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教學實踐的全學科閱讀： 概念、價值與路徑

范文?呂丹

閱讀，是人們學習各種科學文化知識的基本方式，也是一個人諸多發展能力中的基礎能力。隨著人類社會生產、生活方式不斷演進，閱讀的內容和形式也在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在當今這個知識不斷更新、技術快速迭代的社會，閱讀對于學習的重要性日益凸顯。在學校的學科教學中，閱讀不僅應該發生在語文、英語的課堂上，也應該發生在物理、化學、生物、歷史、政治、地理等所有學科的課堂學習中。推行全學科閱讀，是當前進行教學改革的有力舉措，對發展學生思維與培養核心素養都具有重要作用。

一、概念界定：“全學科”+“閱讀”

開展全學科閱讀之前，首先要明確其基本概念。一般而言，全學科閱讀是指“閱讀對象的擴大、閱讀內容的擴充和閱讀領域的擴展，強調的是全員參與、全科覆蓋、全方位推進”[1]。具體來講，可以從“全學科”和“閱讀”兩個維度出發，對全學科閱讀的概念從教學實踐層面進行界定。

1.從“全學科”角度來說

全學科閱讀倡導的是中小學全學科領域的閱讀，全學科閱讀內容應囊括中小學所有的知識領域，是超越任一學科門類的閱讀。之所以用“全學科”來命名，是因為在現代教育中，學校以學科為單位進行日常教學，為了便于學校落實閱讀，就用“全學科”來代指所有的學習領域。在中小學，學科具體指的是按照國家課程標準設置的所有學科。“全學科”中的“全”不僅包括了學科內部的閱讀，還包括多學科與跨學科閱讀。

2.從“閱讀”角度來說

所謂閱讀，包含閱讀主體（讀者）、閱讀客體（閱讀對象）及兩者間發生的聯系（閱讀行為）三個核心要素，三者之間發生關聯從而完成閱讀過程。

（1）全學科閱讀主體

全學科閱讀的主體是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不同于普通意義上的讀者，這些學生在受教育的過程中進行閱讀，有著清晰的閱讀目標與閱讀要求，閱讀能力也有著較大的提升空間。

（2）全學科閱讀客體

對客體的明確界定，是全學科閱讀區別于普通意義上的閱讀的關鍵。全學科閱讀的客體為基礎教育階段的學校教育的全部學科所關聯的各類符號信息，包含各類視覺與聽覺材料，如文字、圖片、表格、公式、符號、影像等。

全學科閱讀在擴大閱讀客體的角度，為學生提供了更多閱讀素材，創建了更為濃厚的閱讀氛圍，令學生不再只是從語文、英語課堂接受閱讀教育，而是在各個學科都能獲得閱讀機會，接受閱讀技能指導與訓練。全學科閱讀還為學生多元化發展提供了機會，全面拓寬了學生的閱讀視野。

（3）全學科閱讀行為

閱讀是讀者在學習中必須掌握的基本能力。范多倫在《如何閱讀一本書》中將閱讀行為分為四個層次：基礎閱讀、檢視閱讀、分析閱讀和主題閱讀。這是一種從閱讀行為能力角度做出的分類，基于這樣的分類便能夠形成與之相對應的提升閱讀能力的訓練和教育策略。

綜合“全學科”和“閱讀”這兩方面，我們可以試著為全學科閱讀做一個界定：全學科閱讀是發生在中小學全部學科中的閱讀，它是以中小學生為閱讀主體，以中小學全部學科所關聯的各類符號信息為閱讀客體，通過拓寬閱讀材料、提升閱讀技巧，達到促進學科理解、培育核心素養的目的。

二、價值與意義：有效提升教育教學質量

在學校開展全學科閱讀，對學生學業水平的提高、教育教學質量的提升都具有重要意義，具體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改善當前教育中存在的閱讀“偏食”現象，激發學生學習興趣

由于以語文、英語學科為代表的文學閱讀在學校長期盛行，學生的閱讀內容集中在人文領域，對科學、藝術方面的閱讀涉獵較少。全學科閱讀提倡在所有學科的教學中適當加入閱讀，增加學生的閱讀量，開拓學生的閱讀視野，給學生極大的選擇空間，有效改善當前閱讀的“偏食”現象，幫助學生開發學科學習興趣，激發學習動力。

以藝術學科為例，學科閱讀主要包括藝術作品、藝術知識的閱讀。閱讀與藝術有關的奇聞趣事、藝術家傳記等，能有效幫助學生進入藝術世界，激起他們對藝術的好奇與探究的興趣。如學生可通過閱讀梵·高的傳記，了解梵·高的人生經歷、創作風格與創作精神，等到學習教材相關內容時，就會對課堂更有期待。

