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努爾·依干木
(中央民族大學,北京 100081)
自從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該倡議受到許多國家和國際組織的積極響應。截至2020年12月17日,中國已與138個國家和31個國際組織建立了合作關系,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合作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2015年發布的《推動共建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愿景與行動》中將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作為“一帶一路”倡議下國際合作的重點。要順利開展“五通”,進行國際間的有效合作與溝通離不開語言這座橋梁。
為響應國家號召,順應時代發展要求,北京外國語大學開設了國內首個阿塞拜疆語本科專業,北京大學也開設了阿塞拜疆語選修課,而中央民族大學也于2019年開始培養語言人才。本文以阿塞拜疆語為例,基于其研究型人才和應用型人才的培養現狀,并結合針對北京外國語大學阿塞拜疆語專業師生進行的問卷調查,對我國阿塞拜疆語研究型人才和應用型人才培養工作所面臨的困難和挑戰進行分析,進而對我國在“一帶一路”人文交流合作方面所面臨的挑戰進行思考,并針對性地提出應對建議。
從語言研究角度來看,阿塞拜疆語在國內還沒有得到全面充分的研究。到目前為止,還沒有相關專著出版。雖然有些著作(力提甫·托乎提,2004等)[1]對阿塞拜疆語的概況做了簡單介紹,提及阿塞拜疆國家概況、方言的劃分、阿塞拜疆語的語音和語法特點等方面,但其涉及阿塞拜疆語的部分不是研究重點,屬于概述性介紹。
除此之外,國內也有些研究性論文討論阿塞拜疆語相關問題。阿塞拜疆籍學者阿格申·阿利耶夫(2008)[2]、娜姿寧(2016)[3]、愛依姍(2018)[4]、劉安娜(2018)[5]等從漢阿兩種語言對比的視角出發,探討漢語和阿塞拜疆語在語言和文化層面的異同,這些研究對阿塞拜疆語的特點進行了較為充分的分析和闡釋。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阿塞拜疆籍學者和留學生在阿塞拜疆語研究領域成了主力軍,但由于多數留學生的研究目標僅限于或止步于完成學業論文,使得其研究缺乏持續性和傳承性。因此,對外籍學者而言,只有保證其研究的穩定性和持續性,才能使阿塞拜疆語研究不斷擴展與延伸。
反觀國外,關于阿塞拜疆語的研究不僅涵蓋面廣,而且也有一定的深度,包括阿塞拜疆本土研究和其他國家學者的研究。
其中,綜合性的語言研究的代表性的專著有Householder Jr.F.W.和 Lotfi M.(1965)[6]、Isaxanli X.、Ismayilova E.和Nasirova F.(1997)[7]、D·mir?izad? ?.(2007)[8]、Yusifov M.(2012)[9]、X?lilov B.(2013)[10]等,這些專著對阿塞拜疆語的歷史、語音、詞匯、語法、文字、正字法、修辭等內容進行了較為詳盡的研究。
