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淑英：讓“蔚縣剪紙”薪火相傳

■ 韓 山

【人物名片】

周淑英，女，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蔚縣剪紙技藝代表性傳承人，曾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 “中國民間工藝美術家”稱號，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河北省第九、十、十一屆政協(xié)委員。

剪紙，是一種源于民間的傳統(tǒng)藝術。蔚縣剪紙自成一派，堪稱剪紙藝術中的奇葩，人常說“世界剪紙看中國，中國剪紙看蔚縣”。周淑英，一位來自蔚縣的普通農家女，用一雙巧手創(chuàng)新繼承蔚縣剪紙藝術，使得這一民間技藝在傳承中不斷煥發(fā)出新的光彩。

刻苦學藝 厚積薄發(fā)

蔚縣剪紙是全國目前唯一一種以陰刻為主、重彩點染的剪紙藝術形式，吸收了武強木版水印窗花以及雕刻刺繡花樣等民間傳統(tǒng)藝術形式的特色，以薄薄的宣紙為原料，用小巧銳利的雕刀手工刻制，再點染明快絢麗的色彩而成，帶有濃郁的鄉(xiāng)土氣息，被譽為“中華民族一種美麗的象征性符號”。

周淑英的父親周永明是蔚縣剪紙藝術創(chuàng)始人王老賞唯一的嫡傳弟子——中國第二代著名剪紙藝術家。周淑英平時滿懷深情并感恩地經常講：父親周永明是著名的剪紙藝術家，是剪紙之鄉(xiāng)——蔚縣剪紙藝術創(chuàng)始人王老賞唯一的嫡傳弟子，他開創(chuàng)了周派螺旋刀、針尖刀和套染、暈染新技法，創(chuàng)作了馳名中外的“百種臉譜”，戲劇人物、花鳥魚蟲800 多種剪紙作品。

“我家兄弟姐妹7 個，我是老五，三四歲起跟著父母學剪紙，愛上了這門手藝。 但老一輩有傳統(tǒng)：絕技傳男不傳女。我從小就倔，認定的事哪怕撞個頭破血流也要做成。高中考上重點中學都沒去，一心想學美術。” 但是，周淑英的父親堅決反對收她為徒，所以，她只能在一旁“偷師”，只要周淑英的父親剪紙，她就會躲在一旁悉心觀察，然后再暗自用功，畫好樣子悄悄放到父親桌上。起初，由于周淑英未接受系統(tǒng)的訓練，技法不成熟，所以作品經常被父親直接撕掉。但這并沒有讓周淑英放棄自己的理想。

終于，在20 歲時，執(zhí)著的周淑英以她的勤奮和天賦終于打動了父親。在父親言傳身教和指導下，她不斷成長進步，練就了剪紙藝術刻、畫、染全套功夫，很快便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剪紙藝人。其藝術風格與其父周永明一脈相承，而且她開創(chuàng)了6 種新技法，是第三代剪紙藝術正宗傳人。

除了傳承父親的衣缽，周淑英還長于創(chuàng)新。早年間，蔚縣剪紙的顏色較為單調，如牡丹只有粉、黃兩色，而如今，蔚縣剪紙的牡丹造型姹紫嫣紅。這，還源于周淑英無意間收獲的靈感。一次在家，她看到一只蜘蛛從一種顏色爬到另外一種顏色上，把兩個顏色混合在一起，在宣紙上留下的顏色紫粉紫粉的，特別漂亮。于是她突發(fā)靈感——何不用兩種顏色調配出一種新的色調呢？于是，她真的調配出一種特別漂亮的紫色。

“當時我還害怕我的創(chuàng)新不被人接受，沒想到一上市就被大家搶空了。”周淑英如今說起此事還笑不攏嘴，她說，當時還有很多人咨詢她，這種顏色是如何調配出來的，當時家里人半開玩笑說加了砒霜，后來有人出書還說蔚縣剪紙染色要加砒霜，那其實真是個誤會。

守正創(chuàng)新 發(fā)揚光大

也許是她基因里的天賦使然，僅僅用了兩年，22 歲的周淑英就在京津舉辦了剪紙展，1995 年世婦會期間，周淑英更是代表河北省婦女進京參加“百名女巧手大獎賽”，并獲優(yōu)秀獎，她親自為大會制作的會徽剪紙還被選用在北京巨型宣傳畫上。同年，她被聯(lián)合教科文組織授予“中國民間工藝美術家”稱號。

成名之后的周淑英，不甘心自己已經取得的成就，滿懷求知欲望來到到中央美院民間藝術研究室進修學習，畢業(yè)后成為該院專講蔚縣剪紙的客座教授。周淑英是唯一在中央美院進修學習的蔚縣剪紙藝人，她學習各地流派剪紙藝術風格特點，不斷總結、創(chuàng)新、發(fā)展，并先后研究開創(chuàng)出6 種點染技法：雜染法、鋪蓋法、霧染法、疊染法、潑墨法、混沌法，不僅增填了周派剪紙的品種和技法，也使蔚縣剪紙更加富有神韻。