2.有助于培養學科學習方法，提升學科學習能力

閱讀本身就是一種基本的學習方法，適用于任何學科。但是長久以來，閱讀的時間與范圍不斷被擠壓，不僅學生不愛閱讀，教師也逐漸不閱讀了。全學科閱讀的提出，讓我們再次審視閱讀對于學科學習的重要性，重拾這一古老卻永不過時的學習方法，讓學生學會通過閱讀來進行學科學習。

目前，學生的日常閱讀材料主要是學科教材與教輔書，內容比較單一。全學科閱讀豐富了閱讀對象的選擇，能夠擴充教材之外的知識，讓學生在閱讀中加深對學科本質的把握，養成學科思維，提升學習能力。以數學學科為例，數學閱讀主要包含文字、符號與圖形閱讀，有三種不同的語言體系，學生在閱讀時，需要將三種數學語言不斷地進行轉換，以不同形態表達數學內容，體會數學學科的邏輯性與系統性。當學生能夠在閱讀中把握三種語言的本質時，也就增進了學科理解，提高了學科學習的能力。

3.響應新課改政策，改進教與學的方式

目前教學中存在重學科講授、輕閱讀指導，學生學習的主動性不足等問題。全學科閱讀針對當前教育教學中存在的問題而展開，是教育教學改革的一種應對方案，符合教育改革的方向。

從2014年開始，我國進入了又一輪的課程改革時期。全新的普通高中課程標準與課程方案也在2017年正式公布。中高考的一系列巨大變革給學校的教育教學工作帶來了新的指引。參照新的高中課標，很多學科（包括理科類學科）都對學生的閱讀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普通高中化學課程標

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中的“課程目標”要求“能解釋證據與結論之間的關系，確定形成科學結論所需要的證據和尋找證據的途徑;能對觀察記錄的實驗信息進行加工并獲得結論”[2]。《普通高中通用技術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在必修課程“技術與設計1”的“內容要求”中提出“說明技術語言的種類及其應用，識讀簡單的機械加工圖、電子線路圖、效果圖、裝配圖等常見的技術圖樣”[3]。這些都暗含著對數據、結構、符號、圖表等閱讀能力的要求。

近年來，中高考試題也反映了這一趨勢。2019年的北京理綜高考試卷里大幅增加了文字閱讀，例如，第31題以基因工程前沿研究結果作為試題情境，讓考生在原有知識的基礎上通過閱讀，快速獲取新的知識，有效考查了考生的科學閱讀能力。第（3）小題的兩問，既檢測了考生經科學閱讀、信息加工后的思辨能力，也考查了使用準確的術語和嚴密的邏輯進行科學表達的能力。

考試中大量閱讀材料的出現，對學生的閱讀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對傳統的講授式教學提出了挑戰。在全學科閱讀理念下，教師的教應該注重的是方法、方向的引領，通過增加閱讀的方式將學習主動權交給學生，發揮學生的主觀能動性，引導學生主動學習，發現問題。

三、實施路徑：學科閱讀與多學科閱讀相結合

全學科閱讀可以先從學科閱讀與多學科閱讀這兩方面入手，開展閱讀教學實踐。

1.學科閱讀

學科閱讀是指在某學科內開展閱讀，運用學科思維來閱讀本學科的學習內容。目前，語文、英語的學科閱讀已經積累了許多經驗，其他學科的閱讀還處在起步階段，在這樣的情況下，教師可以從基本的課內閱讀與拓展閱讀做起，逐漸深入。

（1）閱讀學科教材，理解學科語言

教材是學科閱讀的第一手材料。在新一輪課改的推動之下，各科也都編制了新教材，正逐步在課堂上投入使用。新教材的文字閱讀量普遍較大，一些理科科目如數學、物理、化學等學科的教材也有大段的文字閱讀材料，為學科閱讀的開展提供了土壤。對于平時不太注重閱讀的學科來說，閱讀教材是進行學科閱讀的開始。在新授課時，教師可用閱讀替代傳統的講授，通過任務驅動的方式，引導學生自讀教材，讓學生在閱讀中建立對學科語言的認識，理解相關學科概念、原理，為知識的應用打下基礎。新授內容學習完成后，教師還可帶領學生重新回歸教材，通過再次閱讀加強理解，鞏固記憶。

（2）拓展閱讀視野，輔助學科教學

除了教材，教師在日常學科教學中還可以適當選取一些拓展性閱讀材料，開拓學生的視野，提升學生的閱讀能力。拓展性閱讀材料在課前、課中與課后均可使用。課前閱讀以背景知識、情境創設性材料為主，目的是幫助學生了解所學知識，激發學習興趣;課中閱讀可根據教學需要選擇補充性材料、非連續性文本，訓練學生的閱讀速度與信息提取能力;課后閱讀可以提供整本書、期刊文章等篇幅較長的閱讀材料，供學有余力的學生深入探究。