通過對比可以看出,國外的阿塞拜疆語研究幾乎涉及到了語言的方方面面,成果比較豐富,且已經具備一定規模的科研隊伍。相比而言,國內阿塞拜疆語研究型人才的培養仍處于初級階段,學界尚未形成一個專門、系統的阿塞拜疆語研究隊伍。此外,近幾年在中國的阿塞拜疆籍學者和留學生成了研究的主力軍,但其研究的持續性不足,容易出現研究上的斷鏈,嚴重缺乏穩定的外籍研究型人才與本土研究型人才,這些都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阿塞拜疆語研究在國內的交流、傳承和發展。研究型人才是高校師資的重要來源,研究型人才的缺乏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師資的匱乏,進一步阻礙阿塞拜疆語應用型人才和研究型人才的培養。因此,如何培養國際和本土阿塞拜疆語研究型人才,以科研反哺教學,形成人才培養的良性循環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
北京外國語大學于2018年開始進行阿塞拜疆語本科專業招生,是國內首個開設阿塞拜疆語本科專業的高校。該專業每四年面向全國進行一次招生,每次招生9~12人。目前,該專業有9名本科在讀學生,配備1名教師(阿塞拜疆籍)?,F有專業課程除了包括阿塞拜疆語聽、說、讀、寫、譯等基礎課程外,還有歷史文化類課程,根據學習的不同階段,學習內容也相應分為初級、中級和高級三個級別。
本文以北京外國語大學阿塞拜疆語專業的三年級本科生和授課教師為對象,分別進行調查。
其中,針對你為什么選擇阿塞拜疆語作為自己的專業?經過兩年多的學習,你對自己的阿塞拜疆語水平如何評價?畢業后有什么打算?畢業后擇業是否考慮以阿塞拜疆語為主?對目前的專業和課程設置有什么看法或者建議等問題對學生進行調研,試圖從專業選擇動機、現階段語言應用能力自評、就業規劃和對目前專業課程設置的評價等方面入手,了解目前阿塞拜疆語應用型人才培養現狀及其面臨的困難與挑戰。
調查結果表明:
(1)在專業選擇動機上,除了少數學生主動選擇學習阿塞拜疆語外,多數學生表示其在高考之前對該語言并不了解,是通過專業調劑分配到該專業的。這表明阿塞拜疆語專業招生的宣傳力度和范圍不夠,學生群體沒有豐富的渠道了解該語言與專業,因此對阿塞拜疆語的關注度和了解程度很低,導致專業選擇中的主動性偏低。
(2)從學生根據聽、說、讀、寫、譯這5個方面的自我評價來看,普遍認為聽力和口語能力的提升比較受限,表達或者理解正常語速的阿塞拜疆語難度較大。此外,認為掌握較好的是閱讀和寫作能力。對于筆譯和口譯能力,則認為對日常交流內容較正式的發言或文學內容的翻譯掌握得更好,筆譯能力較口譯能力更強。經過三年左右學習,均已通過了學校綜合能力考核,表明具備了基本的語言應用能力。
(3)從畢業后的打算來看,大多學生表示愿意繼續深造,提升自己的語言綜合能力,另外2名學生表示畢業后愿意從事與阿塞拜疆語相關的工作。對于愿意繼續深造的同學而言,由于目前國內還未成立阿塞拜疆語碩士點和博士點,因此想要在同專業深造只能選擇去國外就讀,這涉及學生是否能夠接受出國留學,以及是否能夠成功申請留學機會等問題,這是學生普遍關心的問題。少數學生表示,若國內沒有同專業深造渠道,他們會更傾向于在國內繼續進行跨專業深造。由此可以看出,建立阿塞拜疆語專業碩士點與博士點對于培養高素質語言人才、引導語言人才向科研人才的轉化至關重要。
(4)在擇業時是否考慮從事阿塞拜疆語相關職業的問題上,部分學生表示對阿塞拜疆語專業的就業形勢持樂觀態度,認為在“一帶一路”倡議和中阿友好關系發展的推動下,社會對阿塞拜疆語人才有需求,因此就業前景較好。有些則持消極態度,認為社會對阿塞拜疆語人才的需求度不高,導致其就業范圍有限。由此可見,阿塞拜疆語專業學生的就業指導工作還需進一步細化,讓學生對自己的就業前景有較客觀的了解,以便學生為就業做準備。
