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良雨,李娟,劉維儀,張延宗
(四川農業大學 環境學院,成都 611130)
建筑墻體常年暴露在空氣中,表面受水體沖刷并存在污染物粘附,導致墻體受潮、滋生霉菌[1-2]等問題。研究表明,墻面的濕度、清潔度與環境健康密切相關[3],墻體受潮而滋生霉菌的問題已成為當下關注的焦點。相比于傳統的防水措施[4],超疏水涂層能保持墻面的干燥,在使墻體具備更優的防水能力的同時,還可以賦予其自清潔[5]、耐腐蝕[6-7]、抗菌[8-9]等功能,是解決墻體因滋生霉菌而影響人體健康問題的有效措施。
目前,制備超疏水涂層的方法有很多,如溶膠凝膠法[10]、化學刻蝕法[11]、靜電紡絲法[12]、氣相沉積法[13]等。其中,溶膠凝膠法具有反應條件溫和易控制、組分可控、易于放大等優點[10,14],在建材和石材的涂層制備中得到了較快發展[15-16]。由于超疏水表面的微觀結構易被破壞,所制備的超疏水涂層普遍存在性能不穩定、耐久性差的問題,這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應用。因此,制備耐久的超疏水涂層引起了研究者的高度關注[5]。其中,在超疏水涂層中添加高穩定性的聚合物形成復合涂層的方法,已成為提高其耐久性的有效途徑之一[17]。
本文采用溶膠凝膠法,以六甲基二硅氮烷為低表面能物質,制備得到改性SiO2/硅藻土復合溶膠溶液,然后與氟硅樹脂乳液混合,通過噴涂得到新型耐久的超疏水墻用涂層。研究了硅藻土含量對涂層超疏水性能以及機械強度的影響,并測試了涂層的耐酸堿能力、耐候性和自清潔能力。
硅藻土(DE)、無水乙醇(99.7%)、氨水(25%~28%)、正硅酸乙酯(28%),購于成都市科龍化工試劑廠;六甲基二硅氮烷(98%),購于北京謹明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固化劑(HDI 三聚體,固含量100%),購于濟寧華凱樹脂有限公司;氟硅樹脂(固含量60%),購于濟南華臨化工有限公司。除硅藻土為化學純外,其他試劑均為分析純。建筑墻體主要成分為膩子粉和面漆。
制備涂層前,以5 cm×5 cm 的硬紙板或瓷磚作為基材,依次刮抹三次膩子膏,打磨并粉刷三次面漆后,風干,得到墻體。
涂層制備步驟如下:1)取一定量的硅藻土,分散在90 mL 的乙醇溶劑中,依次加入7.5 mL 氨水、5 mL 正硅酸乙酯、5 mL 六甲基二硅氮烷,在50 ℃下超聲1 h 后,加入14.4 mL 去離子水,繼續在50 ℃下超聲分散0.5 h,在50 ℃下恒溫水浴攪拌24 h,制得改性超疏水SiO2/硅藻土復合溶膠溶液;2)取6 g氟硅樹脂加入到24 g 乙醇溶劑中,攪拌15 min 后,加入1 g HDI 三聚體,攪拌5 min,使其混合均勻,制得氟硅樹脂乳液;3)將改性超疏水SiO2/硅藻土復合溶膠溶液與氟硅樹脂乳液按體積比5∶1 均勻混合,采用噴涂法將混合溶液均勻噴涂到5 cm×5 cm 的墻體上,噴涂量為2 mL,距離為40 cm,室溫固化時間為30 min,得到墻體涂層樣品。
采用傅里葉變換紅外光譜儀(FT-IR,MagnaIR 750 型)分析樣品的官能團與化學鍵,采用X 射線光電子能譜儀(XPS,Escalab 250 Xi 型)分析樣品的組成成分,采用場發射掃描電子顯微鏡(SEM,FEI Inspect F50)觀察樣品表面微觀形貌。采用接觸角測量儀(JC2000C2)測量涂層的水靜態接觸角與滾動角。使用微量注射器在樣品上滴3 μL 的水滴,每個樣品取5 個測量點,取平均值。進行膠帶剝離測試,并測定每次測試后涂層的接觸角、滾動角[18]。配制1~14 各單位pH 下的酸堿溶液,將各pH 溶液滴在涂層表面,測試不同pH 下的水接觸角。將樣品交替置于4 ℃和35 ℃下各1 h 進行溫差試驗,加速模擬晝夜溫差變化,完成一次交替記為一周期,并測定各周期下涂層的水接觸角。在紫燈管(UVA340)的連續照射下進行UV 紫外光老化試驗,測試不同照射時間后涂層的水接觸角。利用碳粉和有色溶液模擬墻體受污,測試涂層的自清潔性能。
硅藻土質量分數分別為0.2%、0.3%、0.5%、1%、2%、3%、4%、5%、6%、7%、8%時,涂層浸潤性變化如圖1 所示。硅藻土的質量分數達到5%前,隨含量增加,涂層接觸角呈現增大的趨勢,滾動角呈現減小的趨勢。硅藻土的質量分數小于1%時,涂層接觸角出現一定波動,這是由于硅藻土含量過低,涂層不均勻,導致了超疏水性能的不穩定。硅藻土為5%、6%、7%時,涂層的接觸角分別為 161.72°±2°、161.44°±2°、160.74°±2°,滾動角分別為0.40°±1°、0.00°±1°、0.80°±1°,均表現出優異的超疏水性能,其中硅藻土含量為7%的涂層水接觸角見圖2。值得注意的是,硅藻土含量大于5%后,涂層的超疏水性能呈緩慢下降的趨勢,這說明硅藻土含量過高,不能進一步提高涂層的超疏水性能。

