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蘭《人工智能戰略行動計劃》中教育相關舉措述評

劉雪寧 董麗麗

摘? ?要：人工智能的快速普及與應用為各國帶來了發展機會與挑戰。為了保持自身的競爭優勢，荷蘭于2019年10月出臺了《人工智能戰略行動計劃》。該計劃從三條路徑入手，對荷蘭人工智能的未來發展做出了行動指導。文章對路徑二“人工智能科學研究與人才培養”的相關舉措進行了解讀與分析，以期為我國人工智能的研究與人才培養提供借鑒。

關鍵詞：荷蘭 人工智能 科學研究 教育

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正在改變著世界。為了更好地應對人工智能帶來的挑戰與機遇，提高國家競爭力，荷蘭政府于2019年10月出臺了《人工智能戰略行動計劃》（Strategic Action Plan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以下簡稱《行動計劃》）。

一、背景

荷蘭認為人工智能可以解決荷蘭多方面的社會問題與挑戰，為荷蘭的經濟增長、社會繁榮和國民幸福作出重大貢獻。因此，人工智能在荷蘭得到了高度重視。2018年，荷蘭代爾夫特理工大學（Technische Universiteit Delft，TU Delft）發布了《荷蘭人工智能宣言》（Dutch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Manifesto），提出了人工智能研究議程以及需要優先進行投資的七大人工智能基礎研究領域[1]。2019年10月，荷蘭政府出臺《行動計劃》，提出了更為詳細的行動指南。

《行動計劃》旨在幫助荷蘭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帶來的機會，促進經濟增長、解決社會問題，并指導荷蘭保障人工智能環境下的公共利益，進而推動社會繁榮，提升國民福利。為了實現這一目標，《行動計劃》提出了協同作用的三條路徑。路徑一是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創造的社會與經濟機會。荷蘭要充分利用人工智能在應對安全、醫療、農業、食品等領域的社會挑戰方面的優勢，如應用人工智能為醫療帶去新的可能性、利用人工智能預測交通擁堵情況等;重點發展公私合作伙伴關系，加強政府與企業、機構等的合作;整合并鼓勵人工智能相關企業開發人工智能應用程序。路徑二為創造活躍的人工智能環境，以加快荷蘭人工智能的發展。其中的關鍵要素包括優質的研究與創新，擁有相關知識技能、能夠開發和使用人工智能的勞動力群體，充足且高質量的數據以及智能化的數字連接。路徑三為強化人工智能的發展基礎。荷蘭政府將從公民的基本權利及恰當的道德與法律框架、民眾對人工智能的信任、競爭與開放性市場、國家安全四個方面著手鞏固這一發展基礎。出于對教育領域的關注，本文重點解讀了荷蘭《行動計劃》中關于人工智能科學研究與人才培養相關的舉措，以期為我國人工智能的研究與人才培養提供借鑒。

二、人工智能科學研究相關舉措

當前，荷蘭的人工智能研究與創新，特別是機器學習領域和數字人文領域，已處于歐洲領先水平。然而，為了持續保持國家競爭力，《行動計劃》從促進人工智能基礎與應用研究、加強國內外合作兩個角度出發，提出了更具針對性的舉措。

（一）促進人工智能基礎與應用研究

基礎性和開創性的人工智能研究是研究和創新的基礎，也是培訓、招聘和留住多樣化人才的基礎。為了保持荷蘭人工智能研究能力的全球領先地位，《行動計劃》指出，人工智能研究規劃和有針對性地投資非常必要。

荷蘭在國家或組織層面上對人工智能研究進行了總體的設計與規劃。例如，國家科學議程（National Science Agenda）作為一項廣泛、互聯、創新的社會性倡議，在推動多樣化人才的培養、強調基礎研究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面向未來，關于制定人工智能相關研究議程和政策，并開展相應的研究，《行動計劃》提出以下舉措：發布人工智能研究議程，擴大荷蘭人工智能的知識邊界，具體做法是圍繞與人工智能算法生命周期相關的重大挑戰，啟用新的研究計劃和工具，發揮國家和國際的協同效應[2];制定人工智能關鍵技術的長期計劃，以更好地進行相關應用領域的知識創新和問題解決;基于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等基礎設施，建立人工智能知識中心，使荷蘭成為歐洲領先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國防部與戰略知識伙伴，如荷蘭應用科學研究組織、國立宇航實驗室和荷蘭海事研究所，聯合開展研究項目，以促進人工智能的發展。

