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 言 白 鵬 王新茹 馬 莉 祁曉晗 程江艷
1.北京中醫藥大學第三附屬醫院針灸科,北京 100029;2.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針灸科,北京 100700;3.北京中醫藥大學東直門醫院腦病科,北京 100700
突發性耳聾是耳鼻喉科常見的急癥之一[1],主要是指72 h 內突然發生的、原因不明的感音神經性聽力損失,至少在相鄰的兩個頻率聽力下降≥20 dBHL[2]。據國外文獻[3]報道,該病每年的發病率為5/10 萬~20/10 萬,且數量呈逐年增長。突發性耳聾患病率逐年上升的同時伴有低齡化趨勢,患者發病后的精神狀態時常受到影響,其生活質量顯著低于患耳科其他慢性疾病的患者[4]。目前我國對于突發性耳聾尚無大樣本流行病學調查,但有研究提示我國26 年來突發性耳聾發病率有增高趨勢[5]。根據我國的突發性耳聾多中心研究顯示,我國突發性耳聾發生年齡中位數為41 歲,男女比例無明顯差異,左側耳多于右側耳[6-7]。現代醫學認為突發性耳聾的確切病因尚不清楚,單純中西藥治療病程較長,收效不甚理想,而臨床證實針灸治療本病效果可靠,操作簡單,副作用較少,臨床上被廣泛推廣應用[8]。針灸用于治療突發性耳聾在臨床和文獻均可得到證實[9-10]。但對其穴位配伍規律分析的研究較少。本研究通過檢索近10 年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的相關文獻,利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對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的穴位配伍規律進行數據挖掘,總結腧穴應用頻次、核心腧穴組合及新穴位處方,為臨床上治療本病提供更可靠的借鑒與參考,同時為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的進一步研究提供統計學依據。
采用專業模式檢索中國知網、萬方數據知識服務平臺、維普數據庫,以“突發性耳聾”“突聾”“暴聾”“厥聾”“卒聾”和“針刺”“針”“電針”“體針”“溫針灸”“針灸”“針灸療法”等為主要檢索詞,檢索時限為2009 年10 月—2019 年10 月。
①研究對象選擇國內所有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的臨床研究文獻;②依據中醫或西醫診斷標準明確診斷為“突發性耳聾”;③采用針刺治療為主,可結合其他中西醫療法,臨床療效確切;④明確給出針刺腧穴處方的報道。
①病例診斷不明確或臨床癥狀與“突發性耳聾”診斷標準不符;②非臨床研究文獻如理論探討、綜述、動物實驗等,非期刊類文獻如會議論文、畢業論文等;③重復報道的文獻或內容相同的文獻,只取1 次;④個案或驗案、名醫經驗報道類文獻;⑤運用非傳統針灸療法或非傳統腧穴(如腹針、浮針、平衡針灸、董氏奇穴等)的文獻。
根據納入及排除標準,將符合要求的針灸處方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中,建立數據庫。錄入穴位名稱以《腧穴名稱與定位》[11](2006 年國家標準版)為準。運用軟件進行頻次統計、取穴規律及潛在新處方的分析。
嚴格按照納入標準和排除標準篩選后,最終錄入文獻179 篇,共涉及腧穴處方180 首,腧穴65 個,總應用頻次共計1052 次。
2.2.1 腧穴頻次分析 將180 首腧穴處方進行“頻次統計”,將腧穴頻次按照降冪序排列,其中腧穴頻次≥10 的共有17 個。見表1。

表1 腧穴應用頻次(頻次≥10 次,n=180)
2.2.2 經脈頻次分析 根據納入研究的180 首處方,分別統計不同經脈用穴個數和頻次情況,其中使用頻次位于前三的是手少陽經(385 次)、足少陽經(273 次)、督脈(42 次)。見表2。

表2 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使用頻率位于前三的經脈
2.3.1 組方規律分析 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中,設置支持度為36(默認值)、置信度為0.8,可得出25 對常用穴位組合。見表3。
2.3.2 腧穴關聯規則分析 設置支持度為36、置信度為0.8,選擇“規則分析”模塊,所得組合規則37 個,見表4。
應用“網絡展示”模塊,將支持度個數設置為“27”“36”可分別得出相應的腧穴組合網絡展示圖,見圖1。

