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線上與線下“雙元結構”模式研究
——基于“健康中國”的視角

姜巧玲，張 琦

（長沙學院高等教育研究所，湖南 長沙 410022；長沙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湖南 長沙 410022）

2016年8月，在全國衛生與健康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建設“健康中國”的目標。2016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在印發的《“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中指出，健康是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然要求，“身”與“心”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加強心理健康服務體系建設和規范化管理刻不容緩［1］。2017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加強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培育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社會心態。”［2］為落實十九大報告要求，2018年11月，國家衛生健康委等10部門印發《全國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試點工作方案》（以下簡稱《試點方案》），將心理健康服務融入社會治理體系、健康中國建設［3］。故加強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是建設“健康中國”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社區作為社會心理服務體系建設的基本單元，探索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模式對建設“健康中國”意義重大。

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就是要運用心理科學的理論和方法促進居民的心理健康，即通過提升城市居民的心理健康意識，培養居民的健康心理素質，達到預防和干預各種心理問題、促進社區居民的心理發展的服務宗旨［4］。《中國國民心理健康發展報告（2017—2018）》顯示，中國國民不同人群都有大量的心理健康服務需求，但國民尋求心理健康服務尚不夠便利，這無疑與“健康中國”戰略的要求相距甚遠。最新的調查研究也發現，城市居民對社區心理健康服務需求強烈，當前的社區心理健康服務開展嚴重不足［4］。針對“健康中國”戰略目標，為解決社區心理健康服務供需之間的矛盾，本文認為，有必要構建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

所謂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簡稱“雙元結構”模式），就是根據線上社區心理健康服務與線下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各自的特點和優勢，實現一定的分工與配合，將二者有機結合起來開展工作，使之成為互補互促的統一體，以更好地達成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目標。“雙元結構”模式是對現有的城市社區心理服務模式的超越。

一 構建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的必要性

21世紀初，我國開始了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實踐。但總體來說，目前仍然處于起步階段，主要存在著下列問題。第一，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范圍狹窄①如潘玲娜等人調查了北京、大連、杭州、廣州、深圳、福州等6個沿海大中城市后發現，大部分社區（約68.1%）沒有建立專門的心理衛生機構；46.2%的社區從未開展過以心理衛生為主題的服務活動；其余的社區在近5年內也僅開展過1—2次以心理衛生服務為主題的活動，見：潘玲娜，劉影.中國沿海大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工作現狀調查［J］.宜賓學院學報，2011（1）.重慶市南岸區只有48%的社區開展心理衛生服務活動，即使開展，每年也只有1—2次，見：鄭紅渠.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實現途徑研究——以重慶市南岸區為例［J］.中國市場，2015（25）.來自山東省濟南市的調查顯示，濟南市開展心理衛生服務活動的社區只占總社區的21.3%，其中有57.2%的社區每年只開展1—4次心理衛生服務活動,見：魏淑華.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現狀與發展策略——以山東省濟南市為例［J］.濟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4）.。多數調查顯示，我國城市開展心理健康服務的社區較少，并且開展服務的范圍狹窄。社區心理健康活動開展的頻率較低，使民眾很少有機會接觸到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社區居民心理健康意識普遍不強。第二，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內容貧乏［5］。目前我國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主要是對心理疾病患者、前來求助的居民或緊急（突發）事件的當事人進行一定的心理疏導［6］。第三，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隊伍問題。社區心理健康服務人員普遍缺乏專業背景，識別心理疾病的能力有限，其服務規范性和專業性較差［5］。第四，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機制問題。因政府對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經費投入較少②一項針對浙江省進行的調查顯示，被調查的社區每年用于心理衛生專項服務的經費不到5000元，見：吳一玲.轉型期社區心理衛生服務現狀調查及對策［J］.現代預防醫學，2013（2）.，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開展并沒有形成固定的機制，在管理和發展上缺乏穩定性和延續性。總之，目前我國社區提供心理健康服務的能力嚴重不足，無論是內容還是形式都遠遠不能滿足社區居民的強烈需求。

