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翔

2020年下半年的某一天,我和第二季《競然如此》的導演組在國貿附近的某家日料見面,對北京晚高峰的不充分估計,讓我遲到了將近半個小時。和別人第一次見面就遲到這么久,多少是有點兒慌張的。沒想到的是,在那家日料等著我的是三臺正在閃著光的筆記本電腦,吃飯和工作都非常效率,大家約定哪些時間可以工作,然后投入工作,這樣的狀態也讓人不那么緊張。
接到這個協助的邀請本來以為就是在策劃上提供一點兒我的建議,同時在節目推進的過程中幫著排排雷,讓節目看上去更電競一點兒。如丟哥所言,我看上去不像那種專業的“策劃老師”,工作上可能也沒有那么高的電視專業度。可能就像如今的電競,我們只能憑著一些經驗而非方法去認識它。
這周四,這一季的《競然如此》六期節目已經和觀眾全部見面了。如今我再回想混進導演組的日子,更多時候只是一個觀察者,觀察一個具備成熟電視制作能力的導演團隊是如何與電競相處的。

最初的大部分問題都來自于,“這里有什么,和這里沒有什么”。我們理解一個新事物的時候,最邊界的方法就是套用舊有的經驗。這一季節目的導演組其實有過不少和體育國手們接觸的經歷,體育對于她們來說并不陌生,但是當跳轉過來的時候,一個自由生長的路徑對上體系健全的框架,兩邊在經歷上并沒有什么實際的契合點。
一直到今天,我們去套用中國任何一個其他的成熟模式去對照現階段的電競,可能都無法迅速找到相似的路徑。
當路徑不相似的時候,很多常規的判斷的技巧就失效了,這一點電視語言和文字工作者確實是一樣的。最初的工作狀態是,一堆問題被拋出來,中間有一部分因為語境不同,所以并沒有實際的意義,我也發揮不了什么具體的作用。在那次日料的見面之后,線下的碰頭因為種種原因不斷地取消,每天不論幾點都有可能有采訪的問題、采訪的結果、整理的腳本出現在微信群里,我盡量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之前批注每一個文檔。

準備節目的時間并不算充分,這中間導演組兩個人又拾起了王者榮耀,所有人在B站上看大量和電競有關的視頻。當距離錄制開始還有一周的時候,我們的交流發生了本質的改變。問題從解答疑問變成了關于節目創作的討論,與此同時,越來越多的黑話出現。最終,導演組完成了對六位受訪電競人的理解,以電競的方式把節目推向錄制。
節目錄制前的30多個小時,我第一次被鄭重地邀請到了導演組的辦公室,在夜里將近12點的時候。
接下來的八個多小時里,我們把整個節目所有的腳本完完整整地又過了一遍。我以自己的理解試著幫她們調整了一些文字的內容。可惜當第二天中午睡醒之后,我已經不太記得自己到底寫了什么。每次參與節目錄制的籌備階段,看著天逐漸變亮,我都會想起大概五六年之前,我想轉行,我爸勸我無論如何不要干電視的場面。
另一方面,也只有參與其中,你才會明確地感知到,他們靠著什么樣的執著在支撐著自己。
節目順利錄制,有的單集比預計的效果要好上不少,也有的并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但終歸又有一群電競圈外的專業人士,徹底搞清楚了如何用電視語言來講電競故事。
雖然在后期制作的時候也有幫著調整過一些文檔,但最終大部分沒被導演組選用。我只能算是勉強完成了自己“策劃老師”的工作。作為一個觀察者,和丟哥成了經常交流懷舊服經驗的朋友,對電競和綜藝的結合有了更多的認知;和小馬聊起電競來,如今她已經可以理直氣壯地懟我;猴子在這幾個月里徹底愛上了FPX;自己的嘉賓結束后,在導播間一秒鐘睡著的春雪;永遠保持活力和笑容的蕾蕾都對電競的認識上了一個新臺階。
很多時候,我們說,要擴大電競的認知,可是從創作者的角度,電競仍舊是一個難以迅速學習和把握的內容題材,那么把正向的電競內容帶給更多的人又從何談起。
為了這個,可能春節前后,我想組織一個“電競創作者小會”的直播活動,想要找一些熟悉電競的創作者,和一些想要了解電競的創作者一起來聊聊電競創作。也希望可以邀請《競然如此》的導演組一起,試著聊一些更貼合電競的母題,隨便展開,目的是從創作者的角度去一起更深入地認識電競。
從源頭上給電競帶來更多伙伴,可能比大制作的節目是更長久而有價值的探索,這也是我在混進《競然如此》導演組之后的收獲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