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蟲
這是一個什么時代
由于眾神的缺席而大片的雪
下在了詩人身上
詩人并未覺醒
有的昏昏睡去
而他們的豎琴與馬激昂
那不過是昨夜忘了關門
外面的風,把她吹得嘎吱
嘎吱——嘎吱
雪下得更厚了
幾乎要把房子掩埋
這是黑夜,貌似白天
這是死亡,好像活著
詩人流浪到山城拒絕歌頌
詩人常常望著茂密的森林發呆
聽夜里的蟬鳴與江上流水
“流水啊累不累蟬鳴何時休”
他是詩人,與人群保持著距離
在詩里居住,要靈與肉的合一
詩與人的合一并愛上月亮的孤獨
放下自己,保持活著的稀薄
他要在自我放逐中蕩盡無明的習氣
沒有姓名和照相,只有詩篇。
詩人,你怎么如此虛弱
需要依靠掌聲和鮮花活著
詩人,你怎么如此虛弱
生怕這個時代將你遺棄
既然自絕于他人,就別
繼續表演曖昧
露水干去,荷花還需綻放
露水再來,荷花依然搖曳
在詛咒中完成自我
在喧囂中抵達自身
詩人,每個人都是一粒塵埃
她不寫作了,似乎就可以審判
還在語言的泥淖中掙扎的人
笑他們傻,鄙視他們勢利
她每天在微博上曬日子的小花布
如此輕松、得體
而詩人啊,你何曾尋求過庇護
寫詩,好像有罪一樣
那些冷漠的看客、墻頭草
那些親戚、朋友和愛情
詩人啊,在天空的深處
傳來你歌唱的回音……
在鏡中你看到自己潮落的臉龐
滿堆的枯石裸露,最大的兩顆
是黑色的布滿血絲,藏在鏡框的背后
你看著你的眼睛,如此憂郁
仿佛藏著遠去歲月的一股微風
而鏡子映現出了這一切
她跟天空河流野火高山螞蟻
映現了你虛幻的成長與愛恨
赤身裸體?空無一人!
詩人說,跟著我走入鏡子吧
那是唯一的窗口,使你找到自己
當別人都去捕風捉影
而你卻立在原地,想看清
那只螞蟻的臉龐
想親吻流淌的河水
那被你親吻過的水滴
映現著你的靈魂與孤寂
你立在原地,萬物向你聚集
你就是自己的星光和月
星光和月也有自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