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化縣龍門村經營村莊的實踐分析

葉俊， 張明生， 毛小娟

(1.衢州職業技術學院，浙江 衢州 324000； 2.浙江省農業科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1；3.衢州農民學院，浙江 衢州 324000)

鄉村振興背景下，浙江通過實施“兩進兩回”行動，促進各類要素更多向鄉村流動，為打通“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轉化通道創造有利條件[1]。科技、人才、資本資源進入鄉村后，如何高效運作，聚力賦能、積蓄力量、磅礴轉型，強勢推進“五大振興”，至少有三方面值得關注：一是加強村黨組織對鄉村合作經營的全面領導。村域范圍內，必須由村黨組織來統一領導鄉村振興工作，發揮村黨組織對集體經濟組織和鄉村創業經營的領導核心作用[2]，積極開展村“村集體+引進企業”、“村集體+村民”或“集體村+引進企業+村民”、“村集體+村莊運營師”，甚至是“村+村或多村”等多種合作創業或經營模式，發揮人才、科技、資本進鄉村的綜合作用，激活鄉村資源，發展多元鄉村產業，促進村集體經濟和村民增收[3]。二是要開展經營村莊的實踐。“經營村莊”是“經營城市”模式向更廣袤農村的延伸。但是經營村莊所面對的產業發展類型、土地利用秩序、土地開發秩序、利益主體都有不同，經營村莊有其自身的運作機制[4]。經營村莊是應對村莊發展與農民致富的需要而產生的村級組織行為[5]。經營村莊是村莊治理理念的轉換和創新。村莊是一個復合共同體，村莊治理的內涵包括了經濟管理、政治管理、文化管理、社會管理等諸多方面[6]。同樣，美麗鄉村建設需要持續投入，單純靠財政補助不是永久的辦法，村莊必須增強自我造血功能，發展美麗經濟。美麗經濟的實質與核心，就是經營村莊，涉及經營山水、經營文化、經營資源等[7]。三是要從經營村莊過程中，增加村“統一經營”的比重，不斷完善“雙層經營體制”和壯大村集體經濟實力。眾所周知，20世紀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我國開始探索并全面推行以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為基礎、統分結合的雙層經營體制，對于推進農村改革和農村經濟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雙層經營體制“統”與“分”的關系失調，村集體經營，即“統一經營”太弱。產生三方面問題，其一，難以承擔起原有制度設計中集體為個體農戶充當“保護傘”和提供相當服務的功能，削弱了保護個體農民的集體實力；其二，由于農戶經營規模小，組織化程度低，農業風險大，交易成本高，出現了千家萬戶的小生產與千變萬化的大市場之間的矛盾，農民處于市場經濟競爭中極為不利的地位[8]；其三，村集體經濟實力不強，村黨組織的號召力減弱，不利于鞏固黨在農村的執政基礎。因此，在鄉村全面振興背景下，很有必要增加“統一經營”層次，即村集體經營的比重，打牢黨在農村的執政基礎和提高服務村民的能力。

1 龍門村概況與優勢

1.1 概況與變遷

龍門村位于開化縣最北端，隸屬齊溪鎮，離縣城約40 km，地域相對偏遠，山高水長。下轄汪家、余家、大麥塢和外山 4 個自然村。全村區域面積15.15 km2，平均海拔330 m，森林面積1 500 hm2,耕地面積34.7 hm2，竹林123.3 hm2，茶園63.7 hm2。2012年，共有農戶317戶，人口1 006人，村集體經濟總收入2.18萬元，80%以上的勞動力靠外出務工，農民人均純收入4 115元，位列全縣255個行政村倒數第三，是省定低收入農戶集中村。近年來，龍門村在村黨支部的領導下，深入貫徹“兩山”理念，加快“兩山”轉化，通過鄉村合作經營，尤其是依托“山清朗秀麗、水清澈甘洌”的獨特生態環境，重點發展鄉村旅游業,豐富多元鄉村產業的讓偏遠、冷清的山村變成名聲在外、門庭若市、鄉村產業興旺村。2019年，龍門村人均收入達23 100元，比2013年翻了兩番；村集體收入增加109萬元，村集體經濟由原來的空殼村蝶變成了示范村。

1.2 三大優勢

生態環境優越。龍門村境內山水風光旖旎，林木蒼翠，名木古樹近百株，森林覆蓋率達到 93.5%。空氣清新，水質優良，總體保持在Ⅰ類水平。優良的生態環境非常適宜大眾養生休閑觀光，土壤、空氣和水體等環境質量也非常適宜于發展綠色農產品，有助于促進當地的生態環境優勢轉變為產業優勢、經濟優勢和競爭優勢。