上學期間，周淑英創(chuàng)作出飽含中華古老民俗傳統(tǒng)代表作品《生命樹》轟動一時，她還被全國和省婦聯(lián)命名為“雙學雙比女能手”。她所創(chuàng)作的5 套21 種剪紙作品曾在北京博物館展出，中央領導在看了她作品后激動地說：“只有中國婦女才能創(chuàng)作出如此優(yōu)秀之作。”之后她的作品連獲國際國家省級獎項20 多個，發(fā)表作品100 多幅，還多次參加世界和全國的剪紙比賽，并百余次獲得剪紙比賽大獎。

由于成績突出，周淑英2005年獲得“河北省新世紀三三三人才工程獎”和“燕趙技能大獎”，2010 年被上海世博組委會評為世博杰出貢獻獎和杰出人物(美術類)，2014 年被省政府評為“河北省突出責獻技師”，2015 年被中華全國婦女聯(lián)合會評為“全國巾幗建功標兵”，2017 年被張家口市評為“五一勞動模范”。

從22 歲首次在京津成功舉辦剪紙展覽至今，周淑英曾遠赴歐洲很多國家進行現(xiàn)場剪紙表演、展覽及文化交流，多次受到外國總統(tǒng)、政要的親切接見，她的作品被外交部等多個國家部委、單位指定為互贈禮品。《清明上河圖》《百蝶圖》《生命樹》《農家樂》《彩福圖》《牡丹》等作品先后被中央美院、中國美術館及中外名人收藏。

如今，已成為一代剪紙工藝大師的周淑英，依然保持著初心。她說，走得再遠，穿不透的依然是鄉(xiāng)情。拿到2022 年北京冬奧會紀念品設計授后，她決定將傳統(tǒng)剪紙藝術與現(xiàn)代冬奧運動相融合，加入中國傳統(tǒng)的吉祥元素。此外，為了與世界接軌，她還將考慮國外的色彩使用習慣。

培育匠心 傳承瑰寶

多年來，周淑英堅持手工制畫，每一次下刀、每一筆點染，依然飽含熱愛、專注和匠心。周淑英注意到，近年來，蔚縣剪紙逐步產業(yè)化，傳統(tǒng)的剪紙技藝面臨機器剪紙、電腦剪紙帶來的沖擊。對此，她說：“手工剪紙作品細膩柔和，生動活潑，色彩明艷亮麗，這是機器做不到的。我們必須保護這些手藝，讓大家明白這些手藝所蘊涵的文化是機器所不能替代的，這是中國人的一塊寶。”

為了傳承和延伸民間藝術鏈條，周淑英傾盡半生心血為藝術奔波呼號。2018 年3月5 日，她在全國兩會上呼吁：一些“非遺”項目存在傳承中斷的風險，如果不改變以往單一的傳承方式，許多非物質文化遺產將會消失。為此，她建議應將“非遺”納入我國教育教學體系，促進“非遺”創(chuàng)新發(fā)展。

“通過開設特色課程、專業(yè)課程，引入展示展演、參觀見學、實踐操作等豐富多彩的活動，增強教學的互動性、趣味性、公益性。此外，還可以通過聘請優(yōu)秀師資隊伍提升教學，培養(yǎng) ‘非遺’高層次人才，完善相應教學設施場館保障教學，將教育教學打造為保護、繼承和發(fā)揚民族文化與藝術的有效途徑和方法。”她說。

周淑英表示，很多中小學已開始為青少年舉辦傳統(tǒng)文化教育活動，推廣傳承中國優(yōu)秀“非遺”文化。這將成為當代青少年成長路上的重要一課，不僅有助于青少年建立民族文化自信，提高民族文化的認同感和自豪感，而且有助于培養(yǎng)學生創(chuàng)新精神和實踐能力，激勵創(chuàng)新意識。在她看來，大力弘揚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加大文化領域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構建現(xiàn)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是堅定文化自信的重要手段。

目前，周淑英兄妹7 人的子女都學了與美術相關的專業(yè)。閑暇時，她手把手教他們學畫畫兒、雕刻，練習剪紙的基本功。她帶著自己的作品一次次走進幼兒園、中小學和各大高校的課堂，在幼童與學生的心中播種祖國文化的種子，讓他們近距離感受民間傳統(tǒng)手工藝，進行舊工藝與新時代的思想碰撞。她還在蔚縣和石家莊建立了剪紙博物館，使得越來越多的人能夠接觸和了解這一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中的才情與智慧，感受中華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博大與美妙。

“我趕上了一個好的時代，文化要繁榮興盛，在這樣的時代洪流中，傳承弘揚蔚縣剪紙，我責無旁貸。”周淑英說自己有個最大的夢想，“建一個國際剪紙藝術學校，不管是黃皮膚，還是黑皮膚、白皮膚，都來學習、鑒賞我們這份藝術瑰寶，把蔚縣剪紙這一民間藝術傳遍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