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社區居民對心理健康服務需求與目前社區心理服務能力不足之間的矛盾。“雙元結構”模式通過網絡平臺為社區居民提供更便捷的心理咨詢服務，在網上高效開展心理健康宣傳教育活動，同時，其與線下心理服務相配合，形成相互滲透的有機統一體，這有利于解決目前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困境。具體而言，“雙元結構”模式具有如下優勢：

第一，“雙元結構”模式能夠擴大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范圍。西方國家（比如美國）通過專門的精神健康服務的網站和在線臨床心理醫生為社區居民提供心理咨詢和治療［7］。我國同樣可以通過搭載網絡平臺為居民提供心理健康咨詢及診療服務，目前心理服務類 APP 正在蓬勃發展［5］，可通過購買心理服務類 APP實現社區心理健康線上服務，從而擴大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覆蓋面。

第二，“雙元結構”模式能夠提升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質量。社區心理健康線上服務不受時空限制，居民可以隨時隨地學習和咨詢；線上咨詢和診療增加了隱蔽性，有助于消除服務對象的顧慮。社區的心理健康服務人員也可以通過參加線上培訓提高專業水平，同時廣泛利用居民所需的網絡資源，共享線上專業心理人員的服務，從而提升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的質量。

第三，“雙元結構”模式能夠健全城市社區心理服務機制。網絡平臺（如心理服務類APP）能彌補當前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在人力和物力方面的不足［5］；通過利用社會心理服務機構為社區居民提供穩定的有償服務，可以有效健全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機制。

二 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的構成

（一）“雙元結構”模式的建構

“雙元結構”模式主要由社區心理健康線上服務體系和社區心理健康線下服務體系組成。

1.完善社區心理健康線下服務體系。建立一個以政府心理服務中心為核心，以社區街道心理健康服務站為平臺，以街道相關機構人員為基礎，高校、醫院、社區以及社會心理服務專業機構合作的聯動模型［8］。

（1）建立依托政府的心理服務中心，其主要職能是政策引導、資金保障和工作監督。政府心理服務中心作為心理服務工作系統的指導者、監督者和評價者，負責制定心理服務政策和服務的目標、原則及評價標準體系，統籌規劃各種心理服務工作，負責資金方面的保障落實、崗位設置、人員的配備和培訓，指導和督查各街道開展心理服務工作，并對社區的心理服務工作進行考核和評價。

（2）完善社區心理健康服務工作站。各城市社區設立心理健康服務站，負責組織社區各項心理健康宣傳教育活動、日常心理咨詢工作；購置必要的設備，如心理宣泄設備、放松訓練設備、心理測評軟件等，設置個體心理咨詢室、心理測評室、心理宣泄室、心理訓練室、心理圖書室等。社區心理服務站在政府心理服務中心的統籌規劃下，以社區為立足點開展心理服務活動，真正起到聯通政府心理服務中心與社區居民的橋梁紐帶作用。

（3）建立高校、醫院、社會心理咨詢機構與社區心理服務工作站的合作機制。城市社區所在的高校一般均有大量從事心理健康教育的專業教師，有的高校還有心理學相關專業的學生，他們可以為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提供援助，為社區居民傳授正確應對心理問題的措施和方法。社區所在醫院可以負責心理障礙、心理疾病患者的診斷和治療工作。社會心理咨詢機構負責提供專業的個體心理咨詢、團體心理輔導、專題講座及對相關工作人員的培訓和督導服務。

2.建立社區心理健康線上服務體系。社區心理健康的線上服務體系是互聯網與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深度融合的產物。具體而言，就是要將互聯網技術廣泛應用于社區心理健康服務活動中，實現社區與社區、社區與相關各行業間的信息交換、資源共享，為社區居民提供全方位、個性化和智能化的心理健康服務［5］。

