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答案

劉世河

在我家樓下，常見一個擺地攤賣雜貨的中年漢子。隔三差五，他還會帶著女人和兒子一塊過來。一家人衣著簡樸，卻收拾得干凈利落。

那天，我寫字累了，起身來到陽臺，便有幸看到了這樣一個溫暖的畫面：正是吃午飯的時候，那漢子左手端一個大大的不銹鋼飯盒，右手捏了小叉子正笨拙地挑起里邊的方便面，小心翼翼地喂著被女人攬在懷中的兒子。兒子使勁伸長脖子，一口一口吃得很香。漢子每喂兒子兩口，就再用小叉子輕輕挑起一些送到女人嘴邊，看得出，女人有些扭捏，大概臉上還泛著幾朵紅云吧！最后，漢子才匆匆挑給自己吃上一口。有生意來時，他便趕緊放下飯盒過去打理，待顧客走后又轉回身繼續重復著剛才的動作。那一刻，透過干凈的玻璃窗，我隱約看到那飯盒里冒出的熱氣正柔柔地氤氳著三張幸福的臉。

開一輛破舊的三輪車，干著僅能糊口的小營生，想必這一家三口的日子很是清苦，但他們卻懂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再苦的日子也能品嚼出甜蜜的味道。

單位看大門的王老伯，兩個兒子一個在部隊當團長，一個自營公司。開公司的小兒子特意為老兩口買了套兩居室的房子。可王老伯的老伴死活就是不肯去住，非要跟老頭在小門房里擠。偶爾，我會跟老兩口嘮上幾句，常掛在王大媽嘴邊的一套嗑就是：“也不怕你們年輕人笑話，都過幾十年了，一天不見老頭子，心里就空落落的。俗話說，老頭老婆，秤桿秤砣，誰也離不了誰的，秤桿沒了秤砣，不能稱東西，秤砣離了秤桿，那就是一塊廢鐵疙瘩，日子久了，還會生銹哩！”

原來煙火俗世中，平常夫妻的平常日子里，很多時候，幸福其實就是不厭其煩地膩在一起，哪怕風餐露宿擺地攤，同吃一碗方便面，也是莫大的享受。（摘自《東方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