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視聽美學語言的把握

李拜天

摘? 要：本文從影視美學的視角來分析《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造型、場景設計、視聽語言等方面的創新點及中國題材、中國元素與歐美卡通風格和視覺奇觀的完美融合。并通過與1979年經典版動畫電影《哪吒鬧海》和其他國產動畫電影的比較，揭示該片大獲成功、廣受贊譽的背后原因，進而探尋用中國元素講好中國故事，創作具有中國特色和美學精神的動畫影視作品的文化意義。

關鍵詞：哪吒之魔童降世;角色造型;視聽語言;視覺奇觀;影視美學

2019年上映的動畫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是目前國內票房最高的國產動畫電影，它徹底提振了整個中國動畫產業的士氣。大獲成功的背后與該片在題材、劇本、動畫創作技術等一些列領域中的創新有關。而本文將從角色造型、場景設計及視聽語言等影視美學的視角來分析《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創新點及其與其他國產動畫電影的區別，找到該片大獲成功、廣受贊譽的背后原因和文化意義。

一、角色造型上的顛覆創新與卡通風格的借用

角色造型是一部動畫作品的靈魂，沒有它就沒有動畫存在的意義。“角色的造型設計往往是一部作品的關鍵所在，它不僅主導著整個動畫的情節、風格和趨勢，還是一部動畫作品成功的基礎。”[1]

《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造型上進行了大膽的顛覆創新，而且在美術風格上很明顯地借鑒了歐美卡通，這與1979年經典版的動畫電影《哪吒鬧海》形成鮮明的對比。

《哪吒之魔童降世》中主角哪吒和反派敖丙在形象上的顛覆創新最為明顯，正如影片副標題所指，哪吒是魔丸轉世的惡童，而敖丙則是靈丸轉世的少年英雄，因此我們看到他們在造型設計上與《哪吒鬧海》比較有著巨大差別。

新版哪吒造型在影片公映后被很多人吐槽“丑”，缺乏美感的頭身比例，煙熏妝似的黑眼圈和永遠睡不醒似的死魚眼，矮塌的翹鼻子和一口嚇人的尖牙與反派敖丙的一臉正氣與美男造型形成了巨大反差（如圖1）。這種故意丑化主角、美化反派的美術設計在以往的國產動畫中是絕對沒有的，可謂是“丑陋的勝利”。在1979年版《哪吒鬧海》中我們可以直觀地從視覺上分辨出正反兩派，而新版《哪吒》中的角色設計則顛覆了我們的審美常識和刻板印象，也給了觀眾極大的新鮮感，提高了觀眾對于角色和劇情發展關注的興趣。

這種角色設計上的顛覆創新貫穿了整個影片，太乙真人不再以得道高人的模樣示人，而是被塑造成一位大腹便便、搞笑自戀的胖仙人，就連坐騎也從仙鶴變成了飛豬;哪吒的父親，陳塘關總兵李靖也從一個嚴肅古板的父權形象，變成了一位俠骨柔腸的慈父。另外一些角色如龍王、海夜叉等等也在造型設計上和《哪吒鬧海》有著鮮明的區別。同時《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數量上也有明顯的提升，哪吒的母親殷夫人、敖丙的師父申公豹、結界獸、阿丑和小妹及陳塘關群眾角色等的加入，都大大豐富了影片的內容。總的來說，《哪吒》在角色造型上的顛覆創新有幾大作用：（一）打破刻板印象，提高觀眾期待和興趣;（二）突出角色個性，助推劇情發展;（三）提升影片的娛樂性和觀賞性。

動畫片的美術風格在全球占據主流的有以歐美為主的卡通風格（Cartoon）和日本為主的動漫風格（Anime、Manga）。《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設計上的另一個特點就是角色造型明顯地借鑒歐美卡通風格，與《哪吒鬧海》中的中國傳統美術風格上有著顯著區別（如圖2）。

卡通風格誕生于西方，最早見于17世紀西歐的諷刺漫畫，爾后在20世紀初的美國被英雄漫畫和迪士尼動畫發揚光大，形成了一套適合動畫創作的角色設計語言，其特點是形象生動有趣，富有個性和表現力、結構線條高度概括抽象，便于制作及傳達設計語言、造型夸張多變，給動畫表演和創作提供自由空間。

雖然《哪吒之魔童降世》在角色造型上采用了卡通風格的創作手法，但并不是一味地抄襲模仿歐美動畫片，而是充分表現了民族風格。人物角色無論在形體、五官還是服飾道具上都保留了明顯的中國特色。另一些非人類角色，例如龍王、海夜叉、結界獸等的形象設計上也采用了大量中國傳統美術元素。以影片中負責守衛哪吒的“結界獸”為例，其設計靈感就是源自四川德陽出土的古代三星堆銅像。結界獸的五官、配色及裝飾紋路等設計都借鑒了三星堆銅像的美術元素（如圖3），而整體造型上則有著強烈的卡通風格烙印。

二、場景設計上的中國元素搭配與視覺奇觀應用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場景建筑在設計上也具有典型的中國元素，而創作上則采用了視覺奇觀（Visual Wonders）的表現手法。奇觀指美麗而又罕見的景象或出奇少見的事情。在動畫片創作中視覺奇觀是指“視覺幻象的制造與呈現典型場面”，即充滿想象力和浪漫氣息的故事背景設定，以及用畫面展現出來的精彩視覺。視覺奇觀的作用有以下特征：不以記錄真實影像為目的的動態影像;在邏輯自洽的前提下，發展出一套屬于作品內部的奇觀。這種奇觀既可以來自故事背景架構，也可以來自視覺呈現，更可以來自角色動作。

動畫片相比較電影擁有更大的創作自由和想象空間，更注重娛樂性和觀賞性，因而在場景設計上會更多采用視覺奇觀的創作手法，近年來歐美動畫片的場景設計非常注重視覺奇觀的運用，在幾乎每一部好萊塢動畫大片都有所體現。例如《瘋狂動物城（Zootopia）》中的同時擁有溫帶、雨林、沙漠及冰雪環境的動物城;《幻夢游記（Coco）》中車水馬龍、門庭若市的亡靈大都會;《功夫熊貓（Kung Fu Panda）》中那些令人嘖嘖稱奇的自然風光及宏偉建筑，都體現著場景設計中視覺奇觀的運用。

而在影片《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場景建筑設計也大量地運用了視覺奇觀的創作手法。“江山社稷圖”是影片中太乙真人創造的仙境，在那里哪吒接受太乙真人的訓練學習法術。“江山社稷圖”是影片中最具想象力和創意的場景，包含了大量的中國元素，整個場景看起來就好似一幅中華田園畫卷，有一種世外桃源的意境。“社稷圖”中的仙境非常具有視覺沖擊力，為觀眾營造了震撼的視覺奇觀。一片片巨大的荷葉如同空島一般漂浮于水面之上，每片荷葉之上都有著高山流水的自然環境及寺廟宮殿等建筑，荷葉邊上的水飛流直下形成了一個個壯觀的瀑布（如圖4）。導演餃子說：“他的設計概念就是每一片荷葉上都有一個小世界，這個靈感取自于中國的盆景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