建立社區心理健康線上服務體系，一要實現對居民的心理健康常識普及教育和心理問題預防的網絡資源共享；二要讓居民可以快捷地獲取所需的網絡心理咨詢和心理服務；三要對社區重點人群及其家屬提供持續的網絡心理支持；四要實現社區居民之間心理支持的網絡互助服務。

（二）“雙元結構”模式的內容

關于社會心理服務體系之內容，《“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指出，要“加大全民心理健康科普宣傳力度，提升心理健康素養。加強對抑郁癥、焦慮癥等常見精神障礙和心理行為問題的干預，加大對重點人群心理問題早期發現和及時干預力度。加強嚴重精神障礙患者報告登記和救治救助管理。全面推進精神障礙社區康復服務。提高突發事件心理危機的干預能力和水平”［1］。“雙元結構”模式的內容正是全面實現“健康中國”戰略所提出的要求（見圖1）。

圖1 城市社區心理服務“雙元結構”模式的內容模型

1.面向全體居民，開展心理健康宣傳教育，提升居民心理健康素養。社區通過線上、線下，定期和不定期的宣傳教育活動，向居民科普心理問題識別、心理疾病預防、心理危機干預等相關心理健康知識，運用心理學的教育方法達到提高社區居民的心理健康素養、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消除社區中產生心理障礙的環境因素和加強社區居民適應社會能力的目的。要將社區居民較為關注的抑郁、焦慮等不良情緒管理和子女教育與親子關系、人際交往與家庭矛盾等問題作為宣傳教育的重點。

2.針對重點人群，開展以適應性心理咨詢為主的心理服務，實現個體發展目標。社區中兒童問題行為、青少年成長問題、孕產婦和老年人心理健康問題等并不少見，其服務方式可以團體輔導為主，其咨詢目標是提高某一群體的心理健康水平，使他們更好地適應當下的生活，從而使社區心理問題的發生率降低。在心理輔導過程中，應關注社區居民日常生活中存在的突出問題，提高輔導的針對性。比如針對青少年的發展性心理咨詢，要對他們學習生活中遇到的各種心理困惑采取恰當的方式進行心理輔導，幫助他們解決成長過程中產生的心理不適，增強其對環境和自我的適應能力，使其更好地完成各個階段的學習任務。

3.關注高危人群，開展危機性心理咨詢，預防和干預心理危機事件。危機性心理咨詢是指針對有嚴重心理問題的居民，提供心理援助、支持、干預和治療，以消除他們的心理障礙，促進他們的心理狀態朝著健康方向發展。雖然精神疾病社區難以治療，但社區負有早期發現、初步治療和轉診、預防心理危機事件發生的責任。高危人群的咨詢方式以個別輔導為主，采用矯正和治療的方法，帶有醫療性質。對于無法治療的個體，社區應當轉至專業醫療機構進行治療。同時，社區要為存在心理障礙或精神疾患的居民創造良好的社會回歸環境，幫助他們恢復從事社會職業和參與社會生活的能力。

三 城市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線上線下“雙元結構”模式的運作

（一）以線上為主，線下配合，促進全體居民心理健康

1.以線上為主，線下配合，開展心理健康宣傳教育活動，普及心理健康知識。在線上建立社區心理健康服務網站和各種網絡平臺，對社區全體居民廣泛開展心理健康宣傳教育。要善于利用社區網絡平臺鏈接內容和性質相近的網頁，共享各種心理健康資源，及時更新并形成龐大的信息網，滿足居民對心理健康知識的需要。在線下利用社區宣傳欄、公告板、板報、報紙、手冊等形式科普心理知識，滿足居民的興趣和實際需求。還可定期或不定期舉辦心理健康教育方面的講座及免費咨詢活動，深入淺出地向居民介紹簡單易行的心理保健方法，集中解答居民共同關心的心理問題，讓居民切身體驗到心理健康服務的實效。