文化底蘊深厚。龍門村歷史悠久，具有豐富的人文景觀，擁有一批民居古宅、宗祠，其中余氏宗祠、汪氏宗祠具有較高的歷史文化價值，被列入縣級重點文保單位；外山自然村土樓群因清一色的土樓古民居，閩北建筑風格，保留完整，極具開發價值。且與當地環境融為一體，形成一道獨特的浙西山水田園村居風光。深厚的文化底蘊、悠久的發展歷史為弘揚當地鄉土文化、發展休閑觀光奠定豐富的文化基礎。

農業資源多樣。龍門村地形地貌復雜，地勢高低相差懸殊，土地類型多樣，山、溪、田、園、林各具特色，特定的地理環境孕育了多種局地農業小氣候資源，形成了富有浙西山區特色的農業資源與環境，使得各類農業資源豐富多樣，適宜發展多種經濟林特產品，進而為推進農業產業結構調整，促進當地產業轉型升級，為發展特色農業提供了資源保障。

是什么力量推動龍門村走出困境，實現美麗“蝶變”?秘訣是突出村黨支部的“堡壘”作用。一方面是建設美麗鄉村有成效，打造農房建筑風格，改造村莊環境，建設游步道、親水平臺，村域環境發生重大變遷；另一方面是鼓勵鄉村合作創業經營，發展農家樂、民宿，致力唱響“九溪龍門”旅游品牌和“龍門客棧”農家樂品牌，實現小山村華麗“轉身”。另外，龍門村鄉村合作創業經營實踐，探索了農村“雙層經營體制”下實現“統”與“分”的完美結合。

2 龍門村“1+3+X”合作經營模式

鄉村合作經營模式分解為幾個部分，黨建體系“1+X”建設、合作創業“1+3+N”經營模式和大戶帶小戶“N+n”經營模式。

2.1 黨建體系“1+X”

“黨支部+”。黨支部+村委會、村監會、村股份經濟合作社、婦聯、工會、旅游公司、“鄉賢參事會”。龍門村黨支部作為村域政治社會經濟文化生活的“堡壘”核心，黨支部領導村委會、村監會，同時，先后根據職能分工、經營村莊需要，建立村級組織、文化旅游開發公司、“鄉賢參事會”等社會、經濟組織，這些組織都是在村黨支部的統一領導下，共同推動、服務村域發展。

“黨員+農戶”。自2015年開始，龍門村實施“黨員+農戶”的治理機制。現有黨員37名，按區域劃分責任區，每位黨員負責聯系周邊5戶以上農戶。聯系的責任主要內容有五項：一是鄉風文明，二是產業發展，三是衛生保潔，四是村莊綠化，五是庭院美化。

2.2 “1+3+N”鄉村合作經營模式

“1”村黨支部全面領導鄉村合作創業經營。村黨支部在鄉村合作創業經營中，承擔制定村莊產業發展目標、合作機制、招攬企業項目、股權分配、利益實現機制等重大事項決策。

國內眾多學者研究[9]發現，農民在創業過程中面臨金融支持不足、融資難等困難。村黨支部還積極開展與金融機構合作，實施“黨建+金融”，分別獲得多家銀行授信，村民急需資金周轉，可以獲得快速貸款。

“3”是指村股份經濟合作社、引進企業、九溪龍門旅游開發有限公司(或專業協會)。村股份經濟合作社是村級經濟組織，接受村黨支部的領導，承擔村級經濟發展、村莊資源激活與運營、對外合作協調等重任；引進企業包括資本引進、人才引進、科技引進。村里成立的九溪龍門旅游開發有限公司不僅承擔受托村股份經濟合作社經營村莊的職責，還承擔管理行業健康、有序發展的重任(相當于民宿專業協會的職責)。

在農業產業中，還有4家專業合作社，即茶葉合作社、高山蔬菜合作社、毛竹合作社和開化農家樂協會齊溪分會(主要是龍門村)。這些協會是“3”中的組成部分，承擔協調互助、培訓提高、行業自律、共同發展等使命。

2.3 “1+X”共同致富經營模式

主要是大戶帶小戶模式，即“N+n”經營模式。開展農家樂經營戶與種養殖戶的緊密合作模式。

3 龍門村合作經營的主要成效

3.1 促進多元產業的發展

龍門村原有產業主要為茶葉、筍干、蔬菜、少量清水魚養殖等，產值均不高。近年來，通過發展鄉村旅游業，農家樂、民宿成為鄉村主導產業。2020年，全村有民宿農家樂57家，床位700張，餐位3 000個，年接待游客20萬人次以上，年經營收入1 500萬元。旅游業的發展帶動吃住用、伴手禮等消費，反過來又促進了鄉村傳統產業的發展，推動蔬菜、茶葉、筍干、養殖業等產業的興旺和產值的增加。

