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 萌 袁衛玲※ 喬宏雙
《傷寒論》中僅有一條是關于桃核承氣湯的條文。第106條“太陽病不解,熱結膀胱,其人如狂,血自下,下者愈。其外不解者,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宜桃核承氣湯。”[1]桃核承氣湯由桃仁、大黃、桂枝、甘草、芒硝五味藥組成,屬于下血逐瘀之劑,治療下焦蓄血證[2],臨床應用廣泛。
喬宏雙,副主任醫師,國醫大師孫光榮中和醫派醫館特聘專家,“建國70周年健康領域杰出貢獻人物”,山西省第三批優秀中醫臨床人才,從事傷寒研究學習30余年,臨床中善用經方治療腎病、婦科雜癥、脾胃病、腫瘤及疑難雜癥。筆者在跟師過程中總結了關于桃核承氣湯的部分驗案,結合《傷寒論》原文對桃核承氣湯的臨床應用進行整理學習,謹請同道批評指導。
1.1 不孕胡某,女,29歲。2011年6月初診。結婚5年,因不孕就診,患者月經2個月一行,量時少時多,色暗,行經前2 d煩躁,脈浮有力尺部略沉,淡紅舌,薄白苔,面色脹紅如怒狀。夫妻二人均為教師,兩人常因小事吵架,患者精神易緊張。處桃核承氣湯原方:桃仁15 g,大黃10 g,桂枝6 g,甘草6 g,芒硝(沖服)6 g。共6劑。第2周復診,自覺心情暢,余癥如前,續用上方加益母草15 g,共6劑。第3周復診,月經來時煩躁少,量尚可,色稍紅,余如上。1個月余后患者復診,月經未來,做尿化驗已懷孕40 d。2019年9月胡某帶其父親來看病,了解到胡某有一子現已7歲,胡某本人一切正常。
按:此例患者月經2個月一行,色暗為經血結聚在下焦胞宮;患者常因小事吵架,有精神緊張,經行前煩躁的情志問題,可以歸于原文所述的“如狂”;面色脹紅如怒狀的顏面部改變是體內血行不暢,面部血液瘀滯所致。可辨證為下焦蓄血,瘀熱內結所致的不孕。治療以桃核承氣湯原方活血化瘀,通陽行血。
1.2 宮外孕李某之妻,36歲。2019年3月初診。患者乃喬宏雙主任同鄉李某之妻,李某入獄20年,出獄回家后娶一已婚女子為妻,該女子曾生育一女,夫妻兩人婚后兩年不孕,曾多方醫治無效乃求于喬主任,調理1個月后,喜懷孕。患者平素性急、愛發脾氣,懷孕44 d診斷為宮外孕(受精卵位于左側輸卵管,右側輸卵管因宮外孕曾行輸卵管結扎術),入院治療2周后無明顯效果,醫院要求行宮外孕手術,患者家屬不同意手術而又求治于喬主任。查腹部:左側臍下壓痛(+),小便利,大便可,舌質淡;B超顯示:左側附件區探及范圍3.8 cm×2.5 cm不均質回聲包塊,形態欠規則,境界清晰,盆腔內可探及游離暗區。處桃核承氣湯原方:桃仁15 g,大黃10 g,桂枝6 g,甘草6 g,芒硝(沖服)6 g。共12劑。治療12 d后復診,查B超顯示:左側附件區可見4.4 cm×3.7 cm偏高回聲,邊界欠清,宮體后方可見局限性液性暗區;查腹部:腹部松軟無力,自覺乏力。在前方基礎上加黃芪20 g,共12劑。治療24 d后再次復診,查B超:子宮后方偏左側可見4.0 cm×3.4 cm不均質高回聲,未見明顯血流信號,子宮后方可見液性暗區,內可見絮狀回聲;查腹部:腹部壓痛(-),患者自述吃完藥后,有一種奇妙感,自覺少腹部特別舒服。
按:此患者36歲屬高齡產婦,有較大的心理壓力,且平素肝氣不舒易發脾氣所系情志問題;查腹部:左側臍下壓痛(+),且B超顯示:右側輸卵管因宮外孕曾行輸卵管結扎術,左側附件不均質回聲包塊,診斷為異位妊娠。患者為血結于沖任胞宮,且下焦素有蓄血,故辨證為血結下焦,治療以桃核承氣湯活血化瘀,溫陽通下,治療24 d后,B超顯示子宮后方偏左側可見不均質高回聲,左側附件不均質回聲包塊消失,下焦蓄血已解,患者自述少腹部有一種奇妙感,為血結已下,人體氣血通暢條達之狀。
