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裕亭
女人的年齡,別去隨便打聽。這一點,稍微紳士一點的男人,都是懂的。
女人嘛,她們的理想就是“今年二十,明年十八”,最好是“永遠十八”。那樣,自我感覺是非常美好的。
那么,刊物的印數呢?是不是也像女人的年齡那樣,希望“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呢?錯了。刊物的印數,可不想倒退,只盼著“今年十八,明年二十”才好呢!
可事實又是怎樣的呢?
目前,國內所有的期刊印數,幾乎都在下滑。以至于下滑到羞于啟齒的地步了。許多刊物的印數,已經跟女人的年齡一樣——不要去打聽啦。
如果往前推10年、20年、30年,你不去打聽刊物的印數,對方還會很自豪地告訴你——
“咱們《雨花》發行量達到68萬份!”《雨花》雜志的老師,曾經那樣對我說。
“《故事會》的發行量,每期都在400萬份上下。”那一年,我到《故事會》參加筆會時,《故事會》的老師給我們上課時講的。
還有我們《連云港文學》,上世紀80年代初期,每期的發行量都在12萬份左右。
想想,那個時候的文學期刊是多么輝煌。
而今,尤其是最近三五年,大數據(微信、博客)搶奪了人們的眼球,文學期刊的印數急速下滑。
我記得,前年春天,我在徐習軍參與編輯的刊物上發了一個小稿子(當時,徐教授手下經辦著好幾本刊物呢)。我閑著沒事時,轉悠到他的辦公室,順便問了一句:“前期約我的那篇小稿,什么時候可以見刊(見到刊物)?”
徐教授抬頭望了一眼墻上的石英鐘,說:“快了,你再坐20分鐘,刊物可能會拿到手了。”
徐教授說,他們的刊物是在下面一個縣里印刷廠印的,按計劃下午3點前,對方會將刊物送過來。
我心想,今天讓我來著了,順便可以拿到最新的刊物了。
果然,3點鐘不到,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一手拎著一摞散發著油墨香的新刊物,如同一手拎著三五塊磚頭似的,很是輕松的樣子,推門進來了。
當時,我認為車上還有很多期刊,想幫助那人去拿(卸貨),對方卻擺擺手說:“不用不用!”說話間,那人從懷里掏出一張送貨單遞給徐教授,以此表明他送來的刊物數量。
事后,也就是那個送刊物的人走了以后,我疑疑惑惑地問徐教授:“你們刊物,就印這幾份嗎?”
徐教授可能羞于刊物的印數,跟我打了馬虎眼子,說:“這是前期送幾本給我們看看的。”言下之意,大量的刊物印數還在后面。
事后我仔細想想,徐教授那話是騙我的。
事實上,我們的期刊印數,大都像徐教授手下的刊物印數一樣——直線下滑。
期間,還有一些報刊、雜志,紛紛停刊。
但是,我們為副刊寫稿子的作者,卻像飛蛾撲火一樣,一茬一茬地前赴后繼。就拿我們微型小說(小小說)來說吧,各種學習班、作家班、包括個人創辦的讀書班、閱稿服務體系等等,層出不窮,每年都有數以百計、千計、萬計的寫作人,數字直線上升。
而各家刊物呢,印數下滑不說,而且還不斷有刊物停刊。如此嚴重的社會“矛盾體”,若是甩給地方政府來解決,只怕是信訪部門要應接不暇了。
可我們寫作者很是遵紀守法,我們沒有那樣做,我們只是默默地承受,即便沒有地方發表,我們發個朋友圈、弄在公眾號上,也心安理得。
好在,還有那么一些刊物,在期刊如此不景氣的情況下,還在不斷地提升稿費——盡管是望梅止渴一樣的高稿費。
如《北京文學》千字千元,《鐘山》《上海文學》《花城》《當代》《十月》《人民文學》等等,他們的稿費雖然沒有達到《北京文學》那樣千字千元,但也在千字千元上下浮動著。
緊隨其后的,還有《雨花》《作品》《天涯》《廣西文學》《鴨綠江》《江南》《文學港》《邊疆文學》《故事會》《金山》等等,他們的稿費也都相當客觀。至于,人家刊物的印數,咱就別問了。
但是,這里面有一個很值得思考的問題,在期刊印數每年下滑的情況下,那些所謂的純文學刊物,又沒有高額的廣告支撐,他們是如何將稿費飚升得如此之高呢?是政府補貼?還是企業贊助?
這個問題,人家不會告訴我們,咱也不去深問。
但是,就如何辦好刊物而言,泗陽縣文聯主席張榮超老師曾有一句名言——只要手頭有錢,誰都能把刊物辦好。
那一年,準確地說是2018年底,臨近2019年元旦時,我與張老師到四川大涼山參加《小說選刊》一個頒獎活動,他看到去了那么多大刊、名刊的主編,想到他手下的那本《林中鳳凰》,突然間,就冒出那么一句。
是的,只要有錢,像《北京文學》那樣,來個千字千元,或者說,咱自辦一個文學刊物,其稿費比《北京文學》的稿費再高出三倍來,就不信招不來好編輯,約不到好稿件。可那樣創辦出來的精品刊物,放在當下的大數據時代,能有多少人掏錢來買?每期的刊物印數能達到當年《雨花》那樣——68萬份嗎?
這個問題,張主席肯定沒去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