圖1 不同硅藻土含量下涂層浸潤性的變化Fig.1 The wettability of coatings with different mass fractions of diatomite

圖2 硅藻土為7%的涂層水接觸角Fig.2 The water contact angle of coating at the diatomite mass fraction of 7%
對硅藻土為5%、6%和7%的涂層進行膠帶剝離測試,利用膠帶對涂層造成機械磨損,探討在涂層具有超疏水性能(接觸角大于160°,滾動角小于2°)的前提下,硅藻土的含量對涂層機械強度的影響。涂層的接觸角、滾動角與膠帶剝離次數的關系如圖3、圖4 所示。
由圖3 可知,隨膠帶剝離次數的增加,涂層接觸角逐漸降低。硅藻土為5%的涂層接觸角下降最快,5次膠帶剝離后,接觸角小于150°;硅藻土為6%的涂層在9 次膠帶剝離前,接觸角變化較慢,之后快速降至150°以下;硅藻土為7%的涂層在11 次膠帶剝離前,接觸角基本不變,在第11 次膠帶剝離后,接觸角為154.43°,之后降至150°以下。由圖4 可知,涂層滾動角隨膠帶剝離次數的增加而增加。硅藻土為5%、6%時,涂層的滾動角分別在第9 和第13 次膠帶剝離后消失,而硅藻土為7%的涂層經15 次膠帶剝離后,滾動角增至12.2°,水珠仍可在其表面滾動。在膠帶剝離的外力作用下,涂層的超疏水性能降低,這是由于其表面的微結構受到了破壞。涂層的機械強度高,微結構穩定,超疏水性能緩慢減弱。此外,相比于靜態的超疏水性能,動態的滾動性能更能反映涂層表面微結構的破壞程度。綜合考慮涂層的機械強度與其靜態超疏水性能和滾動角性能,硅藻土為7%的涂層性能最佳。

圖3 水接觸角與膠帶剝離次數的關系Fig.3 The water contact angle of coatings with different tape peeling cycles

圖4 水滾動角與膠帶剝離次數的關系Fig.4 The water rolling angle of coatings with different tape peeling cycles
墻體表面的微觀形貌如圖5 所示。對比圖5a、c可知,墻體噴涂涂層前,樣品表面有致密的塊狀結構,大小分布相對均勻,存在一定的粗糙度;墻體噴涂涂層后,涂層表面呈現出凹凸不平、無規則的粗糙結構。進一步放大,圖5b 表明塊狀體之間存在孔隙,在樣品表面形成了大小為1~3 μm 的微孔結構,而圖5d中除大小為1~3 μm 的微孔結構外,還可以明顯觀察到大于10 μm 的凸型圓頂狀結構,即明顯的硅藻土結構,并且有膠狀物質將完整的塊狀體和硅藻土結構緊密連接。這證明穩定且具備高黏度的氟硅樹脂在墻體表面有效地沉積,使涂層與基底得到了緊密的結合,此外,硅藻土本身雖為親水性無機物,但經改性處理后,其與水的親疏性轉變,因而能夠增加樣品表面的粗糙度,實現超疏水表面的構筑。

圖5 樣品表面噴涂涂層前后的微觀形貌圖Fig.5 SEM images of before and after spraying sample surface: a) before spraying (500×); b) before spraying (3000×); c) after spraying (500×); d) after spraying (3000×)
圖6 為墻體涂層表面的紅外譜圖。對比圖6 中譜線a、b 發現,譜線b 在2513、1082、474 cm–1處出現了新的特征峰,其中1082 cm–1和474 cm–1分別為Si—O 鍵的反對稱伸縮振動峰和彎曲振動峰[19-20],這說明涂層有效地附著在墻體表面,并產生了新的結構。圖6 中譜線c 在793 cm–1和618 cm–1附近均存在硅藻土的特征吸收峰[21],說明改性后的硅藻土不僅形成了穩定復合涂層,并且結構并未被破壞。
進一步明確涂層表面的結構,涂層的XPS 圖譜如圖7 所示。圖7a 為樣品的C1s 譜,其中284.7 eV處為C—Si 和C—H 的吸收峰[22],286.3、289.0 eV分別為C—O 單鍵和C==O 雙鍵引起的特征峰[23-24],相比之下,C 元素在284.7 eV 處占比大,達到了51.8%。圖7b 和圖7c 分別為樣品的O1s 譜和Si2p 譜。圖7b 中,532.5、531.2 eV 處的特征峰分別歸屬于C—O 單鍵和Si—O 鍵[25-26],同時,圖7c 中102.3、103.4、104.4 eV出現的三處特征峰值均說明Si—O 鍵的存在,其中,103.4 eV 處對應著Si—O—Si 基團,證明了樣品表面納米SiO2的存在[27-29]。