(5)對專業和課程設置的看法和訴求上,學生反饋主要有以下3個問題:阿塞拜疆語專業師資嚴重緊缺,本土師資和外籍師資都急需引進人才;現有教材不夠系統,有待進一步完善;缺乏語言實踐的環境和機會,不利于語言應用能力的提升。以上問題導致學生在學習過程中遇到困難,同時也是人才培養工作中的困難,應給予充分重視并著力解決。
針對如何進行阿塞拜疆語的教學安排?對目前學生的語言水平如何評價?教學中的困難和挑戰如何解決等問題對教師進行調研,以期從教師對阿塞拜疆語專業的認識、對學生目前專業能力的評估和對目前阿塞拜疆語專業人才培養所面臨的困難和挑戰方面入手,為 “一帶一路”非通用語言的教學和人文交流所面臨的挑戰更準確地提出應對策略。
從調查結果表明:
(1)教師認為目前阿塞拜疆語專業四年本科教學分為一、二年級的基礎階段和三、四年級的提高階段是合理的。根據培養計劃,學生經過四年的本科學習可具備扎實的語言基本功,較強的語言綜合實踐能力和獨立解決問題能力,較強的工作適應能力,既有豐富的專業知識,同時具有一定的國際視野。
針對基礎階段的學習,開設了基礎阿塞拜疆語、阿塞拜疆語口語、中級阿塞拜疆語等課程,在提高階段,開設了高級阿塞拜疆語、阿塞拜疆語視聽說、筆譯、口譯、寫作和閱讀等語言類課程,使學生掌握基本的語言應用能力。
除此之外,為了使學生對阿塞拜疆的國情、歷史、文化、文學等方面有一定的了解,還開設了阿塞拜疆學、阿塞拜疆史、阿塞拜疆文學史、阿塞拜疆文學選讀、阿塞拜疆語言學導論、阿塞拜疆社會與文化等文化與理論類課程。同時,學校多次舉辦學術文化交流活動,以幫助學生擴展知識面。
另外,學校及學院層面都高度重視對學生翻譯能力的培養,開設了內容豐富的翻譯課程,包括筆譯、口譯、和文學翻譯、雙語詞典編纂等課程。通過講解翻譯技巧、進行翻譯實踐、范文欣賞、問題總結等多種形式進行阿塞拜疆語和漢語之間的雙語互譯訓練。
在上述課程中,根據培養方案將涉及的阿塞拜疆語聽、說、讀、寫、譯等課程全部設為專業必修核心課程,以保證學生具備扎實的語言應用基本功。
總體來說,目前的專業及課程設置是基于“一帶一路”倡議下中阿交流合作要求開展的,旨在培養具備語言應用能力及對阿塞拜疆國情基本了解的語言應用型人才。
(2)在對學生語言水平的評價上,教師認為經過兩年多的學習,學生均已通過阿塞拜疆語水平測試,總體上具備了基本的語言應用能力,現在已進入能力提升階段。由于學生個人發展意向不同,比如對外交、商務、翻譯、教育、學術科研等不同的發展意向,且部分學生已經開始進一步的專向性學習和實踐,經過四年的本科學習,可以為其今后的深造打下扎實的語言功底。
(3)在教學面臨的困難上,教師認為最大的問題主要有兩個,一是缺乏中國本土教師,二是中國本土研發的教材緊缺。目前,涉及阿塞拜疆語專業課程的備課、授課、考核等工作主要由1名外籍教師承擔,工作任務繁重。同時,作為新開設的非通用語課程,阿塞拜疆語在教學內容和教材編纂方面都尚未形成固定的框架與模式,仍需探索與積累經驗。該教師表示,經過多年的籌備,目前已經基本完成三本教材的編纂工作,同時作為北京外國語大學辭書項目之一的《漢語—阿塞拜疆語雙語詞典》也即將編纂完畢。除此之外,關于阿塞拜疆社會文化、歷史、教育等方面的著作也即將問世,對于專業教師緊缺的現狀而言,其中的工作量無疑是巨大的。因此,盡快補充本土師資的缺口,有助于緩解授課教師在授課和科研方面的壓力,加快相關教材的研發與完善工作。
由上述分析可知,目前阿塞拜疆語專業和相關課程設置的目標比較明確,課程內容較豐富,學生也基本達到培養預期水平,但依然存在較大的教學困難和挑戰。
