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一首詩是件奢望的事（外三首）

杜立明

每晚都按部就班

坐在這里，一切也就安靜了

夜的顏色是固定的，我也是

內心的悲喜也基本固定

偶爾的變化往往會帶來風暴

我關注眼前，也關注

身外之物，比如夕陽落下后的天空

還沒來及認識的你

我忘記了很多事情，有的

重新記起又再一次遺忘

我們愛的時候都是美好的

連里面潛藏的那點點憂傷

我這個大地上的漁夫

在絕望地打撈長長的影子

直到我們成為了它們

夕陽，從此不再回來

薔薇花開

露臺上的薔薇花開了

和我的書房一墻之隔

不僅是薔薇，有太多的事物都與我

一墻之隔

黑夜讓它進來，而這些

都是理所當然

像花朵的紅和葉子的綠

都是設定的。風停留在上面

月亮從后天開始逐漸消瘦

我不知道今夜夢里誰會到來

在那個寬大的戲臺上

我們看不到那個導演

墻讓我安靜下來

我們在不知道的事物里存活

我們將死在未來

一棵杏樹

樓門前有一棵杏樹

結滿星星般的果子

偶有鳥雀來啄食，風也會不小心

把它們碰落在地上

也有大爺大媽拿著棍子

像要和這棵安靜的杏樹拼命

一根樹枝已被折斷

垂在那里，像個斷了胳膊的人

我說：你們輕一些，別傷到了它

他們說：這些杏不吃也浪費

我黯然。人類所有的理所當然

未必不是罪過

我們內心的法庭，已經換了

一批新的法官

讀書有所思

最近對人生有些倦怠

每天的黃昏都大同小異

喝酒之后，世界讓我略感驚訝

一些人和事才鋪展開來

月亮回到原來的樣子

黑暗保持著它的黑

我開始讀《齊民要術》

準備做個稱職的農民

學著稼穡，學做籬笆

學著種植稻谷、高粱和小麥

狐貍夜晚在籬笆外徘徊

我像一個害蟲，在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