圖6 噴涂涂層前后墻體表面以及硅藻土的紅外光譜圖Fig.6 FTIR spectra of the samples of the wall surface before and after spraying coating and the diatomite

圖7 涂層的XPS 圖譜Fig.7 XPS spectra of coating
涂層(硅藻土為7%)耐酸堿測試結果如圖8 所示。在溶液pH 值為2~7 時,涂層接觸角隨溶液pH值的增加而增大;在pH 值為7~13 時,涂層接觸角隨溶液pH 值的增加而減??;pH 值為7 時,涂層接觸角達到159.26°。值得注意的是,pH 值為2~13 的溶液并沒有造成涂層接觸角過大的波動,始終保持在150°以上。其原因是,涂層表面擁有較高的粗糙度,空氣與微納米的粗糙結構形成氣膜[30],阻礙了溶液與涂層表面的接觸,防止了涂層破壞和腐蝕,從而使涂層具備更大范圍的耐酸堿性能。而涂層對pH 值為1和14 的溶液非常敏感,這是由于過高的酸堿度嚴重破壞了涂層表面的粗糙結構,導致超疏水性能迅速下降[31-32]。由此說明,涂層能夠抵御pH 值為2~13 的溶液,具備耐酸堿的能力。

圖8 不同pH 值溶液對涂層水接觸角的影響Fig.8 The water contact angle of the coatings with different pH
在自然條件下,涂層受到諸多環境因子影響,其耐候性與使用壽命密切相關。對涂層進行耐候性測試,其中包括溫差試驗和UV 紫外光老化試驗。溫度周期性改變下,涂層水接觸角的變化如圖9 所示。溫度的交替變化并沒有引起涂層接觸角明顯波動,在24 個試驗周期內,涂層始終保持著優異的超疏水性能且接觸角在160°左右,這說明涂層具備抗溫度變化的能力。
圖10 是UV 紫外光老化試驗的結果,在26 h 的紫外輻射下,涂層接觸角一直保持在155°附近,隨后呈現下降趨勢,在30 h 時,接觸角下降至148.51°??梢钥闯鐾繉泳哂幸欢ǖ目棺贤庑阅?,其原因之一是納米SiO2能對紫外光進行吸收,起到了屏障保護作用[33]。但紫外輻射會使聚合物分子鍵斷裂生成自由基[34],因此最終涂層出現老化,喪失了超疏水性能。

圖9 溫度周期性改變下涂層水接觸角的變化Fig.9 The changes of water contact angle of the coatings under periodic temperature variation

圖10 紫外輻射下涂層水接觸角的變化Fig.10 The changes of water contact angle of the coatings under UV irradiation
綜上可以證明,涂層具有耐候性,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抵御環境的溫度變化和紫外光輻射。
在實際應用中,墻體外表面易附著顆粒物質,易受污水浸染,而優異的超疏水性能能夠使墻體具有自清潔能力和防霉作用。將碳粉均勻涂布在樣品表面,模擬細微顆粒物在墻面粘附,然后用清水清洗,結果如圖11 所示。水珠立即滾落,離開樣品表面,碳粉被水珠帶走,能清晰地觀察到水珠滾落的路徑。為進一步驗證涂層的自清潔能力,將涂層噴涂在實際的建筑墻體上,心形內部為噴涂涂層區域,外部為普通建筑墻體。潑灑有色溶液模擬墻面受污水浸染情形,結果如圖12 所示。普通建筑墻體由于表面濕潤,受有色溶液浸染嚴重,而噴涂涂層區域未受有色溶液浸染,且表面無任何殘留,保持潔凈干燥,說明涂層具有抗沖擊能力,抗污能力強,同時也證明涂層能應用于實際建筑墻體的自清潔。

圖11 碳粉污染后樣品表面的自清潔Fig.11 The self-cleaning of sample surface after toner contamination

圖12 有色溶液在建筑墻體超疏水涂層區域內外的浸染情形Fig.12 The impregnation of colored solution inside and outside the superhydrophobic coating area of building wall
1)加入硅藻土能夠提高表面粗糙度,有利于超疏水表面的構筑。硅藻土為7%時,制備的涂層兼顧超疏水性能和機械強度,經11 次膠帶剝離后保持154.43°的接觸角和4.8°的滾動角。
2)涂層具有耐酸堿能力和耐候性。對于pH 值在2~13 范圍內的溶液保持著大于150°的水接觸角;在4 ℃和35 ℃交替的環境中,水接觸角在160°左右;而長時間暴露在紫外輻射中會導致涂層的老化,最終喪失超疏水能力。
3)涂層展現出優異的自清潔性能,可以在細微顆粒污染物粘附和污水浸染的情況下實現墻體的自清潔。
4)采用乙醇為溶劑,環境友好且成本較低,有望在墻體自清潔領域實際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