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護工，受尊敬程度超過醫生

本報駐德國特約記者　青木

德國市場研究機構GfK的“歐洲最受尊敬的職業”調查顯示，護工和護士緊跟“赴湯蹈火的消防員”之后，排名第二，高于醫生、教師、法官等職業。在歐洲，護工的待遇與護士相同，培訓體系也類似，醫院一般只有護士，護士的工作也包括護工干的活。養老機構則只有護工，他們也要“兼職”護士做的一些工作。在抗擊新冠疫情期間，護工在老人院和社區沖在第一線的形象更是深入人心，引發了護工培訓潮。

學護工每月有1000歐元補助

“歐洲的護理教育已經有100多年歷史。”柏林夏里特醫學院護理教育專家薩博勒向《環球時報》記者表示，這不得不提起近代護理學的奠基人南丁格爾。她出身于英國上流社會家庭，在德國學習護理后，曾去倫敦的醫院工作。1854年，英、俄、土耳其等國在克里米亞交戰，英軍傷亡慘重。南丁格爾率領38名護士奔赴戰地醫院，負責救護工作。經過半年的艱苦努力，她讓部隊傷員的死亡率由原來的50％降至2.2％。她由此被譽為“克里米亞的天使”。之后，她投身護理教育，也改變了歐洲的護理觀念。

如今，歐洲各國都已為護工教育立了法，護工也已成為歐洲受法律保護的專業。大多數歐洲國家接受護工教育的門檻較高，最低要求完成9年到10年的基礎教育，然后再進行3年的專業培訓。尤其以德國、瑞士、奧地利等國“雙元制”護工教育最受歡迎。柏林WBS職業學校主管卡特琳對記者表示，“雙元制”護工教育簡單說就是，一邊在學校學習理論，一邊在養老機構工作。

3年的培訓各有重點：第一年主要是熟悉養老機構和那里的老人，熟悉護理老年人的日常任務和工作流程，照顧老人的吃喝拉撒等。第二年則是學習醫學基礎知識，比如解剖生理學、生物學、藥理學、營養學和健康教育等，當然也少不了康復概念。第三年則是獨立工作，還要求學員了解養老相關的法律法規。

記者觀察到，在護工教學中，老師非常重視角色換位教育，比如老師扮演癡呆癥老人，讓學生嘗試如何進行人性化的護理等。老師還會經常和學生討論病人的護理病歷，幫助學生正確評估病人的狀況，做出相應的護理診斷和實施方案。

平時，學員還要不斷考試，最終只有通過畢業考試者，才能獲得歐盟承認的畢業證和護工職業許可證。相當于中專學歷。在學習期間，學員不僅不用支付學雜費，每月還有1000歐元左右的補助。卡特琳還介紹，有些學生具有大學學歷，他們一般只要進行最多一年的培訓即可。他們屬于高級護工，收入更高一些。

幫手和知心朋友

養老院養老是歐洲老年人主要養老方式。僅德國就有1.2萬多家養老院，法國也有7200余家。這些養老院由慈善組織或教會、私人以及政府機構建立。養老院都與政府簽訂協議，依照政府頒布的行業標準，接受定期檢查，并獲得政府補貼。

托馬斯是德國中部小城松德斯豪森K&S養老院的一名男護工。他告訴記者，現在歐洲的養老院大多是連鎖的，像他們的養老院集團在德國10多個聯邦州有33家養老院。護工可以輪換調動。

K&S養老院擁有64個單人間和28個雙人間，所有房間均配有高品質的家具、獨立衛生區和緊急呼叫系統。平時，護工要進行全天候24小時服務，包括住院護理、老年癡呆陪護、各種預防保健護理項目等。養老院還不定期舉辦內容豐富的活動，包括創意活動、游戲、健身運動和短途旅行。

每一位護工都是一個多面手。托馬斯說，護工必須是老人的幫手，幫助他們應對日常生活；護工必須是老人的知心朋友，在老人遇到各種困難時，幫他們排憂解難；護工必須身強體健，每天都在不停地勞動，以體力勞動為主。因此，他認為，男護工比例還應該提高，目前德國不到1/3。

近年來，養老公寓在歐洲開始盛行。記者了解到，此類養老公寓按照入住老年人生理特點大致劃分為三個區域：完全不能自理樓、半自理樓、自理生活樓。在瑞士蘇黎世一家養老公寓擔任護工主管的克勞迪婭對記者說，完全不能自理樓，主要面向失智、失能老年人，護工必須對其進行特別護理。半自理樓的老人，多患有老年性疾病，護工要給予朋友式的幫助，讓他們保持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自理生活樓的老人，只提供個別護理服務項目。

不過，“社區養老”仍是目前大多數歐洲老年人的選擇。這種養老方式與居家養老的不同是，每天或每隔幾天都會有護工上門進行護理。家住法國巴黎的伊納是一名社區護工，她每天要護理四五名老人。比如幫助一名老人準備健康早餐，幫另一位老人擦身、更衣并為其穿上防靜脈曲張襪子，還要幫其他老人進行常規身體檢查等。

支付給護工的護理費，除去政府補貼部分，在普通養老院個人需要每月支付1000歐元左右。如果加買了更多的護理保險，自己就不需要支付費用了。如果老人支付不起自付部分的護理費，按照法律，子女應該支付。沒有子女的老人還可以申請政府支付。

去全球各地“搶”護工

在疫情中，護工們不顧自身安危照顧老人的事跡經常見諸報端。有一位德國護工每天上下班時，經常得到鄰居鼓掌表揚，甚至還多次收到禮物。有趣的是，德國一家婚戀網站進行的調查顯示，護工和護士已經多年成為“最想結婚對象”前三名。很多人認為護工性格溫和、顧家，健康觀念強，對教育孩子也有益。

歐洲國家的護工雖然受到社會尊重，但其付出與收入卻不成正比。德國護工機構的數據顯示，全職護理老年人的護工平均每月稅前工資為2621歐元，比德國就業者平均工資還少16%。其他歐洲國家也存在類似現象。這也導致許多護工干幾年就離職轉行，或者到瑞士、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等收入較高的地方工作。

特別是，歐洲已整體步入“超高齡社會”，65歲以上人口已占總人口的兩成，再過30年甚至將占三成。德國貝塔斯曼基金會的研究顯示，德國到2030年將缺口約50萬全職護工。

為此，一些歐洲國家已經開始到全球各地“搶”護工。比如，德國衛生部官員這兩年親自飛往墨西哥、阿根廷、菲律賓等國家招聘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