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玥
(云南藝術學院 云南 昆明 650504)
從筆者整理的資料來看,在知網上圍繞湘西進行研究的都以湘西少數民族民俗文化、文化傳播、文化產業、旅游產業開發、文化傳播為主。例如《湘西文化語境下的苗歌唱腔藝術特征研究》《中國區域文化多元一體特征研究——比較視野中的河湟文化與湘西文化》等,在知網上搜索湘西文化共出現了232 條結果。在知網上搜索湘西影視共出現26 條結果,例如胡玲芳的《湘西題材影視作品研究》、《湘西題材影視劇與湘西旅游業發展相關性研究》、《湘西影視劇與湘西民俗文化》等。綜上所述,關于湘西民族電影的理論研究還是遠遠不夠的,尤其是在分析湘西民族電影中的視聽語言這一塊缺少一個系統的、完整的分析。所以筆者針對湘西民族電影薄弱的這一塊展開研究,對湘西電影中具有鮮明地域特征的影像空間與以空間構成來展現詩意般的湘西之美、影片如何通過運動來體現情緒與主題、以及影片如何利用空間來描述人物的心理情感這三個方面來展開論述。
在電影拍攝中,創作人員為了避免在千篇一律的場所和毫無特點的環境中拍攝,往往會尋找一個有明顯地域特征的場景作為主要外景地,既給空間造型提供依據,又容易給觀眾新鮮感。空間環境由于地理位置、地貌特點及周圍建筑物、樹木等的不同而顯現出不同的個性。《十八洞村》的開頭一共用了八個空鏡頭來展現湘西的環境,例如公雞打鳴、具有湘西地域特征的苗寨等。這些紀實鏡頭記錄湘西的環境,達到了影像和現實的同一。

在影片的開頭,鏡頭慢慢的上升,將一排排具有民族特色、地域特色的湘西苗寨被群山圍繞的景象拍攝出來,用大遠景將湘西特有的縱橫溝壑的梯田景觀拍攝出來,影片一開頭便用這三個鏡頭交代了環境。一個獨屬于湘西特有的影像空間便呈現在觀眾面前,再配上特有的湘西口音,整個影片的基調得以形成。這是一部湘西少數民族影片,被群山圍繞的苗寨,象征著被困住的湘西人民,他們一直沒有修好與外界溝通的橋梁,突出了湘西封閉、閉塞的環境特征。隨著畫外音的出現:“關于扶貧工作的一些事情……”畫內空間與畫外空間高度同一,呈現了一幅地處山間的苗族村寨目前正處于貧困中,急于脫貧的生態圖。在影片的結尾處多次出現用空鏡頭來記錄湘西壯麗的梯田、稻田與苗寨相映成趣的美麗景色。影片使用這些紀實性的空鏡頭不僅展現了一個湘西特有的影像空間而且充分運用了巴贊的紀實性理論,實現了影像和現實的同一。
電影學者麥肯曾經說過:“當一扇門、一雙手,或一雙眼打開時,都會帶來如火車頭撞破銀幕般的刺激。”這句話說的就是運動中的影像會激發人的某種情緒,可以體現某種主題。在影片《十八洞村》中麻妹為了治好小南瓜的病,堅持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背著小南瓜趕幾十里路去找醫生看病。影片通過由側面拍攝麻妹背著小南瓜橫向運動來體現。因為橫向運動顯得較具決斷力,這樣拍攝也體現了麻妹治好小南瓜的決心和毅力。在這一段的拍攝中麻妹背小南瓜治病的過程中共用了16 個鏡頭,其中麻妹從左入畫,從右出畫的鏡頭有5 個,從右入畫,從左出畫的鏡頭有11 個,在心理學上,從左至右的動作在心理上顯得自然,而從右往左的動作則顯得緊張和不安。而角色如果從右往左移動,則顯示角色決心強,效率高。所以影片中,從右入畫的鏡頭比從左入畫的鏡頭要多6 個,證明影片充分利用運動以及視聽語言來體現麻妹治好小南瓜的決心但同時也充滿了不安和擔憂,也體現了湘西人民心中對孩子的愛,以及堅毅的心。

