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香山寄來的禮物（下）

王長敏，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廣東省作協會員。

“是萬香山寄給我的禮物！”山菊婆婆像是見到故鄉的親人一樣，激動起來。她麻利地把包裹打開——是一座小小的金黃色的房子。

小房子窗口圓圓的，門也圓圓的，看著像是一個精致的玩具。

“咚咚，咚咚。”響起了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細細的聲音：“快放我出去！”

山菊婆婆這才聽清楚，聲音是從小房子里發出來的。她立即查看了一圈，發現小房子上有一道裂縫，裂縫處有一條細細的線。她用力一拉，門打開了。

一只小白兔跳了出來。它擺了擺頭，伸展了一下前腿，笑嘻嘻地說：“第一次跑長途，我還真沒有把握能不能把禮物送到您這里。”

“哦？你是來給我送禮的？是誰讓你來的？這小房子就是禮物嗎……”山菊婆婆驚得睜大眼睛，仿佛在夢中一般，喃喃地說個不休。

“對呀，大家派我來給您送禮物的呀。”

“大家？你是說，山上的動物嗎？”山菊婆婆更驚訝了。

“對呀，不只是山兔們，還有野豬、紅貍、山羊、梅花鹿、山雞，它們都給您送了禮物，連山風也給您送禮物了。”

山菊婆婆的眼睛濕潤了，激動萬分地說：“太謝謝大家了，謝謝你們一直記掛著我。”

“請您快打開包裹吧！”小山兔從小屋子里拉出一個白布包裹，交給山菊婆婆。

山菊婆婆小心翼翼地拆開，看到了野山棗、柿子、核桃、栗子，還有一束黃燦燦的野菊花。

“哈哈，你們還記得我喜歡菊花呀！”山菊婆婆笑了，她拿起野菊嗅了嗅，陶醉地閉上眼睛，輕輕地哼起了動聽的山歌。她仿佛回到萬香山，置身于盛開的野菊花叢中。

“再來嘗嘗這些山味吧。”山兔喊了一聲。

山菊婆婆這才回過神來，笑著說：“好，要嘗一嘗，這幾年，都沒有吃過山味了。”

山菊婆婆抓起一把熟透的山棗，品嘗起來，山棗酥甜酥甜的。

她又嘗了一個柿子，甜膩得像蜜;她敲開一個核桃，核仁香脆。

小山兔拿起一個小小的核桃吹起來，風聲呼呼響起來，好像是剛從花叢吹過來，清香撲鼻。

“啊，真是山里的感覺呀！”山菊婆婆頓時覺得身體輕盈起來。她旋轉著，跳起了歡快的舞蹈，一股股山風也伴隨著她旋轉。屋子在移動，家具旋轉上升;她做的布娃、布貓、布狗，都飛到屋頂;餐巾紙、銀線、繡花帽，也在輕輕地滿屋子飛翔。

風聲大起來，仿佛是一陣又一陣熱烈的鼓掌聲。山菊婆婆看到年輕時的自己——她頭上戴著野菊花編的花環，站在山頂動情地唱山歌。悅耳動聽的歌聲，引來了一群男孩和女孩。她唱一句，大家唱一句，最后，他們一起合唱。

她喜歡上了那個聲音洪亮的男孩，后來，他們結婚了，在山上種植果樹和藥材。每年秋天，收果子、采藥材，繁忙又開心。

山菊婆婆唱著唱著，就流出了眼淚，一滴滴眼淚變成了潔白的雪花，又變成白蝴蝶滿屋子里飛。

“噗！”風驟然停了，像一根燃燒的蠟燭忽然熄滅了。山菊婆婆的舞也隨之停下來。

“婆婆，我要回去了。”小山兔大聲地喊。

山菊婆婆仿佛從美夢中醒來一般。她留戀地應了一聲：“你真的要走嗎？”

“是的，我要回去了，山上的伙伴們還等著我的消息呢！”

小山兔直起身子，向山菊婆婆鞠了一躬：“祝您永遠快樂！”

“哈哈，謝謝小兔，你這么小，就懂禮貌了。”山菊婆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

“這是我爺爺教我的，他說，和婆婆告別的時候，一定要祝福她。”

“對呀，我也要祝福你們，你回去告訴你爺爺，祝他幸福快樂！也祝大家都平安。說得多了，你記不住，就這么多吧。”

“怎么會呢？”小山兔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核桃，“您把核桃放耳邊聽一聽。”

山菊婆婆遲疑了一下，把核桃放在耳畔，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她剛才說的話。 “啊，還有這么神奇的山核桃啊！” 她驚喜地叫起來。

“是呀，是山風厲害呀！它把魔法吹進核桃里，這核桃就有魔法了。”

“山風還有這樣的本領，真是太厲害了。”

“請您把小房子放在窗臺上吧，我要走了，再見。”小山兔說著，跳進小房子里，擺擺手。

“有空還來呀！”山菊婆婆把手伸在小門口，向小兔揮了揮手。

小門瞬間合上了，連一條縫隙也看不到。

“呼呼，呼呼”，風轉起來，吹得窗簾亂打轉，小房子飛了起來，“嗵嗵嗵”，飛遠了。

風聲遠了，屋子靜了下來。忽然， “唧唧、唧唧”，不知道哪里傳來蟲鳴聲。山菊婆婆向四周張望著，沒有看到昆蟲。她拿起桌上的一個山核桃，把耳朵湊近一些，是昆蟲的聲音！她拿起另一個山核桃，是山雞的鳴叫聲;再拿起另一個，是山兔的歌聲……

“啊，太神奇了！”她把這個山核桃放在枕邊，聽著山兔美妙的歌聲，很快進入了夢鄉。

山菊婆婆一覺醒來，她感覺做了一個美夢，可是，當她看到桌子上的山果，她確信小山兔千真萬確來過。

山菊婆婆又開始給萬香山寫信了，一個星期寫一封信。當然，她也收到很多包裹。有時來的是一只小蟋蟀，有時來的是一只小白羊……它們都會給山菊婆婆講大山的故事，山菊婆婆聽到山里的故事，心情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