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當代文學的價值和意義研究
——以《平凡的世界》為例

薛海燕

（四川文化藝術學院，四川 綿陽 621000）

中國當代文學具有明顯的時代印記，研究中國當代文學，對于文學本身和文學所承載的社會和人文價值具有深遠的意義?！镀椒驳氖澜纭肥侵袊敶膶W中具有代表性的優秀作品，他的誕生，對中國當代文學產生了深遠影響，彰顯了優秀文學作品在社會歷史進程中獨特的作用，對其價值和意義進行研究，挖掘其蘊藏的思想和進步內涵，是促進文學創作沿著正確方向發展的重要方法。

一、《平凡的世界》價值研究

《平凡的世界》是中國作家路遙于上世紀80年代創作的一部長篇小說，故事根植于陜西這片黃土地，以1975年—1985年那段波瀾壯闊的歷史為背景，通過孫少平、孫少安兩兄弟在時代變遷中的奮斗人生，生動地再現了中國從文化大革命的陣痛中艱難再生的歷史過程。小說一面世，就引起了轟動，并獲得“茅盾文學獎”，甚至被譽為“茅盾文學獎皇冠上的明珠”?？梢哉f，《平凡的世界》是我國當代文學中少有的優秀作品，它的價值和意義是非常有代表性的。[1]

（一）作品的文學價值

《平凡的世界》用現實主義手法，真實再現了西北農村一代人，在社會發生深層次變革的大的歷史背景下，為了改變生活而奮斗不息的故事。作品的語言平實而又不失藝術性，其文學價值主要從三個方面體現：一是寫作技巧，故事線索和歷史線索緊密結合，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故事中的主人公孫少平和孫少安兄弟，成為那個特殊時代知識分子和農村農民的代表，他們的思想情感和奮斗歷程，每一個步伐都折射著社會的發展歷程。這種表現手法是《平凡的世界》在文學表現手法上最有價值的方面。二是鮮明的人物特點。書中的孫玉厚、田福堂，是中國農村樸實農民的代表，勤勞忠厚，但是頑固保守；孫玉亭是既得利益的保護和維護者，是文化大革命的受害者，成為一種典型的保守主義代表；田福軍是在政治體制中具有進步意義的官員代表，實事求是而又富有開拓性，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好父母官?！镀椒驳氖澜纭防锏娜宋锶合瘢瑐€性鮮明，被作者賦予了明顯的社會屬性，人物在性格上矛盾沖突較少，愛憎分明，極為符合中國傳統文化中“是非曲直”的價值觀。[2]在文學評論界，這種特點也是廣受詬病的地方，認為路遙的作品人物性格過于簡單、平白，故事和人性的沖突缺乏復雜性，但文學只有復雜了才有價值嗎？大道至簡，簡單是哲學的最高境界，文學作品也一樣，正是這種簡單才讓《平凡的世界》擁有了超乎人們想象的閱讀群體，從中學生到農村青年再到城市各階層的人，無不為其傾倒，這正是它的價值所在。三是心理語言的刻畫。[3]中國當代文學受傳統文化的影響，大部分屬于敘事性文學，在人物心理活動的刻畫上淺嘗輒止，很難與西方文學特別是歐洲文學相提并論。例如，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中篇小說《灼人的秘密》，小男孩和他媽媽的心理活動刻畫是整個小說的核心部分。這種手法在中國當代文學中非常少見，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主要是不同的文化基因決定的，個別文學評論者以此為據，認為中國當代文學在人物的心理活動刻畫上不成熟、不成功，筆者認為這種理論是有失偏頗的?！镀椒驳氖澜纭方Y合每個人的人物特點，在故事發展的關鍵節點上，都會對人物的心理活動進行分析描寫，這種描寫非常自然，有時候就是一兩句話，看似簡單，但對故事發展和人物刻畫起到了很好的強化作用。例如對田潤生和郝紅梅心理活動旁白式的描寫，非常符合中國人的傳統思維模式，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

（二）作品的文化和道德價值

文化作為一個大的概念，不可避免地帶有民族特點，與一個國家的歷史和傳統分不開。在中國，儒家文化在幾千年的歷史發展中占有根本性主導地位，儒家文化的核心是“仁義忠恕”，是善良、忠誠、勤勞。和西方文化不同，它側重于對社會生活領域人倫道德的闡釋，這種文化特質，經過幾千年的歲月變遷和思想積淀，逐漸深入到每一個中國人的心靈深處，如血脈一樣代代相傳。“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當厚德載物”，路遙在創作過程中，將這種文化特質通過人物和故事的刻畫準確地傳遞出來，真善美價值觀清晰，對丑惡進行了委婉的鞭撻，對善良進行了熱情的歌頌，善惡分明，中國傳統文化的倫理道德痕跡明顯，這種特點貫穿小說的始終，從而使作品超越了時代，具有了永恒的、經典的價值和意義。