藝術作品打動觀眾的途徑很多,一條有效的途徑就是讓藝術形象的情感因素與欣賞者的視覺的感知經驗有機結合。因此,導演要想盡辦法找到情感的對應物,將人物內心情感具象化,讓觀眾有直觀、形象的感受,從而引發情感的激蕩。[影片中楊懶老弟走在空曠無垠的礦地上,看到自家村子里的土地被挖成了礦,導致農民的貧困,此時畫面給了一個大全景,鏡頭橫移,楊懶走在礦地上,慢慢地跪在礦石地上,雙手拾起這些礦渣子,鏡頭給了一個特寫,來傳遞楊懶老弟對昔日幫人找礦洞的悔恨,然后鏡頭給了一個大全景,楊懶老弟撲倒在礦地上,在如此空曠的礦地面前他渺小得像只螞蟻,在天道輪回面前他又像一個知錯能改的孩子。鏡頭以空曠的礦地為大的背景,在空曠的、寸草不生的礦地上,楊懶突然間明白了自己的錯誤,看到偌大的礦地滿是沙子,讓村里人吃不上飯、種不了田,楊懶醒悟了。影片在處理楊懶醒悟的心理狀態上處理得比較巧妙,大自然包容著這一切,但是又提醒著這一切,讓我們感受到了大自然既有重生的力量,又有毀滅的力量。影片在處理這一段時,以人物的渺小為中心點進行構圖、取景,以偌大的礦地作為背景,對人物的心理用電影語言的方式進行了處理,讓人們感受到影片所要傳遞的因果輪回。

在庫里肖夫的“實驗工作室”中,最著名的就是“庫里肖夫效應”,實際上由普多金夫具體操作。他從許多廢片中找出了莫茲尤辛的3 個沒有任何表情的特寫鏡頭,并把它們與另外3 個鏡頭:桌上的一盤湯、棺材里的女尸、小女孩玩著玩具狗熊相互組接起來。結果在觀看中卻似乎發現了莫茲尤辛的情緒變化,產生了對莫茲尤辛的表演評價。從這個現象中,庫里肖夫看到了蒙太奇構成的可能性、合理性和心理基礎,并創立了“電影模特兒”等理論。他認為:電影演員和畫家面前的模特差不多,只不過是按照規定好的動作活動起來而已。電影藝術并不始于演員的表演和各個不同場面的拍攝,單個鏡頭只不過是素材,而不成其為藝術,只有蒙太奇的創作才能成為電影藝術。他提出了積極的創作綱領:影片結構的基礎不是來自現實素材,而是來自空間結構和蒙太奇。
影片中有一個片段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小南瓜趁麻妹做酸魚的間隙,跑出了屋子,麻妹抬頭發現小南瓜不在就趕緊去尋找小南瓜,此時鏡頭是仰拍、呈對角線拍攝麻妹,為下一個鏡頭能夠順下來拍攝麻妹的腳下是一個萬丈深淵的懸崖做鋪墊。而這兩個鏡頭一組合,立馬產生懸念即小南瓜有可能掉下懸崖了。此時此刻,即使是隔著屏幕也能感受到麻妹的心理狀態以及情緒反應。

隨后,麻妹在縱深的巷子里急速的奔跑,穿過寨子里的各個院落,朝屋外大喊一聲小南瓜,此時麻妹焦慮、恐慌的心情達到了高潮。
而另一條線索也展開敘事,小南瓜在田間愉快地玩耍。鏡頭給的是小南瓜上半身的鏡頭,似乎這里并沒有什么危險,但鏡頭一轉,轉到小南瓜腳下,小南瓜的腳距離懸崖邊很近很近,稍不留神就會踩空摔下山崖。再接著一個懸崖下面的鏡頭,展示這個懸崖峭壁像刀削一樣,異常險峻。鏡頭緩緩搖上去,小南瓜就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上跳躍玩耍。通過鏡頭段落的組合,運用蒙太奇的手段,影片所要呈現的情緒達到了高潮。
還有一條線索也在同時展開,麻妹等人看見小南瓜在懸崖邊上跳躍玩耍,雖然內心是極度恐慌的,但在影片中的情緒表現是內斂的,所有的內心反應基本上是運用蒙太奇來處理的,利用鏡頭與鏡頭之間的疊加和組合來傳達人物內心。影像中麻妹的表情是趨于平實化的,沒有什么過于恐懼的夸張表演。這一段落最后麻妹和眾人悄悄地跑過去,一雙手從右入畫,一把把處在畫面左側的小南瓜拉了回去,眾人抱著小南瓜圍在一起,露出了笑容。從這些鏡頭來看,演員的情緒是通過蒙太奇來加強和突顯的。
本篇論文分別從通過紀實鏡頭來拍攝具有地域特征的影像來展現獨屬于湘西的影像空間、影片通過運動來體現情緒與主題、影片利用空間描述人物的心理情感、影片利用空間結構和蒙太奇來突顯人物情緒的變化等幾個方面分別解構《十八洞村》這部影片,闡述了如何運用視聽語言來進行敘事和情緒渲染,并以《十八洞村》這部湘西少數民族電影為例,將少數民族特有的影視符號與視聽語言結合起來解構影片,為湘西民族電影的研究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