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童心近禪境

馬志國

回歸童心？難道是說要返老還童嗎？

說起童心，我們多半會想到幼稚，想到蒙昧，想到無知無識。其實，如果好好體會，您會發現童心中更有大智慧。這是我當姥爺后，小外孫告訴我的一個秘密。

很小的時候，小外孫就會盯住什么東西久久凝視。那時候，我把小外孫抱在懷里看窗外，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外面，我也寸步不移地看他，他的專注深深地影響了我，讓我將雜念排除。

后來，小外孫會玩了。那天，小外孫拿起一個小勺，幾個塑料小碗，把一個瓜子盤里面的瓜子，翻來調去，翻來調去，隨后用小勺往小碗里裝，口中念念有詞：“飯熟了，一碗，一碗……”轉過年來，小外孫會“寫作業”了，其實就是拿筆在紙上劃道道。搬來小椅子，坐在茶幾前，鋪開小本子，一支筆拿在小手中，他就開始寫起來。看他那神情，像模像樣、專心致志，口中又念念有詞：“一、二、三、四……”就是這樣，隨便一個游戲，就可以讓他老半天地沉浸其中，一念專注、雜念全無。這時候，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真好玩”是他的全部，你喊他幾聲都會聽而不聞。

童心就是這樣心念專注。

小外孫很小的時候哭鬧，不是餓了，就是不舒服了。喂了牛奶，換了尿布，他立刻安靜下來，進入夢鄉。真應了那句話——當下心安。

小外孫長大一些了，那顆童心依然安在當下，他只要當下，會很快忘記過去的不愉快，更不會為未來而擔憂。那天，記不清因為什么了，我對小外孫發脾氣，真是吹胡子瞪眼了。小外孫從來沒看我這樣發過脾氣，趕緊乖乖地跟姥姥躲開了。過后，我還在郁悶，還在擔心小外孫會和我一樣郁悶。哪承想，從外面回來，剛才的不愉快他早忘個干凈，一口一個“姥爺”跑過來，還把“好吃的”送到我嘴里。

很羨慕小外孫，不知道“過去”，不知道“未來”，只知道此刻過得快活。看著他不由想起那句話——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只有童心，才是如此的了無掛礙。

童心就是這樣心安當下。

那天，老伴要帶小外孫走親戚，想給他打扮打扮，就張羅要給他換一身新衣服。可對老伴的好心，小外孫卻不買賬，他還沉浸在碼積木的游戲中。對老伴說的什么臟不臟，好看不好看，全然地置若罔聞，一點沒感覺。有時候，即便換了新衣服，他也是一樣沒感覺，他實在看不出新衣服舊衣服有什么區別。

那天電視里播放一個動物節目，那一集正好說的是蟒蛇。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我就不喜歡看蛇一類的東西，看到屏幕上蟒蛇的蠕動，我立刻閉了眼睛，同時找遙控器要換頻道。誰知小外孫卻和看小貓小兔沒什么兩樣，對我的表情和舉止，還很有點困惑：“姥爺為什么不喜歡？”

童心就是這樣心無分別。

那天，我第一次一個人帶小外孫逛超市。小外孫比我更輕車熟路，一會跑到玩具柜臺，一會跑到食品柜臺。吃的，玩的，這就是他的世界。我忽然意識到：“糟糕，他要是看什么要什么，可怎么辦？”果不其然，他在玩具柜臺看中了汽車。不料，我一說家里還有，他就不買了。在食品柜臺，他又看中一款零食。我一說家里還有，他也不買了。看看他，說不買就不買，沒有損失。

可見，孩子看什么就非要什么不可的執拗，并非孩子的天性，是成人教的。相比起來，成人想要什么了，遠不如孩子更容易放下。有些事，小外孫即便當時有點執拗，甚至哭鬧，但只要說好了，很快就該玩玩，該吃吃，該睡睡，全不放在心上。

童心就是這樣心無執著。

心念專注，就不存雜念;心安當下，就心無掛礙;心無分別，就平等清凈;心無執著，就隨緣自在。這是什么？這就是禪意。童心如此近禪，能說不是蘊含了大智慧？遺憾的是，隨著所謂的人生成熟，如此平靜的心態，常常會漸行漸遠，離我們遠去了。深陷焦慮包圍的人們無不在追尋著出路。最后，找到的唯一正道是返璞歸真，重新回歸本真。

人生就是這樣，轉了一大圈，最后還是要回歸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