通過上文中對阿塞拜疆語研究型人才和應用型人才培養現狀的分析可以看出,現階段應用型人才的培養工作相對比較成功,體現為專業和課程設置目標明確,學生具備基本的語言應用能力,達到培養預期。相比之下,研究型人才的培養尚處于起步階段,科研實力薄弱,還未正式設立相關的專業培養機構。筆者認為,阿塞拜疆語人才培養現狀與其所面臨的困難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我國目前在非通用語人才培養方面存在的一些問題。因此,下文基于阿塞拜疆語人才培養現狀,對中國在“一帶一路”人文交流合作中所面臨的挑戰進行思考,試圖提出應對建議。
目前,非通用語人才的緊缺是中國在“一帶一路”人文交流中所面臨的挑戰之一,因此亟須加快培養相關人才的進度。研究表明,非通用語人才培養所面臨的問題主要有以下幾點。
3.1.1 研究型人才培養方面
非通用語研究型人才培養工作尚處于初級階段,人才嚴重短缺,具體表現為:
中國本土的研究隊伍規模尚小,缺乏專門的研究人員;外籍研究型人才數量有限且研究持續性與穩定性不足;國內缺乏諸如碩士點與博士點的培養機構,使得培養人才的持續性得不到保障。
這些都在一定程度上導致研究型師資缺乏,同時影響了非通用語研究的交流和傳承,進而阻礙了語言應用型人才和研究型人才培養工作。
3.1.2 應用型人才培養方面
對非通用語專業的相關宣傳力度不夠,社會對非通用語了解甚少,培養對象被動選擇非通用語專業的情況居多;培養對象繼續深造的途徑十分有限,國內深造難度大,迫使部分學生放棄所學專業,造成人才浪費;學生獲取就業信息途徑有限,對就業前景認識不足,其中消極的認識可能導致學習積極性降低;現有教材缺乏系統性,需進一步完善;課堂之外缺乏語言應用的環境與機會,不利于語言應用能力的提升。
針對以上的問題,筆者提出了以下應對建議。
3.2.1 研究型人才培養
(1)針對本土研究型人才的培養,可以通過外派留學的方式利用國外的學術資源進行培養,或通過在科研項目及政策上給予優惠的方式引導國內設有相關專業的高校專門培養非通用語研究型人才。
(2)針對外籍研究型人才,可以通過人才引進或政策優惠等方式吸引其在華進行持續性科研工作。
(3)充分利用中國豐富的語言資源,在阿塞拜疆語和中國境內其他親屬語言之間形成聯結,在中國原有的相關研究成果的基礎上進一步深化阿塞拜疆語研究,在更好地揭示阿塞拜疆語特點的同時,讓語言之間的聯系強化中阿之間的友誼。
3.2.2 應用型人才培養
(1)加大非通用語相關專業的宣傳力度,吸引生源,讓選擇非通用語專業的學生由“被動”轉為“主動”。
(2)加快引進和培養師資,在國內創造非通用語深造條件,做到非通用語應用型人才與研究型人才培養并重,同時確保兩個培養階段之間的過渡與銜接。
(3)注重非通用語專業學生的職業規劃引導,提供就業信息,正確引導語言人才對其專業價值的認識。
(4)進一步完善非通用語專業教材,形成一套系統的教材體系。
(5)課外為學生提供專業相關的培訓、實習等實踐活動,促進學生語言應用能力的提升。
隨著“一帶一路”倡議的不斷深化,中國與“一帶一路”合作伙伴國之間的交流合作將更加頻繁,合作領域將愈加廣泛,國家與社會對非通用語人才的需求將朝著多樣化、高度專業化的方向發展,而語言能力就成了國家能力的體現。在這樣的情況下,非通用語人才的培養和儲備需及時跟進。本文針對阿塞拜疆語應用型人才和研究型人才的培養和儲備現狀提出了相關建議,可以為類似的非通用語人才培養提供一定的參考,更好地為國家“一帶一路”建設提供高質量語言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