1.3 產后抑郁任某,女,29歲。2019年9月20日初診。患者本是山西河津人,出嫁到杭州,長期工作壓力大,愛人不多言語,缺乏親人的關愛(由于18歲父親突然去世留下心理陰影,不敢獨自睡覺)。2019年5月生產一女后,母乳不足,由奶粉喂養,無至親幫忙照顧,休息不好,婆媳關系不佳,2個月前與婆婆大吵一架,隨后整晚不能休息。出現發狂、發熱,全身發熱后無力的癥狀,20 d內因此種情況9次急救入院,在杭州各大醫院檢查無器質性病變,且吃飯時惡心嘔吐,最后甚至難以下咽,生命垂危。9月20日早來診時患者自述晚上服阿普唑倫已不能入睡,全身乏力,不能食,口稍干,上半身發熱,但體溫不高,皮膚發紅,雙手背部呈網狀充血狀,小便利,大便尚可,眠差,睡著即有惡夢(自述夢境中有小鬼把她使勁往床下拉,母親看她在床上拼命掙扎,但呼不出聲),眼圈色暗,舌質淡胖有齒痕。查腹部:右脅下稍緊有輕微壓痛,左臍偏下壓痛明顯。處以小柴胡湯加蒼術(飯后服),桃核承氣湯加蒼術(空腹服),兩方各7劑。10月4日復診,患者病情明顯好轉,煩躁明顯減輕,來診時不覺發熱,稍有惡心,手背網狀充血消失,惡夢減少,腹部壓痛減輕,服藥期間大便成水樣,腹部自覺舒服,月經應來時而未來,患者有時擔心前癥會時刻發作,稍有怕冷,脈浮弱。患者蓄血狀態已減,處調和營衛之桂枝湯:桂枝10 g,白芍10 g,甘草10 g,生姜12 g,大棗3枚,蒼術15 g,清半夏12 g,琥珀(沖服)15 g。共6劑。10月11日復診,患者病情已明顯好轉,來時談笑如常,并能主動提出在診室幫忙打掃衛生,甚喜,覺中醫神奇,贈一面錦旗以表感謝,并許諾每年會來看望喬主任。
按:此患者由于家庭因素和工作壓力的雙重影響,導致情緒不穩定,不敢獨自睡覺,睡時惡夢,曾有多次發狂、全身發熱的發病史,上述癥狀可歸納為原文“如狂”的情志問題;患者有皮膚發紅,雙手背部呈網狀充血狀的皮膚顏色改變,為體內瘀血阻滯,皮下血液循環不暢所致;查腹部:有左臍偏下壓痛明顯的少腹急結癥,說明蓄血在下焦少腹;眼圈色暗為瘀血停于眼周所致,進一步證實瘀血的存在。同時患者伴有右脅下壓痛、膽氣不舒、上擾心神的少陽不和之證,吃飯時惡心嘔吐脾濕不運之證,治療以小柴胡湯加蒼術和桃核承氣湯加蒼術活血化瘀,和解少陽,健脾燥濕。患者治療2周后,蓄血狀態已減,處桂枝湯以調和營衛。
1.4 甲狀腺相關眼病雷某,男,音樂老師,45歲。2019年9月25日初診。患者與喬主任私交甚好,好交朋友,性格急,喜飲酒,曾因飲酒后外感,輸先鋒B藥物治療后出現過敏性休克反應,經搶救治療后痊愈。2018年12月,突然眼結膜發紅充血,眼突,心率98次/分,到外院就診,經實驗室檢查確診為甲狀腺相關眼病,經西醫治療后療效一般,最近睡時眼不能閉合,甚以為苦,遂求治于中醫。診見患者眼結膜充血,眠可,食欲正常,心率略快,脈沉弦有力,尺部為甚,舌邊尖紅,稍有膩苔,查腹部:左臍偏下壓痛明顯。處方以桃核承氣湯加僵蠶:桃仁15 g,桂枝6 g,生甘草6 g,大黃10 g,芒硝(沖服)6 g,僵蠶15 g。共6劑。10月4日復診,眼部充血明顯好轉,睡時稍能閉合,予前方去僵蠶加蟬蛻12 g。共6劑。10月10日復診,病情明顯得到有效控制,患者口苦,舌邊尖紅,苔稍膩,脈弦,查腹部:腹部臍右側壓痛(+),大便稍溏。處以大柴胡湯:柴胡15 g,黃芩9 g,白芍10 g,清半夏12 g,枳實10 g,大黃10 g,干姜6 g,蟬蛻12 g。共12劑以善其后。