中國書畫在古代是沒有什么正式的學校教育的，宋代有皇家畫院，但它主要職能是創作，還不是教育機構，中國第一所國立的美術院校成立至今還不到一百年，此后，中國的書畫教育才是西式院校規范教育。傳統中國文人的藝術教育是私人傳授，基本是師徒制。

另外，通過引進合作企業，與河南國游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合作開發龍門“龍滑道”，引進另一家河南客商投資玻璃天橋。與引進的這些主體開展靈活多樣合作，比如玻璃天橋是由客商全資，村集體出租兩個山頭每年收取租金8萬元，“龍滑道”由客商、村集體和村民合作開發，外地客商占股51%，村集體以資源入股占10%，村民集資入股占39%。這2個項目的實施，在增加村莊人氣的同時，增加了鄉村旅游項目，游客留得住，增加了民宿業客源。

3.2 促進村集體經濟增收

鄉村合作創業經營拓寬了村集體經濟的增收渠道。2013年村集體經濟組建了九溪龍門旅游開發有限公司并開展品牌營銷。隨著“九溪龍門”旅游開發公司的發展壯大，民宿農家樂、特產銷售等各種業態的繁榮發展，龍門村集體經濟得到快速增長。

3.3 促進村民返鄉創業

2012年，村里人口1 000余人，大部分勞動力外出打工。如今，鄉村產業發展，就業渠道增多，機遇很多，收入增多，鄉村呈現多波返鄉創業潮。現有勞動力650人，外出就業260人，71%的勞動力在村里就業，僅有29%的勞動力外出就業。實現當年外出打工占80%到村里就業達70%的轉變，大批村民返鄉創業，這是龍門村發展鄉村旅游業、實現產業多元化的成果。

3.4 促進村民增收

近年來，龍門村村民人均年收入節節攀升，從2012年全縣最低之一到2019年全縣最高之一，龍門村實現美麗蝶變。村民年均收入的持續增長，主要是村產業的發展，特別是鄉村旅游業的大發展，帶動了民宿業、餐飲業、農產品銷售業等發展，增加了就業崗位，促進村民持續增收。

3.5 村莊面貌發生根本性變化

屋前屋后、道路兩旁看不到一點垃圾。溪兩邊的房屋立面進行了整體“美化”，見不到“赤膊墻”，每幢房屋成為一個景致。文化禮堂功能融合，實現“三堂合一”，即文化禮堂、鄉村振興講堂、敬老堂合一。據齊溪鎮黨委副書記張禎華介紹，龍門村敬老堂還是該村留守老人的“幸福堂”。敬老堂是開化縣最早一個村集體專為老人開辦的食堂，由村集體統一采購食材、統一燒制、統一管理，村集體和老人子女簽訂安全責任協議，每天定時定點開飯，廚師按月發工資，賬目由鎮政府委托第三方公司統一做賬并定期公布。根據規定，75周歲以上老人向村集體提出申請并公示后才能到敬老堂用中餐、晚餐，其中75歲到80歲每人每年交納伙食費600元，80歲以上全部免費。敬老堂的日常支出以村集體出資為主，同時接受社會捐贈。敬老堂的興辦實現了留守老人老有所養、老有所依、老有所樂，成為新時代農村養老模式的新探索。龍門敬老堂是干群的“連心橋”，其開辦不僅解決了留守老人的基本生活問題，還讓在外出務工人員能夠安心工作，讓全村百姓體會到大家庭的溫暖。截至目前，全村在敬老堂集中用餐的老人40人，其中80歲以上34人。

4 龍門村合作經營的啟示

4.1 發揮村黨支部的全面領導作用

龍門村黨支部按照“全面落實村黨組織對村級各類組織、各類事務的領導權，建立健全農村重大事項、重大問題、重要工作由黨組織主導決策的機制(浙委發〔2018〕75號)”的部署，在鄉村合作創業經營中堅持村黨支部的全面領導與決策。集中體現在2個方面，一是實現村黨支部對村內各單位的全面領導，對合作企業的協調作用，全村一盤棋，村黨支部是領導核心。尤其是對鄉村合作創業經營的全面領導，確保合作方向正確，確保村集體與村民利益，確保合作共贏；二是發揮每一個黨員的作用，推行了一套黨員聯戶包干的治理幫扶帶動機制。

