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節(jié)

撐破口袋

十二年前大偉回老家過年，村里張燈結(jié)彩，還來了一群耍牛燈的漢子，把牛形道具舞得虎虎生風，大家連連叫好，他也忍不住停下來看熱鬧。突然，舞動的牛角不小心刮到了大偉的外套，只聽“嘩”的一聲裂響，外套口袋被撕破了。

大偉臉色一變，沖那惹禍的漢子叫道：“你怎么回事？這可是我新買的！”場面頓時尷尬起來，那漢子愣了愣，轉(zhuǎn)而指著那破口袋笑道：“這是牛運撞上你了，你肯定牛年大發(fā)，鈔票多多，撐破口袋！”大偉樂了，圍觀的人也笑著鼓起掌來。

（舒仕明）

包硬幣的餃子

我丟了工作，硬著頭皮回家過年，姥姥還是包了我最愛的蝦仁餃子。飯桌上，弟弟瞅準個頭最大的餃子就下手，姥姥攔住他：“你姐難得回家，先夾給她吃。”弟弟點頭照做，我勉強笑了笑，輕咬一口，竟咬到了一枚硬幣。

姥姥塞給我一個大紅包，笑道：“第一個吃到包錢的餃子，肯定能發(fā)財！來，這是給你的彩頭。”我忍著眼淚收下，溜進了衛(wèi)生間，卻隱隱聽見弟弟說：“您真有辦法，姐姐肯定會高興！”“小點聲。”姥姥說，“咱就當啥事也沒有，外面的事情幫不上忙，但她回了家，就得讓她過個好年。”

（鴨圣婆）

難忘那頓年飯

四十年前的年三十，爸爸提著一小塊五花肉趕了回來：“醫(yī)生說你媽媽沒事，你餓壞了吧？今天咱們開葷！”我頓時雀躍起來。吃飯時，爸爸端出兩小碗肉，我很快就把自己那碗一掃而空，可勾起的饞蟲再也壓不下去了。

“爸，我能再吃一塊嗎？”我盯著爸爸那碗小聲問，爸爸嚴厲地拒絕了。我有些委屈，趁他轉(zhuǎn)身舀飯時，迅速把筷子伸到他的碗前，夾起一塊亮晶晶的肥肉放到嘴里，卻頓時驚呆了：這……分明是白蘿卜嘛！

（七月流火）

滿地的爆竹皮

大年初一清早，老媽拎起笤帚，要清理門前空地上的爆竹皮。我嚇了一跳：“媽，你總說初一不能掃地，否則會掃走財氣，怎么……”老媽沒說話，不一會兒，爆竹皮竟被她拼成了一個漂亮的“福”字，吸引了全家老小。于是，用爆竹皮拼吉祥圖案和文字，成了全家茶余飯后的愛好，年邁的爺爺奶奶也參與其中。

我忍不住夸道：“媽，您真有想法。”她輕聲對我說：“你爺爺奶奶耳朵不得力，昨晚放鞭炮也提不起勁，咱不能讓他們覺得熱鬧的事都與自己無關呀。”

（韋寶流）

剩下的燈籠

年前，父親摔折了腿，家里欠了債。母親賒來兩百盞紙燈籠，噙著淚說：“只能供一個娃上學了，你倆每人一百盞，誰賣得快，誰就去。”弟弟成績好，不上學咋行？我故意隨便支了個攤兒，當天回家一算，果然賣得比他少。

弟弟急了：“哥，咱倆換地方賣吧。”我搖頭拒絕了。除夕那天，我估摸著弟弟快賣完了，這才慢悠悠地出了攤，還剩五盞燈籠時，同村的山子竟一下子全買走了，我去找弟弟，發(fā)現(xiàn)他剛好剩下了五盞。

我倆把那些燈籠帶回家掛起來，暖暖的燈光下，母親說：“我明兒就去借錢，你倆都得去上學。”

（張晶晶）

猜拳?

小時候家里窮得揭不開鍋，那年臘月二十八，我去舅舅家借錢買肉，路過村長家時，村長攔住我，說：“今天我家熱鬧，快進來劃拳喝酒！”

我搖搖頭，說自己不會喝酒。村長又說：“這樣吧，我們輸了喝酒，你輸了吃肉，行不？”我心下一動，同意了。

進門后，我從頭輸?shù)轿玻煌肴舛枷铝硕恰４彘L喝高了，非要繼續(xù)，說熟的沒了還有生的，我只得硬著頭皮陪著，直到面前堆了一袋子生肉。村長打著酒嗝，把肉塞給我：“這回叫你吃不了兜著走，趕緊回去吧！”我抱起肉，匆匆道謝，跑了出去，身后傳來了村長他們的笑聲。

（徐林建）

（本欄插圖：孫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