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年代步車更安全

張配豪

比自行車快速、比電動車舒服的老年代步車成為當下有爭議的話題。由于成本低，且成功捕捉了老年群體及農村下沉市場的需求，老年代步車數量不斷增加。然而，其安全風險令人擔憂。

老年代步車成馬路“常客”

對老年人而言，買菜、遛彎、接送孩子，開上一輛代步車顯然方便很多。作為一種新興的代步工具，老年代步車逐漸從鄉村包圍城市，由三四線城市發展到一線城市。

“放心吧，我們開車比你們年輕人小心多了！”家住北京的王先生開著他的老年代步車去接放學的孫子時，而對家人囑托這樣回答。老年代步車陪著63歲的王先生已有三年。自打退休起，他就主動接下了“新工作”，每天早晨和下午，雷打不動地接送孩子上學放學。

在北京朝陽區的一所小學門前，記者與來接孩子的老年代步車主交流。他們將老年代步車的優勢總結得清清楚楚。

“對我們這些接孩子的人來說，這車不僅僅是代步工具。它不需要搖號，輕巧又方便，還有篷可以遮風擋雨。”

“節能、便宜，關鍵是不用考駕照。我們上了年紀，要考駕照太麻煩。”

按照國家規定，考機動車駕駛證C本的年齡是18—70周歲，超過70周歲的老人，就不能再申請考駕照，但是實際上有很多老人身體依然健康，卻無法滿足開車的愿望。老年代步車的出現給這些老年人帶來福音。

記者進一步了解發現，在一些地方尤其是縣城，接送孩子僅僅只是老年代步車冰山一角。老人用來去公園、菜市場，上班族直接開著上下班……老年代步車曾經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是老年男性的“專屬用品”，因此有“老頭樂”的綽號。但是，近幾年來隨著搖號難、停車難問題日益凸顯，加上針對違法停車的處罰越來越嚴等一系列原因，老年代步車的使用開始逐漸向各年齡段擴散。

不要駕照、不用搖號、不限購、不限行，只管踩油門就能到處走……這是老年代步車商家銷售人員給出的介紹。

就在采訪間隙，一輛白色三輪老年代步車與記者擦耳而過，駕車的是一位60多歲的老大爺。只見他的車在車流中穿梭，還與非機動車搶道，著實叫人為他捏一把汗。

“老年代步車行駛起來忽左忽右，要不就剎一腳。太危險了！有時候不管有車沒車，直接往前沖。問題是他們也沒有駕照，這合法嗎？”對于老年代步車，機動車駕駛員很是惱火。同時，他們對老年代步車上路的合法性也提出了質疑。

一輛老年代步車快速行駛在馬路上。（資料圖）

老年代步車的安全隱患

看到記者采訪，幾位老人這樣說：“老年代步車上路應該不違法吧？如果違法，那商家為什么還能賣？”

記者了解到，各式老年代步車等并不屬于規范的車輛類型名稱，只是銷售商或廠家為混淆該類車型為非機動車而起的商業名稱。這類車以蓄電池或燃油驅動為動力，內部的剎車、油門、擋位也一應俱全，行駛速度可達40—50公里/小時，完全超出了非機動車的范疇，屬于機動車。此外，“老年代步車”也不在《車輛生產企業及產品公告》中，無法進行注冊登記、掛牌以及繳納保險，一旦發生事故沒有相應保障。

數據顯示，近5年來，全國類似老年代步車造成的交通事故83萬起，造成1.8萬人死亡、18.6萬人受傷，引發的事故數和死亡人數年均分別增長23.3%和30.9%。

2020年9月，廣西賀州，一輛“老年代步車”在行經有交通信號燈控制的路口時，突然向左變道，擦著一輛重型大貨車車頭左轉。由于正處于大貨車盲區內，“老年代步車”被大貨車撞上后，又被推擠撞上中央護欄。

2020年10月，北京一名60多歲的男子因為醉駕老年代步車導致追尾，所幸未造成人員傷亡。涉事老年代步車經檢測是以蓄電池為動力的四輪車輛，屬機動車。公訴機關表示，其酒后無證駕駛機動車，發生交通事故，符合危險駕駛罪的構成要件。最終，該男子被判拘役5個月并處罰金1萬元。

2020年11月8日，陜西省漢中市發生一起老年代步車失控墜崖事故。駕車人田某與妻子李某兩人駕駛四輪汽油“老年代步車”去漢中市牟家壩鎮打米，行駛至上坡路段時車輛失去控制，徑直沖入16.3米的崖下河灘內，夫妻二人在河里浸泡了兩個多小時后被當地群眾發現并報警，事故造成兩人多處骨折。處理此次事故的何警官表示，本次事故失控的老年代步車經檢測實則為燃油車，車輛無牌照，駕駛人無駕駛證，車輛也未購買保險。

除了安全隱患，老年代步車數量的不斷增多還加劇了公共資源緊張。在一些小區、街道兩旁等公共區域，隨處可見亂停的老年代步車，導致交通流量下降，影響了交通暢通度。按照《道路交通安全法》相關規定，低速電動車應歸為道路機動車輛，但老年代步車沒有按照對機動車管理的要求辦理市場準入，駕駛人和車輛也沒有實行證照管理。于是，老年代步車管理起來相對困難。

老年代步車市場亟待規范

對于老年代步車，各地的管理措施也不盡相同。比如北京市從2018年7月起已經全面禁止銷售各類“超標電動車”，包含超標電動自行車、電動三輪車、電動四輪車以及老年代步車。上海、福建、四川等多地也都出臺了相應的限制措施。不過禁售并未能全面杜絕，不少售賣超標電動車的商家都轉移到地下交易。

面對專項整治，部分駕駛者表示：“最初買的時候并不知道能不能上路，也開了很長時間。為什么相關部門不從生產源頭就進行監管？”

對此，中國汽車協會顧問杜芳慈表示，對老年代步車不應一刀切，嚴管老年代步車的同時，也要重視老年人的實際出行需求。根據相關預測，“十四五”期間，我國老年人口將突破3億人，將從輕度老齡化邁入中度老齡化。這么多老人購買老年代步車，說明老百姓有需求。將其一禁了之顯然不現實，盡快出臺產品質量標準和管理規定才是正道。

他建議，首先要通過分析道路使用者，來進行科學合理的道路要素分配;其次相關部門要明確提供車輛的生產標準;第三要規范使用者的購買行為，比如憑身份證購買，讓老年代步車真正服務到有需求、有駕駛能力的老年人。

南京工業大學交通學院教授王衛杰認為，老年代步車從生產制造到后期管理是一個體系，涉及工信、市場監管和公安等多個部門，建議國家層面牽頭做好包括生產標準制定、交通基礎設施升級、交通管理在內的頂層設計。

北京市政協委員李莉建議開設小區便民專線公交，為老年人提供出行便利。“現在老年人的出行需求主要就是去醫院、買菜和接送孩子上下學，其實這都是在社區范圍內的出行。是不是可以圍繞社區周邊做一些定制公交、便民公交？這樣既方便老年人的出行，還能保證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