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經濟背景下高質量發展的挑戰與路徑

王富豪

在中國經濟由高速增長向高質量發展階段的轉變過程中，數字經濟起到了重要的驅動作用。《中國互聯網發展報告2020》指出，2019年中國數字經濟規模達35.8萬億元，占GDP比重達36.2%，中國數字經濟總量規模和增長速度均處于世界前列，我國已經進入數字經濟時代。

數字經濟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邏輯

數字經濟是基于信息科技發展的產物，數字經濟通過將知識和信息數字化，從而實現資源的快速優化配置和再生。數字經濟有時也被稱為互聯網經濟、新經濟或網絡經濟。

關于數字經濟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及其引領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新內涵，可以從微觀、宏觀兩個層面探討。在微觀層面，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新興技術有利于改進匹配機制，滿足經濟個體的多元需求，最終實現良好的經濟均衡。傳統經濟注重價格和數量，而數字經濟把品種和質量也納入到均衡分析框架里來。從成本角度來看，由于數據的可復制性，數字經濟具有高額的固定成本和接近于零的邊際成本。盡管前期研發支出和消費補貼較高，但產品一旦生產出來，可以突破傳統經濟因素的限制，實現規模化。在宏觀層面，數字經濟可以通過投入要素增加、配置效率改進和全要素生產效率提升三條路徑促進經濟高質量增長。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由于其非競爭性、低邊際成本等特性，能夠突破土地勞動力等傳統要素的約束，形成指數增長現象。

高質量發展的挑戰

——數字經濟基礎設施不健全。數字經濟的發展依賴于大數據、云計算、5G等信息通信技術的廣泛應用，這些技術的廣度和深度需要5G基站、數據中心和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礎設施的支持。新型基礎設施的完善與否直接決定了數字經濟的活躍程度。從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現狀來看，城鄉差距較大，東、中、西部發展不平衡。一些地方因基礎設施的短缺使得資源得不到充分利用，制約了當地數字經濟的發展。

同時，我國數字經濟目前主要表現在消費端，隨著互聯網人口紅利的消失，消費型的數字經濟必將面臨瓶頸，而轉向生產領域。區別于消費型數字經濟門檻低、共性化、標準化的特點，生產型數字經濟對技術、資金、管理等方面要求較高且需要個性化。當前，我國在數字核心技術運用上明顯弱于世界發達國家，現有信息通信技術和操作技術不足以支撐生產型數字經濟的蓬勃發展。

——數據要素價值化進程緩慢。2020年發布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首次將數據作為一種新型生產要素，提出加快培育數據要素市場的要求。從繁雜的數據中提取價值，把數據變成有價值的生產要素，將會對生產效率的提高起到重要作用。然而，數據確權、數據定價和數據交易不規范，制約了數據價值化進程。首先，在數據生產、采集、分析的過程中，各個參與者承擔著不同的角色，數據的產權很難被劃分給某一方。如果產權不明晰，數據就無法進行市場化交易，其價值也就無法體現。其次，數據收益和成本估算標準沒有統一，難以對數據進行合理定價。缺乏對數據定價的機制，使得數據無法像商品一樣具有流動性。最后，當前的數據要素市場缺乏統一標準，數據交易比較零散，無法建立統一的數據要素市場。此外，數據要素市場存在嚴重的信息不對稱問題，交易雙方對數據價值缺乏統一的認識，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擾，使得價值高的數據難以交易，價值低的數據充斥在市場里，阻礙市場的有效運行。

——平臺壟斷、數據隱私問題嚴峻。與傳統的單邊商業模式不同，平臺經濟依托于信息科技建成的平臺，將不同的個體和單位聚集起來，讓他們在平臺上完成價值交換。平臺經濟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物理空間的桎梏，同時降低了交易成本，因此吸引了很多人在平臺上交易。一方面，由于網絡效應的存在，平臺交易的人數會增加而成本會繼續下降。平臺網絡效應的不斷增強，將會提高用戶的黏性與轉換成本，最終使得少數平臺壟斷市場。另一方面，取得壟斷地位的平臺企業往往會構建高額壁壘或惡意收購，以此抵制創新鞏固地位。如何很好地監管數字經濟中的壟斷而不至于傷害創新，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

進入數字經濟時代，大量交易數據在網絡和各種平臺沉淀，隱私泄露的風險也被無限放大。當人們在使用手機時，常常在不知不覺中被搜集數據。面對隱私泄露風險，人們總是很被動。不可否認，適當的隱私讓步提高了生活的便利性。消費者在購物社交等平臺沉淀的大量數據，反過來給自己提供了更好的服務，滿足了自己的潛在需求。然而，這種全景式的個人資料一旦泄露，將會造成無法估量的風險。此外，由于數據存在可復制性，個人隱私數據可能存在多次售賣的風險。

高質量發展的路徑選擇

——完善基礎設施建設，支持經濟高質量發展。要想數字經濟取得長足穩健的發展，我們需要著重完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不斷提高數字經濟的生產效率。一方面，要繼續大力推進新基建戰略，加快5G基站、大數據中心、人工智能以及工業互聯網的建設進度。同時，也要重視基礎設施薄弱地區的發展，讓數字經濟的發展惠及更多的地區，加速地區經濟數字化轉型。

另一方面，數字經濟要想取得更長足的發展，要關注信息通信技術的基礎研究，從根本上解決核心技術問題，使之成為數字經濟的發展動力。面對外國核心技術的封鎖，要加大基礎研究投資力度，在關鍵技術上不斷進取突破，同時重視原始創新能力，保護創新成果。在集成電路、芯片制造、基礎軟件以及人工智能等方面，我國缺乏完善的產業鏈條，需要補齊相關短板。核心技術的突破不僅依賴政府的投資，更需要市場的參與，要將上下游企業有效鏈接起來，共同攻關技術難題，增強產業鏈的穩健性。

——培育數據要素市場，促進經濟高質量發展。數據作為數字經濟中的關鍵生產要素，令其參與市場分配過程，這不僅是數字經濟發展趨勢的必然要求，也是解決當前數據價值化難題的良策。培育數據要素市場，將使數據價值得到最大程度的開發，各類參與主體的積極性也會被極大調動起來，最終增強整個社會的運作效率以及創新能力。要想培育健康完善的數據要素市場，政府需要制定數據資源確權、定價、交易以及產權保護制度。完善數據搜集、管理、分析等過程的價值管理，推動數據資源的互聯互通，實現數據資源的整合。隨著數據市場的不斷發展，數據標準化的需求越來越大，數據標注產業蓬勃發展。通過數據標注，可以為機器認識數據提供學習資料，進而實現數據價值的標準化。推動數據生產要素的全面深度應用，加強其在工業、服務業以及農業數字化進程中的推動作用。

——增強數字治理能力，引領經濟高質量發展。數字經濟發展的動力來自市場，政府需要認清自己的定位，為數字經濟的發展提供良好的環境。在數字經濟新時代背景下，政府需要提升自己的數字治理能力。首先，政府需要制定好的頂層設計，為數字經濟發展規劃好的戰略，提高政策的協同配套能力，推動形成支持數字經濟發展的長效機制。重視核心技術欠缺、區域發展不平衡、貧富分化等問題，在做好當下的同時著眼未來，在重視效率的同時兼顧公平。其次，要維護市場秩序，營造公平競爭的市場氛圍。建立健全法律法規，完善反壟斷、產權保護、隱私保護等相關法律，加強對創新成果的保護，同時避免壟斷對社會福利的過度侵占。在數字經濟時代，個人信息安全和網絡整體安全是重中之重，政府需要在這兩方面提升保障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