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用花圈表達訴求的粉絲

凌婕

2020年10月底，有西甲瓦倫西亞球迷雇用一支樂隊，當俱樂部高層外出就餐時，在他們經常選擇的那家餐廳里唱歌抗議。本賽季里，瓦倫西亞跌入低谷，前7輪7分的成績是他們在本世紀第二差的開局。

我們可能會聯想到部分網絡用戶通過購物平臺為LGD電競俱樂部的選手購買花圈、紙錢、壽衣等不當用品的行為，但它們的出發點是不同的，一個更像是不滿于戰隊表現的情緒宣泄，另一個不如說是粉絲與俱樂部經營者形成對抗，希望對俱樂部的某些行為做出干預。

八月份的時候，整個歐洲進入緊急狀態，卻有近千名瓦倫西亞球迷戴著口罩，保持社交距離，在梅斯塔利亞球場附近點燃蠟燭，對俱樂部的“死去”進行默哀。當時，瓦倫西亞轉出主力或重要輪換球員共有8名，卻沒有任何引援。

早在2017年的新年第一場比賽上，瓦倫西亞球迷就曾舉起“LIM GO HOME”的橫幅，向俱樂部老板林榮福的經營行為表示抗議。這支曾在西甲排名第四的球隊，2015-2016年間轉出4名球員，凈收入超過一億歐元，可接下來的引援明顯差了幾個檔次。公開批評林榮福沒有兌現引援承諾的功勛主帥遭到解雇，力挺主帥的大批球員被低價轉送或被潑臟水。

面對越來越多的批評，林榮福的女兒只是說：“俱樂部是我們家的，我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的說法沒有錯，瓦倫西亞是林榮福控股70%的俱樂部，卻引發眾怒。位于西班牙第三大城市，瓦倫西亞的會員數量在西甲排名第三，這些會員認為瓦倫西亞也是他們的俱樂部。

俱樂部會員與普通球迷的區別在于他們更有權力向俱樂部提出訴求，然而，俱樂部會員與普通球迷在這里幾乎能夠劃等號，二者差不了多少。

俱樂部大體分為會員制和股份制兩種，股份制包括變相會員制，也就是股份分散在眾多小股東的手里，以及另外一種把絕大多數股份集中到了少數人手里的做法，比如瓦倫西亞。即使那個人把俱樂部經營得一塌糊涂，也可以繼續為所欲為。足球是強調地域歸屬的運動，作為瓦倫西亞人，他們只會支持瓦倫西亞，除了不斷抗議，做不了什么。

這幾天里，又有一起部分粉絲與電競俱樂部發生沖突的事件。從夏季賽后半段，就有T1電競俱樂部內斗的傳聞，到后來曝出，夏季賽還在進行，俱樂部就讓選手前去錄制綜藝。現在轉會開始，各種消息表示T1將引進新教練Polt和LS，前者是星際2的職業選手，后者是LCK英文流解說。雖然Polt看起來缺乏英雄聯盟項目的經驗，但粉絲們更無法接受的則是LS。一些粉絲看來，LS不僅多次貶低T1的元老選手Faker，還有過種族歧視的言行。

T1粉絲向俱樂部大樓投放吊唁花圈，上面寫道“SKT T1 （2012-2019）”、“職業電競隊伍已死”、“現在是一個娛樂公司”以及“這是T1罷了”。這些花圈很快被T1工作人員撤掉，而粉絲正在準備宣傳卡車，一天費用折合人民幣近三千元，目前已經完成眾籌。

他們仍在調整宣傳卡車的抗議內容，大致如下：第一，要求減少賽季中的廣告和節目等行程，給選手們提供能夠專注于比賽的環境；第二，反對毫無指導經驗、有著種族歧視爭議的教練組；第三，要求辭退拒絕與粉絲溝通的Joe Marsh和John Kim；第四，要求隊伍秉持以冠軍為首要目標的理念。

或許，矛盾焦點其實不在商業運營與競技成績的問題。很多評論都是說，這些粉絲是非理性的。可在我看來，只要不是人身攻擊，我并不批判這樣的行為，甚至我不覺得這樣的行為是非理性的。相反，較于那些流于表面的情緒宣泄，他們是在相對理性地向俱樂部提出訴求。

我們會認為投放吊唁花圈的行為不恰當，但背后很簡單的原因是，他們根本沒有能跟俱樂部相對平等地進行溝通的渠道。他們也知道俱樂部不會認真對待他們的訴求，哪怕只是他們以為的認真對待。這些粉絲也曾向韓國媒體寫郵件，在股東SK Sports的官網以及贊助商們的官網進行反饋，希望傳達他們的想法，“T1正在摧毀自己品牌形象”。

然而，很可能和瓦倫西亞球迷一樣，他們改變不了什么。當下電競俱樂部大多沒有會員，只有粉絲，盡管現在認真集資購買花圈和準備宣傳卡車的粉絲在從前往往會是最樂于為俱樂部付出金錢和精力的那群人。可是，從來沒有俱樂部能夠滿足所有粉絲，只能選定一個目標群體，然后努力滿足這個目標群體。根據Polt在北美地區的受歡迎程度以及LS的英文流解說身份，大概可以看出，T1做出了其認為合理的選擇，比起亞太市場，更想要進軍北美。

如果說電競與足球有什么不同，很多時候，我們都認為是沒有形成地域歸屬，這是電競要努力的方向。粉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不利于俱樂部發展，卻看到它可能給俱樂部帶來的壓力以及給他們自己的自由空間，也許會是一個好處，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畸形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