2.在線上開展心理健康調研和民意調查等活動，廣泛了解社區居民的心理健康狀況。尤其要針對特殊人群進行網上心理測試，并建立網絡電子化檔案。創建適應性心理輔導網頁，以線上為主、線下為輔針對社區居民開展適應性心理輔導。一方面，針對全體居民設立的發展性心理輔導網頁，其內容應包括職業生涯規劃、自我認識能力、情緒管理能力、耐挫抗挫能力、人際關系調適等模塊。另一方面，在了解社區居民常見心理問題的基礎上，建立專題輔導模塊，比如針對不同年齡階段可能遇到的心理問題建立相應的輔導模塊；針對孕婦、下崗職工、老年人等重點群體可能遇到的心理問題建立相應的輔導模塊。同時，在線下安排適應性心理健康教育活動予以補充。

3.設立網絡交互式心理咨詢平臺，這既可以提供及時便捷的視頻心理咨詢，又可以通過線上的交流互動，加強心理服務人員與社區居民的溝通，疏導民眾負面情緒。

（二）以線下為主，線上為輔，解決居民心理危機問題

社區居民心理危機問題具有較強的個體性，需要咨詢師與來訪者針對問題進行深層次的個別討論，其咨詢的周期也較長。而在線上心理咨詢中，建立相互信任和長久穩定的咨訪關系存在一定困難，咨詢師也難以獲得關于來訪者問題的全面詳細信息，因而線上心理服務難于開展危機性咨詢。而線下面對面的個體咨詢具有這方面的優勢。因此，應當以線下為主開展危機性咨詢。但要通過線下、線上的密切配合，發現有心理危機問題的人，變被動為主動，使他們能及時得到干預。而心理危機要得到有效干預的關鍵是，通過培訓提高社區心理健康服務人員洞察心理問題的能力，通過線上線下對社區居民的心理健康狀況進行實時監督。一旦發現社區居民出現嚴重的心理危機問題（如傷人或自殘等），就啟動相應的心理危機預警和干預機制。有些危機情況是通過線上獲取的信息發現的，所以不可忽視線上心理健康服務平臺在發現問題方面的優勢。有研究表明，開展社區居民心理健康服務非常需要隱私保護［9］。所以，很多不愿意接受面對面心理咨詢的居民可能通過線上咨詢傾訴自己的煩惱、委屈和苦悶以尋求心理支持和幫助。這也深刻反映了當前我國多數社區居民心理健康服務方式亟待創新的現狀。因此，要重視線上咨詢在發現危機性心理問題方面的作用，充分運用線上方式收集到的資料及線上交流獲得的信息，及時發現和干預存在嚴重心理問題的人。城市社區應該開通心理熱線和網絡心理咨詢服務，隨時了解社區居民心理動態、發現潛在的心理危機，并轉化為線下咨詢。

圖2 城市社區心理服務“雙元結構”模式的運作模型

四 結語：城市社區心理服務“雙元結構”模式是對現有心理服務模式的超越

與現有城市社區心理服務模式相比，“雙元結構”模式具有以下特點。第一，全面覆蓋。現有心理服務模式主要針對存在異常心理的患者，服務范圍較小，而“雙元結構”模式可實現服務范圍全面覆蓋，從兒童到老年人，無論心理問題嚴重還是輕微，都在此范圍內。第二，優勢視角。“雙元結構”模式立足于識別并運用社區居民的優勢和資源，協助他們去應對生活中的挫折和不幸，培養積極情感，提高生活質量和幸福感［10］。相比現有模式，“雙元結構”模式優勢視角體現在：重視傳播心理健康知識，注重提高社區居民的心理健康素養，強化居民自身應對心理問題的能力。第三，服務為本。“雙元結構”模式針對社區不同層次、不同年齡、不同群體的服務對象和不同類型的心理問題，采取不同的服務方式，提供個性化的服務，體現了服務為本的宗旨。總之，城市社區心理服務“雙元結構”模式能夠較好地克服目前社區心理服務存在的不足，有利于推進“健康中國”關于心理健康服務的要求在城市社區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