2.多學科閱讀

在學科閱讀的基礎上，我們還可以通過多學科與跨學科聯動的方式來全面推進閱讀。STEM課程、項目式學習等具有跨學科性質的教與學的方式日漸成為當下教育改革的新趨勢，全學科閱讀也可以融入其中。這里需要說明一下多學科閱讀與跨學科閱讀的區別：多學科閱讀是針對同一閱讀內容或主題從不同學科角度進行閱讀，來加深對文本的理解;跨學科閱讀則是在多學科閱讀的基礎上，對文本進行綜合解讀，各學科特質表現得并不明顯，因此對于教師來說，實施難度較大。在全學科閱讀探索尚未成熟的階段，建議先從多學科閱讀開始嘗試。以下著重介紹兩個多學科閱讀的方法。

（1）整本書閱讀

當前，語文學科積極推進的整本書閱讀活動為多學科閱讀提供了非常好的契機。語文學科中閱讀的整本書雖然是以文學作品為主，但作品包羅萬象，與其他學科有緊密的聯系。如《昆蟲記》的內容與數學、生物相關聯，《紅巖》則與政治、歷史的聯系非常緊密，《尼爾斯騎鵝旅行記》里蘊含了大量的地理知識……這些學科間的聯系就可以成為多學科閱讀的切入點，各學科可運用不同的學科知識與學科思維對文本進行解讀，通過課堂講授、社團活動等形式，幫助學生從不同角度閱讀、分析文本，以達到深入理解文本的目的。

以《西游記》為例，北京鐵路實驗小學將這本名著的閱讀融合了語文、數學、美術、信息技術、書法等學科，通過學校社團“三院一社”（學術院、書畫院、工藝院與戲劇社）、三大講堂（專家、學生、家長）等形式開展項目式閱讀活動，根據不同學段學生的特點，圍繞這本書分專題進行學習，調動了學生的積極性，發掘了學生潛力，使學生獲得了閱讀樂趣，增強了閱讀動力。

（2）主題閱讀

多學科閱讀也可以圍繞某個閱讀主題來開展，各學科根據既定主題，選擇相關閱讀材料，引導學生從不同學科視角了解與主題相關的各類知識、問題分析方法等，對主題形成較為全面而深刻的認知。主題的選擇可以從以下三方面來考慮：一是選擇與多門學科相關的教學內容，如初中語文的新聞專題，就可與政治、綜合實踐學科相聯系，就新聞采編、新聞內容分析等方面開展閱讀活動;二是選擇時事熱點，以當下國家、社會關切的熱點話題為主題，如“一帶一路”“全民抗疫”等，從各學科尋找相關資料，組織閱讀;三是選擇現實中的真實問題，如學習中的困境、同伴交往等學生在生活中所面臨的實際問題，以問題為主題，挑選有關資料進行閱讀。

主題閱讀可借鑒整本書閱讀的開展方式，前期先由各科教師在學科教學中進行滲透和引導;中期可安排學生自主閱讀，加強互動與交流;后期通過主題活動、展演等形式展示閱讀成果，將閱讀體驗以多樣化的手段表達出來。

總的來說，相較于學科閱讀，多學科閱讀的綜合性強、靈活度高，在促進學生深度閱讀、發展高階思維方面具有無可比擬的優越性，是全學科閱讀主力倡導的閱讀方式。

不管是為解決眼前的教學問題找出路，還是為學生將來的發展做謀劃，全學科閱讀都是中小學必須重視并推廣的一項創新之舉。全學科閱讀是全面的閱讀，有利于學生閱讀素養與學科核心素養的提升，能夠為學生的全面發展助力。文學閱讀對于語言文字、文化傳承具有獨特價值，而全學科閱讀、綜合閱讀、廣泛閱讀則是培養核心素養和終身學習能力的重要基礎。目前，北京市海淀區以群體課題的方式組織部分學校教師探索全學科閱讀實踐方法，取得了初步成效，學生通過閱讀所產生的可喜變化將激勵我們繼續前行。期待將來有更多的專家、學者與一線教師關注全學科閱讀，豐富全學科閱讀教學策略，讓更多孩子能夠在閱讀中發現自己，發展自己，遇見美好的未來。

參考文獻

[1] 杜霞.“全學科閱讀”，讓我把你看清晰[N].中國教育報，2020-04-15（9）.

[2]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化學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

[3] 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普通高中通用技術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20.

本文是北京市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2019年度校本研究專項課題“中學全學科閱讀指導體系建設實踐研究”成果，立項編號：CDBA19088。

（作者單位：北京市海淀區教育科學研究院）

責任編輯：趙繼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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