按:查腹部,左臍偏下壓痛明顯,為下焦蓄血所致;此患者有眼結膜發紅充血的顏面部顏色改變,為體內瘀血導致眼部血液循環障礙,眼結膜局部充血。治療以活血化瘀,通下溫陽,處方以桃核承氣湯加僵蠶,僵蠶味咸入血通絡。患者治療2周后,病情明顯得到有效控制,現癥為口苦,腹部臍右側壓痛,大便稍溏,辨為少陽陽明同病,以大柴胡湯和解少陽,開泄陽明。
1.5 前列腺病李某,男。2013年7月初診。患者自覺少腹部下垂,陰囊潮濕,心情煩躁,食飲可,腿部皮膚粗糙,小便時而不利,大便干,舌正常,脈弦而尺部略數,夫妻性生活質量差,患者總擔心患有大病。處桃核承氣湯加蒲黃:桃仁15 g,大黃10 g,桂枝6 g,甘草6 g,芒硝6 g,蒲黃15 g。共12劑。半月后復診,陰囊潮濕減輕,大便利,心情好轉,處方如上,再服12劑。再次復診,患者少腹重墜感明顯減輕,心情好轉,自述夫妻生活后腹部無不適感,又服12劑以固療效。
按:此患者少腹部下垂不適說明病在下焦少腹;同時伴有心情煩躁,總擔心自己患有大病的異常情志;下肢皮膚粗糙是瘀血阻滯不得濡養皮膚的表現,進一步證實瘀血的存在。辨證為下焦蓄血,兼有濕濁下趨,治療以桃核承氣湯加蒲黃,化瘀、通陽、利濕,其中蒲黃主心腹膀胱寒熱、消瘀血,以助消下焦蓄血之效。
1.6 血尿喬某,男,26歲。患者在外院曾行脾切除術,術后有靜脈血栓,而后進行抗栓治療,按周期治療3個月后療效不明顯,尋喬主任進行中醫治療,1個月后復查血栓消失。2017年8月12日,因天氣炎熱,加上患者工作忙、喝水少、汗出多,突然出現大量血尿,住院治療1周,尿血量雖減少但不止,遂又請喬主任以中醫治療。8月18日下午,診見患者面色暗紅,查腹部:少腹部壓痛,拒按,小便引流袋中尿液如洗肉水狀,約400 ml,脈弦而尺部大,舌基本正常(舌右中后方有一小塊無苔,從做完手術后即有一塊,考慮可能是脾切除以后造成的)。處以桃核承氣湯:桃仁10 g,大黃炭20 g,桂枝6 g,甘草6 g,芒硝6 g。共3劑水煎服。
按:患者少腹部壓痛拒按,說明病在下焦;由于面部瘀血不暢,患者有面色紅暗的顏面部皮膚顏色改變;因天氣炎熱、汗出多、喝水少,熱蓄下焦,影響血分而致下焦血熱互結。辨證為下焦蓄血,熱結膀胱,治療以桃核承氣湯活血化瘀、通陽止血。
2.1 注重經典 守正傳承經典是古人在與疾病作斗爭過程中智慧和經驗的總結,在中醫基礎理論的指導下,在經驗中總結,在繼承中發展,使中醫文化歷久彌新。經方的臨床應用,首先當回歸經典。《傷寒論》第106條中“太陽病不解”,即太陽病未愈,熱結聚在膀胱部位;“其人如狂”是說患者煩躁不安的樣子,這是少腹部有蓄血的緣故;“血自下”即瘀血通過下竅排出或下焦蓄血改善、血液循環恢復正常,如第46條麻黃湯證出現“衄乃解”,說明血出則表證愈,同理此條文血從下出,則膀胱熱去,里證就能夠痊愈。而“其外不解,尚未可攻,當先解其外,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這一段是針對“不解”說的,“外不解者”是外在有太陽病未愈,就不能用下法,考慮外邪入里,治療大法應當先表后里,“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外證愈,腹診少腹部拘急,按之則痛,或患者自覺脹滿疼痛,即少腹急結的癥狀,這個時候“乃可攻之”[3]。喬宏雙主任指導學生要本著悟其道,明其理,揭其迷的治學精神,知、信、行統一的治學準則,將學、思、用貫通。學習經典時,切不可孤立原文,桃核承氣湯雖在《傷寒論》原文中僅有一條記載,但在學習中需將原文所體現的癥、證、法、方相互聯系,將一條原文貫穿《傷寒論》全文。