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心于考證的成年人

劉洋

據國家公務員網公布數據，職位平均40：1的競爭比令人望而生畏。不止考公，各類考證熱潮由來已久，CPA、CFA、司法、雅思、職業資格證……各類證書引得職場人前赴后繼。朋友圈英語學習打卡剛剛降溫，成人Python（計算機程序設計語言）已經襲來，似乎知識更新速度總是快于學習速度。與此同時，為了彌補學歷缺陷，成人學歷教育也蓬勃興起，成人自考、MBA等學歷已成為部分職場人“更上一層樓”的必要條件。

考證熱的背后是成年人的職場焦慮，但這也為成人教育行業提供了巨大的市場空間。

在紀錄片《紀實72小時中國版》中，一位被訪者談及考證學習時，如此說：“你只要投入了他就會給你回報，但在社會上，很多事情都不是這樣。”

隨著社會競爭壓力的日趨增大，部分職場人僅有高等教育學歷已經無法滿足職場的需要，各項專業證書成為職場人的新追求。這讓他們迫不得已在繁忙的工作之余，放棄休閑轉而籌備考試。

王楠（化名）便是其中一員。她曾是一家工業上市公司的會計，每逢財報季的幾個月間，每天加班到晚間10點是常態，除此之外，周末還要不定期加班。這種職場壓力令她苦不堪言，于是她決定“裸辭”，一邊修養一邊考證。

王楠說：“在家期間，我考了中級會計職稱和稅務師，其實對職業發展也沒有特別大的作用，只是部分崗位有職稱限制，特別是技術專業類崗位。”

相對于中級職稱、審計等證件，在王楠眼中，對她的職業發展更為重要的是通過CPA（注冊會計師）考試。在財會界，CPA是公認的高端財會證書，在王楠看來，“擁有了這個證書，不說到達人生巔峰，也不用愁工作了，雖然最終能走到什么程度還要看個人能力”。

對于這一考試，她有些望而生畏：“如果考CPA的話，我計劃一邊工作一邊學習，用五年時間考完。”

她表示，目前考CPA的人一般都是在校學生或者會計師事務所員工，這兩類人群在考證上都有著不可比擬的優勢。學生在校本就有大量時間專注學習，而事務所職員普遍有考試假。她解釋道，會計師事務所一般都有業務的淡旺季，而CPA考試前后恰好處于事務所的業務淡季，即便不請假，備考時間也非常寬裕。“但是現在很多事務所增加了咨詢業務，所謂淡旺季已經不明顯了。”

除了職業教育外，學歷教育也成為許多人的選擇。

自由職業者孫娜（化名）在工作多年后便選擇再次回到校園，習得第二學歷。她表示：“對于畢業后工作很久的人來說，無論哪個專業，都需要跟上時代的步伐，不能總吃老底。而且上課的同時也可以結交一些同專業的老師、同學，大家能夠坐在一起討論今后本專業的發展趨勢和工作方法，不至于自己一直閉門造車。”

身為音樂教師的她，選擇了北京某音樂學院的成人自考課程，學費每年一萬元;日常學習主要通過網絡授課，本地學生可以隔周到校上課，而不在本地的同學則需一個學期集中來學校上兩次課。學生通過結業考試，即可取得學歷、學位證書。

據她介紹，這一課程首先需要學生的專業對口，入學需要進行基本理論測試，符合條件即可錄取。“由于是成人教育，入學較為簡單，后期全靠自己學習，畢業考試也并不簡單。”

“這個證書對未來工資提價有一定幫助，如果以后選擇進入企業工作，也有助于提升自己的專業背景，讓自己在人才市場上更有競爭力。”孫娜說。

對于成人學歷教育，北京雁七科技創始人許明志表示，成人學歷教育除了成考、自考、電大、遠程教育、開放大學等成人本科及以下學歷教育之外，更宏觀的成人學歷教育市場還應包含成人碩博教育，而這兩部分加起來市場規模是千億級的。

他進一步表示，成人學歷教育在發展前期的主要消費人群是高等教育未擴招之前的存量。隨著這部分剛性需求的滿足，以及本專科、研究生相繼擴招，未來幾年成人學歷教育市場有可能出現增長瓶頸。但是隨著在線教育、新技術以及中國社會的結構性變化（老齡化等），成人學歷教育也可能出現新的機會。

除了與職業相關證書大受職場人追捧外，證書“掛靠”則成了另一道獨特風景。證書掛靠，是指個人將自己的資質證書掛靠到企業名下的行為;若掛靠人為企業員工，則企業名正言順地運用證書;若不是，掛靠人一般都會要求企業支付一定的費用。

其中，注冊消防工程師、注冊建筑工程師、注冊結構工程師、注冊電氣工程師、注冊裝備工程師等證書掛靠至公司后，每年可額外獲得多則十余萬，少則幾千元的收入。

這種獲利行為引得眾多非專業人士參與相關證件的考試，在獲取證件后，掛靠至公司來獲取一定收入。然而這一行為有著非常大的風險，同時也是法律法規嚴格禁止的。

《每日經濟新聞》曾報道，以建筑工程資質掛靠為例，如果證書掛靠在項目上，由于項目終身負責制，責任具有追溯期，如果認定工程師有違規行為，將面臨輕則吊銷執業證書，重則處以刑罰;項目出現問題，持證人也可能要承擔法律責任;掛靠企業出現問題，持證人有可能受牽連，被計入黑名單。

與此同時，我國一直在嚴查證書掛靠。2017年以來，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住房和城鄉建設部接連對“掛證”揮出重拳，查處證書掛靠的力度也在逐漸加大。而在今年的“3·15”晚會中，醫療、建筑等行業的掛靠行為已被曝光。

職業教育領域，除了以上兩家老牌機構外，高頓、慧科教育、達內、粉筆網等企業正逐漸受到資本青睞。據德勤發布的《教育行業發展報告》顯示，2019年高估值的教育獨角獸中，高頓估值達100億元、慧科教育達70億元。

值得注意的是，盡管職業教育已經有了良好的發展基礎，但目前距離使用者、企業、社會等多方面想要達到真正實現“就業教育”等價值和效果的目標而言，還存在較大的提升空間。課程質量參差不齊，缺乏對優質資源的保護體系;缺少對政府鼓勵企業采購職業培訓課程的有效落地機制;此外，在線職業教育課程社會公信力不足等問題依然存在。

對此，經濟學者宋清輝對《財經》新媒體記者表示，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把“職業教育”擺在前所未有的重要位置，萬億市場規模的職業教育或將迎來快速發展契機，未來增長潛力巨大。但從目前情況看，發展職業教育仍然需要破解“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等一系列難題。

他進一步表示，相對于國外職業教育，中國目前的職業教育市場存在脫離實際等諸多缺陷，但還有“新職業教育”這塊“蛋糕”值得探索，新職業教育的核心人群龐大，需求剛性，增量市場大，在線教育邊際成本較低。

（摘自《財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