所選取的鳥類、魚類等紋樣不僅是苗侗圖騰文化的象征，也承載著苗侗民族的歷史文化和精神氣質，寓意著和諧美滿、求吉納福。

由于苗侗族是歷經漂泊遷徙的民族，在漫長遷徙的旅途中，苗侗族婦女們也熱衷于將沿途所見的自然萬物作為藝術創作的主題，以圖案紋樣來寓意吉祥平安。因此，在唐萍愛冬瓜雕花圖案中花草也是常見的元素。如下圖10所示她用裝飾味濃厚的線條，黑白分明的圖底關系將梅花的傲骨、桃花的浪漫、蓮花的純潔等自然圖案刻畫得韻味十足，以此來表達對自然的崇拜和借物寓意對生活吉祥平安的憧憬。可以看出在唐萍愛的雕花作品中現實生活永遠是她創作時取之不盡的源泉。她不需要過度想象，亦或是刻意夸張變形，只需用飽含濃郁生活氣息的刻刀，就地取材就能雕刻出一幅幅形神兼備、內涵豐富的雕花圖案來。她通過對自然環境的悉心觀察、生產勞動的體驗和生活點滴的感悟，在深刻理解和正確把握客觀對象特征的基礎上，用抽象概括及符號化的藝術手法進行加工與表現。同時將主觀情感和獨特的民族文化融入到雕花蜜餞創作當中，形成了飽涵苗、侗民族特色的藝術作品。^⑩

四、結語

唐萍愛的萬花茶雕花蜜餞作為將雕刻和美食工藝完美結合的“女紅工藝品”，是在綏寧寨市鎮富饒豐美的自然環境、獨特多彩的民族風俗中所形成的。它映射著綏寧寨市鎮的山山水水、風土人情，它的藝術構思和靈感無不來自綏寧寨市鎮苗侗族人民的現實生活，是當地百姓生活的真實寫照。同時，唐萍愛萬花茶雕花蜜餞嚴謹的制作工序、精湛的工藝特色、巧妙的構圖布局以及形神兼備的藝術造型和寓意豐富的文化內涵也充分展現了苗侗人民樸實的審美感和藝術的創造力。綜上所述，唐萍愛的萬花茶雕花蜜餞凝聚了苗侗人民的民族精神信仰，承載著苗侗族的文化內涵，展現了綏寧寨市鎮苗侗族人民的藝術感知、審美創意以及絕妙的工藝水平，同時寄予了苗侗族人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希冀，它是在融合了苗侗先人的智慧信仰，師徒的工藝心訣、藝術的領悟感知上所造就的獨具特色的民族工藝品。

* 基金項目：本文為2015年度湖南省社科基金重點項目“湘西南靖州苗族侗族蜜餞雕花藝術研究”（項目編號：15ZDB027）階段性成果。

注釋：

①連圓圓，張冰鈺：《綏寧萬花茶圖案在視覺傳達設計中的運用》，《時代報告》，2017年8期，第228頁.

②覃正愛，姜正君：《神奇綠洲綏寧旅游文化資源的價值評估與開發建議》，《湖南行政學院學報（雙月刊）》，2017 年 5 期，第38頁

③周少卓：《湘西靖州苗族侗族蜜餞雕花藝術研究》，湖南工業大學，2016年，第11頁.

④文晨：《酬神娛人的文化遺產——綏寧“稻草龍”》，《美與時代·城市》，2016年3期，第92頁.

⑤舒露瑤：《湘西南苗侗地區雕花蜜餞茶文化變遷研究》，南京航空航天大學，2011年，第9頁.

⑥吳衛，周少卓：《靖州雕花蜜餞傳人羅先梅作品探析》，《包裝學報》，2017年2期，第82頁.

⑦于乾莉，王本銀：《湖南風味特產導游詞》，北京：中國旅游出版社，2006年，第135頁.

⑧張冰鈺：《綏寧萬花茶的圖案裝飾研究》，《美術觀察》，2017年3期，第130頁.

⑨彭麗娟：《巫儺文化對湘西少數民族服飾圖案影響的研究》，湖南師范大學，2011年，第10頁.

⑩謝榮東：《黔東南雕花蜜餞的文化自覺》，《貴州大學學報（藝術版）》，2016年3期，第123頁.

作者簡介

1、吳衛（1967～），男，湖南常德人，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清華大學美術學院設計藝術學博士，曾于1988～1990年留學日本千葉大學デザイン學科。現為中國包裝聯合會包裝教育委員會副秘書長、湖南省工業設計協會副會長、中國機械工程學會工業設計分會委員、湖南省設協設計藝術理論專業委員會主任、湖南師范大學學術委員會委員。現主要從事傳統藝術符號和高校藝術教育理論研究。

2、彭江琳（1991～），女，湖南株洲人，現為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17級碩士生，主修視覺傳達設計與理論研究。通訊地址：湖南省長沙市岳麓區麓山南路左家垅西湖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旁新棠村小區，410006。TEL：15096343376。

題目英語翻譯An Analysis on the Art of Carve and Candied Tea in Tangping， Ancient Town of Suiningzhai 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