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聰明

譚貴珍

誰都不曾想到，這幾年蓬勃興起的養鴨業，在這個嚴寒的冬天，跌到谷底。一個多月時間，鴨蛋價格由每枚五角五，跌到了四角五，很快又跌到二角八。臨近年關，蛋價低不說，連往日爭相上門收購的蛋販子，也不見蹤影了。有養鴨戶支撐不下去了，準備低價清倉賣鴨子。更有心急的養鴨戶，想著殺了鴨子，做成醬鴨、臘鴨，趁著年關賣個好價錢。

曾聰明冒著嚴寒，直接走進大軍湖嚴水平的鴨棚，洽談收購鴨子。嚴水平正為兒子生病交不起住院費發愁，曾聰明的到來，就是他的明媚春光。幾乎沒有還價，嚴水平就同意了曾聰明提出的所有條件。其它養殖戶得知消息，一窩蜂地來找曾聰明，都希望曾聰明收購他們的鴨子。曾聰明說：“我愿意全部收購，但一下子，我口袋里拿不出那么多票子呀。”

江菊紅搶先說：“只要你買我家的鴨子，我賒給你，明年的今天給我錢就行。我還把那個鴨場免費給你使用。”

“你買我的，我也賒。”另有幾個養鴨戶也說。

曾聰明面有難色地說：“我一下子真收購不了這么多。”

“你買我的，我不光賒給你，每只還便宜一塊錢。”

其他養殖戶唯恐被套牢，也爭著搶著降價銷售。

曾聰明說：“好，既然大家瞧得起我，相信我，我就接受你們開出的條件，都收購了。我先給你們打欠條，到時候一定一分不少地付給你們。如果到時無力付清，我就把城里的兩套房子賣了還給你們。”

雖然是拿著白條，清倉了的養殖戶們心里都美滋滋的。

消息一傳出，鎮里炸開了鍋。曾聰明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笑談。曾聰明走在路上，有人戳他的脊梁骨嘲笑：“還真聰明呢，簡直是一個大傻蛋！”

紛紛揚揚的大雪，下了整整一個星期。路面積雪，池水結冰，鴨子的產蛋率陡降，更嚴重的是大雪封路，鴨子的飼料運不進來。飼料跟不上，就有鴨子經不住饑寒交迫，開始出現死亡。曾聰明急得焦頭爛額，苦苦哀求父親開倉放糧。

父親氣得跺腳大罵：“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混賬東西，聰明，聰明，聰明個屁。把糧食都喂鴨子了，你是要餓死我們一家大小啊！”

曾聰明低著頭，不停地說：“爸，您不幫我，我城里兩套房子就保不住，得賠給養鴨戶。”

父親黑著臉，不理睬他。還是母親心疼兒子，偷偷地給了曾聰明很多粗糧。看著鴨子又開始產蛋，曾聰明咧嘴笑了。

好不容易熬到春光明媚的三月，隨著氣溫升高，飼料供給正常，產蛋率迅速提高，鴨蛋的價格也一路飆升到去年的最高水平。曾聰明更高興的是，經過努力，與一個大型禽蛋加工廠簽訂了為期一年的供貨合同。

轉眼到了約定付款的日子，債主們拿著欠條去找曾聰明。曾聰明以資金周轉困難為由，懇請債主們寬限數日。幾次三番，債主們急了，自打鴨蛋價格回升，他們就心生悔意。于是，他們給曾聰明開出了兩個條件，要么三天之內把欠款付清，要么現在就撕毀協議。

曾聰明說：“怎么能撕毀協議呢，我和加工廠簽訂的供貨協議還沒有到期呢。單方面毀約是要加倍賠償的。”

“這還不好辦，你剩余的合同，我們幫你履約就行了。”

“這樣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我們愿意就妥。”

曾聰明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同意把鴨子和場地物歸原主，你們把欠條還給我。我們組建一個養鴨聯合社，你們專心負責養殖，我來負責銷售。開辦的經費，由我獨自承擔，今后大家按股份分紅。”

沒等曾聰明把話說完，大家就齊聲喊好，舉雙手贊成。

曾聰明找到嚴水平問：“愿不愿意加入我們的養鴨聯合社？”

嚴水平苦笑說：“我當然愿意啊！可是我沒有錢，錢給孩子醫病了。”

曾聰明爽快地說：“沒錢好說，只要你愿意，我把你那些鴨子還給你，今后從你的分紅利潤中扣除。”

嚴水平感激地說：“太感謝你了！你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

聽說曾聰明組建了養鴨聯合社，周圍的養鴨戶紛紛都要求參加。養鴨聯合社很快紅火了起來。

點評：

小說刻畫了一個既真誠又有眼光的新一代農民的形象。他百折不撓，歷經許多困難，最終取得了成果。在藝術上，這篇小說實踐了孫方友的“翻三番”的理論，注意了情節的多曲折。在跌宕起伏的事件中刻畫人物形象，取得了較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