如“癥”的相互聯系,第106條“如狂”和第124條“發狂”,第106條“少腹急結”和第124條“少腹硬滿”、第125條“少腹硬”;“證”的相互聯系,第106條與第125條、第127條中,蓄血與停水的鑒別;“法”的相互聯系,可與法之輕重以及其他“法”相互對照學習;“方”的相互聯系,如桃核承氣湯與抵當湯、抵當丸的對比,113方中無不體現著方與方之間的聯系和辨證之法。喬主任在臨床應用經方時,遵古法,法于方中,方中有法,方中有方,處方中即可見仲景《傷寒論》的辨證思想,以小劑量治大病,達到四兩撥千斤的臨床治療效果,不僅可減少醫藥資源的浪費,也減輕了患者病痛和經濟負擔。除此之外,作為中醫人應做到天人合一,法于自然,方藥合一,方不離藥,辨真偽,識好藥,才能用經方,巧治病。
2.2 審證辨別 抓住核心
2.2.1 辨清外證解與未解第106條明確指出:“其外不解,尚未可攻”“外解已,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太陽病未愈,治療大法應先表后里,外證未解不可攻,“攻”法易引外邪入里,故當先解其外,外證解后,“但少腹急結者,乃可攻之”。故應用桃核承氣湯時,外證解乃可攻,切勿引邪入里。
2.2.2 辨清停水與蓄血人體很多部位都會出現瘀血,但最多見的部位一般在少腹。因為血液在人體內是循環流動的,血由上向下流動時,由于重力作用需要的動力較小或不需要動力,血由下向上流動時必須有足夠的壓力和動力才能向上流;水性趨下,血也是如此,血流在下,如果動力不足,就容易瘀血。同理,少腹這個部位也容易停水,因此蓄水和蓄血的原因相近,所以要分辨是停水還是蓄血。第127條講到:“太陽病,小便利者,以飲水多,必心下悸。小便少者,必苦里急也。”患者飲水多,如果小便利,說明水未停于下,而是停于上,患者出現“心下悸”的病理表現,即自覺心率稍快,按診時也會感到有明顯的跳動;如果小便不利,無“心下悸”的病理表現,而是出現下腹部脹滿不適,苦于里急的病理表現,則水停于下。第127條通過小便利與不利來辨蓄水所停的部位。第126條講到“傷寒有熱,少腹滿,應小便不利,今反利者,為有血也,當下之,不可余藥,宜抵當丸。”少腹脹滿,小便不利為停水,小便自利則是蓄血,通過看小便通利與否可辨是蓄水還是血結。當然一般情況是這樣,也有特殊情況,也有小便不利時有蓄血的情況,但是這種情況少見。驗案5中患者自覺少腹部下垂,陰囊潮濕,小便時而不利,臨床診斷時易將患者診斷為停水,這時就需要與腹診和患者的其他臨床癥狀相結合才能明確診斷。
2.2.3 辨新久瘀及輕重辨別新瘀與久瘀及輕重與否,對于決定用藥緩急和劑型有指導性意義。新瘀輕者用桃核承氣湯,重者用抵當湯,久瘀緩攻用抵當丸;“如狂”用桃核承氣湯,“發狂”用抵當湯;分辨壓痛的程度,第106條言“少腹急結”壓痛輕,用桃核承氣湯,而第124條和第125條言,“少腹硬滿”和“少腹硬”,二者壓痛明顯則用抵當湯,可見抵當湯蓄血癥狀相較桃核承氣湯重。喬宏雙主任在長期臨床經驗中總結指出:臨床應用桃核承氣湯應審證辨別,抓住核心,辨清外證解與未解,停水與蓄血,以及辨別新瘀與久瘀及輕重與否,才能靈活運用“辨”的思維準確辨證。另外,第125條提到診斷要區別發黃,是濕熱發黃還是瘀血發黃;臨床中有瘀血患者很多有黑眼圈,但也要注意區分,不是所有黑眼圈都是瘀血,可通過顏面部、皮膚顏色改變、肌膚甲錯與否加以分辨。