（三）作品的歷史價值

《平凡的世界》的故事情節主要發生在上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中期，這個時期正是中國社會在社會、政治、經濟、思想領域進行撥亂反正的關鍵歷史時期。小說對改革開放之前和改革開放初期這一特殊歷史時期整個國家的城市和鄉村所發生的巨大變化進行了全景式記述和描寫，其中既有對文化大革命這一重大政治運動在廣大農村發展和演變，又有其對中國政治經濟和思想領域的重大影響，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中國開始真理標準大討論，首先從思想認識上改變人們對社會的整體觀念，這一過程無疑是痛苦的，充滿了矛盾、害怕和觀望。[4]小說通過農村和城市人們生活中的細微變化，其中既有一大群對美好生活充滿希望的年輕人，還有一大批經歷了殘酷的政治運動后，無法正視形勢發展的老一輩；既有對改革的熱情支持者，也有對改革持懷疑和觀望的頑固分子，這些描寫和記錄，非常符合當時的社會現實，路遙作為那個時代的親歷者，對當時的社會現實做出了最為客觀和真實的記錄，從這個意義上講，《平凡的世界》可以說是改革開放的紀錄片，一部長篇歷史小說。正因為這種歷史屬性，才使作品增加了真實感、厚重感和滄桑感，讓經歷了那個時代的人讀來倍感親切，也讓讀者在閱讀時找到了歸屬感，這是作品的成功之處。

(四)作品的思想價值

思想性是文學的靈魂，文學作品正是通過對社會、人生、生命等哲學命題的深刻思考，才具有了非凡的價值和意義。《平凡的世界》最突出的價值在于它的思想性，這也是中國當代文學作品最為缺乏的部分，也是我國當代文學最成功的典范。在這部史詩般的長篇小說中，路遙用溫情的、人性化的現實主義方式，熱情謳歌社會最底層的平凡勞動者，歌頌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的青春奮斗者，弘揚為了公平和正義、為了和平與安寧奮斗不息的人們，將人們對于幸福美好生活的渴望作為最基本的生存理想加以宣揚。小說最深刻的思想部分在于對特殊歷史社會時期人們苦難的反思，對中國當代苦難進行反思的作家很多，但是真正能把這種苦難反思通過文學作品轉化為一種充滿正面積極精神動力的人卻鳳毛麟角，路遙在這方面是成功的。中華民族是一個苦難深重的民族，幾千年的漫長歷史，經歷了無數的苦難，但是，我們的民族沒有在深重的苦難中被擊倒，而是一次次浴火重生，這靠的是什么？靠的是文化的包容，人性的堅韌和對苦難的深刻認識，“生于憂患，死于安樂”，中國人就是在這種精神的鼓勵下，一步步走向未來。路遙在小說中將這種文化意義上的蛻變在很高的思想領域進行了闡釋，讀完以后給人一次思想和精神上的洗禮，給人一種希望，一種激勵，這是《平凡的世界》最成功的地方。

二、《平凡的世界》的深遠意義

文學作品的意義內涵很豐富，筆者重點就其社會意義進行探討。《平凡的世界》誕生以后，在全社會產生了巨大反響，人們爭相傳讀，影響了幾代人。甚至經過了幾十年進入21世紀以后，他依然被全國中學、大學老師推薦為學子們的必讀課外讀物，為什么呢？就是因為其特殊的教育和引導意義。孫少平作為貧苦農村的學子，在生活條件極為貧苦的情況下，發奮學習，立志改變命運。[5]他高中畢業以后，面對命運的不公平，不氣餒、不放棄、不抱怨，腳踏實地地勞動、探索，即使在艱苦的打工過程中，也不放棄學習，這種奮斗不息的進取精神，對于當代學子們具有極大的激勵作用，其意義不言自明。孫少安身處農村，但從來沒有放棄理想，放棄對美好生活的追求，他心懷故鄉，熱愛農村，通過辛勤的勞動改變貧窮的生活面貌，同時不忘帶動老鄉們共同致富，這種精神具有典型的時代意義，對改變特定時期特定地域人們自私自利的問題具有積極意義。

《平凡的世界》是中國當代文學作品中少有的精品，作品的價值和意義顯而易見，是受到廣大讀者肯定的。通過對其價值和意義的研究，意在能給文學作品的創作起到拋磚引玉的作用，給文學作品的選擇起到借鏡觀形的作用，給充實和提升文化素養起到參考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