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與灰塵

張曉潤

蜘蛛與灰塵

坐著的時候，收回腿腳像收緊翅膀

空氣太干凈了

明晃晃沒有雜質來充棟

在海拔一千多米的梁上

我坐下來的樣子很像一只漢牛

好像只要伸出腿腳

就要弄壞薄脆且明亮的器皿

在梁上抬頭或低頭

我其實都更像一只撞進玻璃器皿的蜘蛛

一定有什么太廣袤了

讓我自愿蜷縮成團被狹小所困

坐下來想點什么好呢

就自破灰塵與蜘蛛的關系

并甘以蜘蛛的身份

認領崇高的灰塵

懷揣種子的人

他種下一百三十九棵紅豆杉

他種下金絲楠，菩提，珙桐

他種完這些樹，換一塊地

種云杉，雪松，金葉榆以及沉香

占山為王的人，領地之上

將有沙沙作響的旗，助他完成

將軍般的豪邁和履歷。懷揣種子的人

與滿身鹽堿的人，相差八千里云的輕

及十萬噸雨水的重。做一介草色襲人的匹夫

他只須，在搖動的花樹下

打翻一只藥碗，即可收復一片舊河山

沒有什么此刻是生銹的

大海正在泛出珍貴的珍珠

大海正在從咸澀的傷口泛出鹽

大海正在把航船的馬達在它心臟處燃燒

大海正在接受來自遠方的冒險

大海讓所有的秩序飄忽不定

沒有什么此刻是生銹的

一些擦亮的光

帶來一個聲音

“我允許你走進我的世界

但不許你在我的世界走來走去”

大海正在使我頹廢

大海正在令我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