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西塘的兩個比喻及其他（三章）

陳勁松

古越大地上，她是一冊婉約的線裝書：

如果你還未去過那里，她就是一本在你印象中古色古香的卷軸，如果去過了，你就會發現，她是一冊多么秀美的冊頁！

一平方公里的鎮區面積，是這線裝書的封面，算不上多么闊大，但卻足夠漂亮。小鎮外田野里的油菜花、杏花、桃花……水中的蓮花，是封面上最好的圖畫。那倒映其中的天空和白云，可是她藍色的封底？那靜默而流的西塘河，就是她工整的書脊了。

古鎮里的白墻黛瓦，河上的石橋，沿河的廊棚……加上那些馥郁的杜鵑花，是書中的名詞，那些花朵的香，可是她最明媚的形容詞？

天空中的鷗鳥與湖水里的魚群，是最生動的動詞！

小鎮里的一切都是書寫在線裝書里的文字，如果那些層層疊疊細致排列的青瓦是方正工整的楷書，那貫穿古鎮的流水就是飄逸娟秀的行書了。

時間是那根閃光的裝訂線，還會不斷地裝訂進新的內容。

這冊典雅厚重的江南的線裝書，等待著你來讀。

上帝剪裁出的一件婉約秀美的絲綢旗袍！

不多一分。

不少一分。

流水的對襟，小橋的盤扣。

江南的煙雨，用細密的針腳，在上面繡上了百花的圖案。

哦，這靜美的旗袍！

顯現出江南凸凹有致、曲線畢露的美！

讀她幾千年的歷史，由春秋起句，還是由唐宋起句，不重要。

讀她八十余平方公里的地域，從東經120°53′開始，還是從北緯30°56′開始，也不重要。

但要謹記：讀她，要在翹腳飛檐的部分高亢，要在小橋流水的段落明快。

朗讀聲，要跟隨她起伏的身姿而抑揚頓挫。

讀她淳樸的民風時要嗓音寬厚，讀她豐富的自然資源時要充滿自豪感。

要用春風的嗓音去讀她。

用月光的歌喉去讀她！

最重要的是，讀的時候，要用情，用心。

讀胥塘河時，悟人生若水。

讀搖櫓船欸乃而過時，看一看船身上時間的波浪刻下的印痕。

讀氤氳的云煙時，看生命舒卷，自在從容。

讀煙雨長廊時，讓心沉靜下來，洗去塵垢，然后，把匆促的腳步慢一點，再慢一點，看人生秀美的景色如折扇般，緩緩打開……

一簾煙雨，是那個最好的朗讀者，滿含熱愛，用吳儂軟語叫她：斜塘，或者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