表3 常用腧穴組合
以改進的互信息法的穴位間關聯度分析結果為基礎,設置相關度為8,懲罰度為2,基于復雜系統熵聚類衍化出處方中的核心組合見表5。在穴位核心組合分析的基礎上,進行無監督熵層次聚類分析,得到4 個新處方,見表6。
突發性耳聾屬于中醫“暴聾”“厥聾”及“卒聾”的范疇,祖國傳統醫學對暴聾的認識最早見于《內經》,《素問·厥論篇》曰:“少陽之厥,則暴聾頰腫而熱。”[12]歷代醫家認為暴聾實證者居多,發生的病因多為風火上擾,壅蔽耳竅;或酒食厚味致痰火郁結,氣逆于上壅塞耳竅[13];或瘀血阻滯,耳部脈絡不通[14]。本病多急性發作,發病突然,進展迅速,多屬實證或本虛標實之證。治療上應以清肝瀉火、祛邪通絡開竅為原則。

表4 腧穴關聯規則

圖1 腧穴組合網絡展示圖
本次納入分析179 首穴位處方,涉及65 個腧穴,通過腧穴頻次分析,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最常用的5 個穴位有聽宮、聽會、翳風、耳門、中渚。聽宮屬于手太陽經穴,又為手足少陽經與手太陽經之交會穴,是經氣直入耳中之處,針刺可疏通局部經氣。聽會為足少陽膽經腧穴,是足少陽經與手少陽經之交會穴,“其支者,從耳后入耳中,出走耳前”,聽會是膽經經氣入耳中出耳前之處,針刺可調節耳部氣血運行[15]。耳門屬于手少陽經穴,為耳病要穴,氣通耳內,具有聰耳閉啟之功,手少陽經氣發于耳竅之處,局部有顳淺動、靜脈前支,布有耳顳神經和面神經分支,針刺此穴可改善局部神經血供,加速血液循環起到濡養神經的作用[16]。聽宮、聽會、耳門均位于耳廓周圍,根據“腧穴所在,主治所在”,此三穴均可治療耳部周圍病變,局部穴位的聯合使用對治療起到協同作用。另由《靈樞·經脈》可知,手足少陽經、手太陽經皆“入耳中”,根據“經脈所過、主治所及”,此三條經脈均循行于耳周,位于三條經脈上的腧穴與耳的關系密切[17]。翳風屬于手少陽三焦經穴,位于耳周局部,皮下分布耳大神經,針刺翳風可改善內耳缺血狀態[18]。中渚是手少陽三焦經輸穴,循經遠取,通達上下,疏導少陽經氣,宣通耳竅。

表5 基于無監督熵層次聚類的新處方穴位核心組合分析

表6 基于無監督熵層級聚類的治療突發性耳聾新處方分析
通過經脈頻次分析,穴位歸經排在前三位的分別是手少陽、足少陽及督脈。《靈樞·邪氣臟腑病形》曰:“諸陽之會,皆在于面。”[17]耳位于面部,與諸陽經關系密切,并且手足少陽經、手太陽經均入耳中,在臨床治療突發性耳聾時可首選該三條經脈上的腧穴。《難經·二十八難》記載:“督脈者……起于下極之輸,并于脊里,上至風府,入屬于腦。”督脈與腦聯系密切[19]。腦為精髓匯聚之處,督脈為“陽脈之海”,通過調節督脈可振奮全身陽氣,充盈髓海[20]。《醫林改錯·腦髓說》也提到:“兩耳通腦,所聽之聲歸于腦,腦氣虛,腦縮小,腦氣與耳竅之氣不接,故耳虛聾;耳竅通腦之道路中,若有阻滯,故耳實聾。”[21]耳部生理功能正常發揮需依賴髓海的充盈與否,因此手足少陽經、督脈與突發性耳聾密切相關。
通過穴位配伍規律分析,可得出穴位核心組合有25 個。縱觀數據挖掘的結果,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在選穴組方上,有主有次,講究配伍原則。腧穴配伍有以下規律:①局部與遠端取穴結合,突發性耳聾在臨床治療時,一般取手足少陽經的耳周局部穴位與循手足少陽經遠端穴相配合。氣至病所,通其經脈,調其血氣,使耳部郁滯之經氣得以疏通,氣血得以調和,從而使“壅塞”之耳竅頓開,耳聰復初[22]。②治法特點為標本兼顧,清肝補腎,調整臟腑陰陽,使機體達到陰平陽秘、臟腑平和的狀態。通過復雜系統熵聚類的潛在新方分析可以得到新的針灸處方,新的核心穴位組合更加關注遠端穴位的使用,重視循經取穴,但具體療效尚需通過臨床實踐才能得到確認。
綜上,本研究利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所具備的規則分析、復雜系統熵聚類等數據挖掘方法,探析針刺治療突發性耳聾的取穴規律,為優化腧穴配伍方案提供基礎來源,同時也可為突發性耳聾的治療提供科學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