4.2 突出“合作共贏”

一是村集體與引進企業的合作共贏。先后引進2家旅游開發合作公司，均采用合作共贏的形式，實現可持續發展。

二是村旅游公司與各類業主的合作共贏。為了維護市場秩序，促進有序競爭，村里成立了九溪龍門旅游開發有限公司，采取“公司+市場主體”的管理模式。家庭經營戶(如民宿、茶吧、農特產品店等)、私營經濟(如滑道、漂流等)是自主經營、獨立核算的市場主體，但是，公司實行“四統一管理”(統一規劃、統一管理、統一營銷、統一標準)。例如，公司申請了“九溪龍門”商標品牌，建立了“蛙鳴”鄉村旅游電子商務平臺。公司對各市場主體進行業務發展管理和指導以及服務質量監督，堅持以村域綜合可持續發展、市場主體健康成長和維護游客權益“三贏”為最高目標。村旅游開發公司還積極對接域外旅游市場，高度重視市場開發，堅持對內與對外相結合、線上與線下相結合、走出去與請進來相結合，擴大宣傳面，提升知名度，增強吸引力，真正用良好環境、優質服務來吸引游客。

三是市場主體與農戶的合作共贏。如在農家樂發展過程中，為鼓勵更多農戶參與農家樂發展，龍門村黨支部創新了“1+X”共享致富模式，即1個農家樂結對X家種養農戶，將全村57家農家樂經營戶與179家農戶結對，由農戶為農家樂經營戶提供新鮮蔬菜、土雞、清水魚、筍干、菜干、豆腐等農副產品，旺季時也可提供幫工，全村已有60%以上的村民參與到鄉村旅游業中。“1+X”共享致富模式還采取包銷制，即農戶送多少農家樂經營戶包銷多少，新鮮原料如銷售不完可制成菜干，確保該模式得以長效、有機運轉，實現共贏。

4.3 發揮集體、村民雙重積極性

經營村莊過程中，如何正確處理好村集體與村民的利益關系是關鍵。只有雙方利益達成一致時，才能發揮雙方的最大積極性。村集體的核心是村黨支部，承擔著發展村集體經濟的重任龍門村在調動雙方積極性方面有幾點啟示。

一是制定村莊發展規劃，發動村民參與規劃制定，鼓勵建言獻策，修改完善，讓老百姓明確村黨支部的工作是為大家謀福利，讓老百姓知道村民美好生活的發展方向。村黨支部在2013年作出美麗村莊、古村落保護的決策；2014年確定村域發展文化旅游服務產業的總方向、貧困戶脫貧摘帽任務；2015年決定實行村域旅游經濟公司化經營方式；2016年編制了《龍門村富民強村“十三五”規劃》；2017年著手提升村域特色文化，做到循序漸進、步步為營。“十四五”村莊發展規劃促進村集體與村民擰成一股繩、勁往一處使的局面。

二是積極處理好村集體與村民的利益平衡，激發村民積極性。鄉村振興的主體是廣大農民，戰場在廣袤農村，只有充分尊重農民意愿，切實發揮農民的主體作用，調動農民積極性、創造性，才能將鄉村振興戰略落到實處[10]。無論是發展農產品加工業，還是發展農村電商或者休閑農業、鄉村旅游，都必須把農民納入產業鏈，健全農民分享機制，穩定農民與各類投資主體之間的利益聯結[11]。

三是注重關心小農戶的利益，實現共同致富。例如村黨支部推進的“1+X”共享致富模式，值得各地借鑒。

4.4 經營“龍門”品牌

九溪龍門旅游開發有限公司積極打造“龍門”品牌，通過這些年的經營推廣，“九溪龍門”和“龍門客棧”都有一定的知名度。龍門村于2014年創建成國家3A級旅游景區，2020年通過國家4A級旅游景區景觀質量評價。龍門村每年都會舉辦一些節慶活動，借機宣傳推廣“九溪龍門”，比如親水節、重陽的敬老節等，茶葉、葛粉等農副產品都注冊了九溪龍門的商標。2020年，還對九溪龍門的LOGO進行了優化提升，九溪龍門的品牌知名度進一步提升。

發展鄉村旅游的目的就是要農民致富，農民要富就必須要有致富的門路。龍門村從一開始就把民宿(農家樂)作為支柱產業來培育。把全村的“農家樂”統一命名為“龍門客棧”，制作風格一致的店招，統一服務標準，統一菜品價格，統一對外營銷，統一品牌管理。口口相傳，龍門村的名氣驟增，現已獲評浙江省省級農家樂特色村、浙江省充分就業村、衢州市市級農家樂特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