2.3 重視腹診 四診合參腹診最早見于《黃帝內經》,在《傷寒論》398條原文中涉及腹診內容的條文多達114條,《金匱要略》22篇中重點論述腹診的有10余篇,可見張仲景對腹診的重視。俞根初《通俗傷寒論》中載述:“胸腹為五臟六腑之宮城,陰陽氣血之發源,若欲知其臟腑何如,則莫如按胸腹,名曰腹診”[4]。他稱腹診為“中醫診斷之第四要訣”。臨床中喬主任謹尊仲景之法,重視腹診,包括主觀癥狀和客觀癥狀,其中尤為重視客觀癥狀。《傷寒論》腹診將胸腹部劃分為胸脅、心下、大腹、少腹4個診區,通過腹診可以明確病位,桃核承氣湯臨床腹診時診區常為少腹,故病在下焦少腹。以上6則病例中其中4則皆運用腹診,喬主任臨床腹診的客觀癥狀以指下腹皮拘緊,腹部有抵觸感,且疼痛部位局限在少腹的某一部位為診斷標準。驗案2中查腹部左側臍下壓痛(+),驗案3和4中查腹部有左臍偏下壓痛明顯,驗案6中少腹部壓痛拒按,病癥表現在下焦的疾病通過腹診進一步明確診斷,而對于驗案3產后抑郁和驗案4甲亢等非直接表現在下焦的疾病診斷具有引導性意義。亦可通過腹診判斷病性、分析病機、確立治法,對“少腹急結”進行分辨,“少腹急結”“少腹硬”和“少腹硬滿”以辨蓄血證的輕重,決定用藥之輕重緩急。《傷寒論》腹診的內容包括胸腹部的望、聞、問、切4個方面。腹診自覺癥屬問診的范疇,腹診他覺癥屬望、聞、觸診的范疇[5]。張仲景雖重視腹診,四診合參對于臨床診斷也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因此喬主任在臨床中除腹診外,四診合參。6則驗案中均涉及舌診和脈診,驗案1中患者常因小事吵架,有精神緊張,經行前煩躁的情志問題,可以歸于原文所述的“如狂”,出現面色脹紅如怒狀的顏面部改變;驗案2中有較大的心理壓力,且平素肝氣不舒易發脾氣所系情志問題;驗案3中患者由于家庭因素和工作壓力影響,導致情緒不穩定,不敢獨自睡覺,惡夢,且曾有多次發狂史,可歸納為“如狂”的情志問題,以及有皮膚發紅,雙手背部呈網狀充血狀的皮膚顏色改變;驗案4中患者有眼結膜發紅充血的顏面部顏色改變;驗案5中患者心情煩躁,有總擔心自己患有大病的異常情志,下肢皮膚粗糙的表現;驗案6中患者有面色紅暗的顏面部皮膚顏色改變。綜合以上6則驗案,包括腹診診斷患者“少腹急結”之癥,結合望、聞、問、切四診,患者出現“如狂”的情志問題,顏面部或皮膚顏色改變,肌膚甲錯等的瘀血癥狀中任意二癥,皆可診斷為下焦蓄血證,此種臨床診斷方法屬于“但見一證便是”的拓展運用。臨證既要有“但見一證便是”的臨床診斷,又要結合臨床“隨證治之”。用經方而不拘泥于經方,有是證,用是方,才能有效指導臨床應用。
桃核承氣湯在臨床應用中大多治療表現在婦科不孕、宮外孕、前列腺病、血尿等婦科、男科及泌尿生殖系統等下焦疾病,喬主任在臨床中亦可將桃核承氣湯用于治療甲亢、產后抑郁等疾病。以上6則臨床驗案中,婦科不孕、宮外孕、前列腺病、血尿、甲亢、產后抑郁辨證雖均屬于下焦蓄血證,但疾病表現并不全表現在下焦,如表現在上焦的甲亢和病在情志的產后抑郁,可見桃核承氣湯的應用范圍不僅局限于下焦,只要辨為下焦蓄血均可得到效驗。
通過對喬宏雙主任桃核承氣湯臨床驗案的學習得出體悟,臨床應用經方首先應當注重經典,守正傳承,以回歸經典為本源。其次審證辨別,抓住核心,充分利用仲景“辨”的思維。最后謹尊仲景之法,重視腹診,尤其重視腹診的客觀癥狀,通過腹診可以明確病位、判斷病性、分析病機、確立治法,對臨床用藥的輕重緩急有一定指導性意義;在重視腹診的同時要做到四診合參,“但見一證便是”的明確診斷與“隨證治之”的臨床應用之法相結合,將經方靈活運用于臨床實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