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的案子，兩代人的堅持

張振華

2020年年底，《方圓》記者在辦案民警的帶領下，來到了當年那個綽號叫“黑牡丹”的江蘇女孩的遇害之地進行實地考察。隨著城市的發展，附近村莊已經搬遷，只剩下一片長滿野草的田野。沉寂的田野里，空無一人，偶爾有幾只野鳥振翅飛起，一掠而過。此時，除了當年的辦案民警和尋訪現場的記者，馬路上那些匆匆而過的人們并不知道，這片田野里曾有一條年輕鮮活的生命，消失在無邊的黑夜之中。

2020年7月3日，江蘇省丹陽市警方宣布破獲一起25年前的殺人案。1996年7月30日，丹陽大泊鎮村民徐某上夜班的大女兒未按時回家，家人尋找無果而報警，直到8月8日，村民在村旁的田地里發現了徐某大女兒的尸體，女孩的自行車也被丟在附近。徐某大女兒在一家化工廠做化驗員，漂亮時髦，就是皮膚有點黑，大家給她起了個綽號叫“黑牡丹”，后來警方也一直把這個案子稱作“黑牡丹”案。案發后，警方成立專案組，進行了大量的偵查工作，遺憾的是，案件偵破沒有實質上的進展。

2020年8月，《方圓》記者采訪本案被告人。

直到2020年5月24日，江蘇省公安廳命案積案攻堅小組使用新技術、新手段，從現場被害人的自行車上提取到的一枚指紋進行多次比對，最終，警方比中認定這枚指紋是一名正在服刑的罪犯人高某亮所留。高某亮當時正在安徽合肥蜀山監獄服刑。

據高某亮交代，其與高某院、高某平3人于1996年7月30日晚在丹陽市大泊鎮瓜渚村附近田野處，搶劫了女被害人，又將其殺害滅口。在2003年至2005年間，他們還伙同他人強奸、輪奸多名未成年人。2008年案發，高某亮、高某院均被判死刑。二審中，高某亮被改判死緩;2010年，高某院則被執行死刑。而高某平一直潛逃，并于2017年猝死。

這件案子最終能夠被偵破，離不開警方25年的堅持和努力。辦案警察告訴《方圓》記者，在那么多年里，警方從沒有放棄過此案，案件的大批卷宗如同接力棒，在一代又一代的刑偵人手中傳遞。《方圓》記者到丹陽市公安局采訪時，還看到本案的一部分卷宗材料，厚厚地堆起來，將近有半米高。

這參與偵破案件的幾代警察里，還有一對親叔侄。在案發的1996年，當時擔任丹陽市刑偵大隊大隊長的洪國平參與了本案的初步調查。洪國平在1996年7月1日到9月9日的辦案筆記中，細致地記錄了對這起案件犯罪嫌疑人的畫像描述：外來人員、經濟困難、有前科劣跡、流竄人員、集伙作案……25年后，洪國平早已經退休，但是洪國平的侄子、丹陽市公安局刑偵大隊民警洪業成又參與了這一起案件的偵查。

“當我最初看到偵查報告的時候，真覺得很遺憾，就像懸疑小說少了結尾。好在，后來抓住了真兇，案子有了一個結尾。我叔叔曾經對我說，這是他們老一代民警欠下的一筆老賬。現在這筆賬由年輕一代民警還清了，他很欣慰，了一樁心事。”洪業成對《方圓》記者說。當警方把犯罪嫌疑人落網的消息告訴被害人的父親徐某時，他很激動，他說一家人這些年就一直在等著兇手落網的這一天！

25年，無論對于被害人家庭還是對于辦案民警來說，都是一個非常漫長的等待。在這25年里，辦案民警守著不多的線索，需要忍受著大海里撈針的失落，誰也不能保證長久的等待之后一定會有結果，但是一代代民警還是堅持了下來，一次次地比對僅有的一枚指紋。還是那句話，正義可能會遲到，但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