資金支持是人工智能研究得以進一步開展的基礎和保障。在人工智能投資方面，荷蘭外商投資局（Netherlands Foreign Investment Agency）已將人工智能作為其戰略行動計劃《荷蘭：通往歐洲的數字門戶》的一個重點領域。同時，為了促進信息通信技術以及人工智能領域的基礎研究，荷蘭教育、文化與科學部也在對大學和研究部門的智庫、國家科學議程以及信息技術基礎設施等進行投資。由于計算工具在人工智能研究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為了確保研究人員能夠獲得充足的計算能力、足量的數據存儲空間以及高速的數據處理速度，荷蘭教育、文化與科學部還投資了1800萬歐元用于購買新的國家超級計算機。

（二）加強國內外合作

研究機構、民間社會組織和企業的合作至關重要。荷蘭多所大學已與聯合人工智能創新中心的企業和民間社會組織合作，啟動了現場和工業實驗室（field and industry lab），以推動國家在特定領域的創新和發展。截至2019年10月，荷蘭共有9個人工智能實驗室，每個實驗室至少有5名博士研究生，并與企業和政府機構直接開展合作。同時，荷蘭國防部與北約合作伙伴、企業、高校和戰略知識伙伴（如荷蘭應用科學研究組織、國立宇航實驗室和荷蘭海事研究所）進行密切合作，開展人工智能在安全領域應用的具體研究項目。

除了加強荷蘭國內各組織間合作外，荷蘭政府還積極推動與其他國家、組織間的合作。一方面，荷蘭積極支持、參與歐盟有關人工智能的各項舉措，以期獲得資金支持。如在歐盟“地平線2020”計劃中，2014—2017年，580個人工智能相關項目共獲得撥款9.86億歐元，其中，荷蘭各人工智能項目得到了6100萬歐元（約占總撥款6.2%）的支持。根據歐盟規劃，2021—2027年，“地平線歐洲”（Horizon Europe）和“數字歐洲”（Digital Europe）兩個項目將至少投資70億歐元用于發展人工智能。以同樣比例計算，未來幾年荷蘭各方每年將收到4800萬歐元的人工智能相關歐洲項目的預算。另一方面，除積極尋求合作以獲取資金支持外，荷蘭還將更多地參與到歐洲人工智能相關的項目中，如參加歐洲人工智能研究實驗室聯盟（Confederation of Laboratories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Research in Europe，CLAIRE）。此外，荷蘭也將積極尋求與德國、法國、新加坡、美國、比利時等國家在人工智能研究和項目領域的合作，如荷蘭于2019年底組織創新考察團赴新加坡，與其開展人工智能領域的合作。2020年，荷蘭探索與美國在人工智能特定領域開展有效雙邊合作的機會。這些合作旨在提高荷蘭對人工智能領域的關注度，從而為荷蘭在研究、創新、貿易、收購和安全領域的發展增加機會。

三、人工智能人才培養相關舉措

在人工智能人才培養方面，荷蘭提供了豐富的教育和培訓機會。當前，在綜合性課程改革的背景下，數字素養將成為荷蘭中等教育課程的一部分，以培養學生的人工智能基礎能力。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也將培養學生應用人工智能的能力，為其提供所需的專業知識。

（一）中小學教育培養學生數字素養

當代學生雖然生活在數字時代，但并非所有人都具備數字素養，在培養這一能力的過程中，教育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荷蘭中小學課程修訂方案將數字素養列為九大課程學習領域之一，旨在從小培養學生的數字素養及其對相關職業的熱情，為學生提供平等的數字學習機會。“中小學教育數字化議程”（digitalization agenda for primary and secondary education）提出要為五個關鍵領域——創新能力、師生數字素養、數字學習資源、基礎設施和技術倫理，提供更多、更好的數字化教育支持。在未來，荷蘭所有學校都將幫助學生掌握基本的信息通信技術，注重培養其媒體素養和計算思維等，政府也在積極探索建立人工智能教育實驗室的可能性，為人工智能的創新與發展儲備優秀人才。

（二）職業教育與高等教育培養學生應用人工智能的能力

隨著人工智能和計算機科學項目的快速普及與應用，社會對人工智能和數據專家的需求越來越大。面對這一變化，荷蘭教育系統將采取相應的人才培養措施，促使各高校為社會培養人工智能領域的優秀人才。荷蘭教育、文化與科學部將在四年內提供1500萬歐元的資金，支持所有高等教育機構實施《教育創新與信息通信技術加速計劃》（Education Innovation with ICT Acceleration Plan）。這一加速計劃將促進高校學生了解項目與勞動力市場的聯系，并推動教師的專業化發展、培養其數字技術能力。同時，教育、文化與科學部長委托荷蘭技術類大學、普通大學和應用科學類大學共同合作，為科學、技術、工程與數學（STEM）教育研究項目制定部門計劃（sectoral plan），以提高高等院校培養人工智能人才的能力和學生的學習成功率，并增強教育與勞動力市場的聯系。此外，教育、文化與科學部將為此額外提供7000萬歐元的資金支持。區域高中職業教育投資基金（Region MBO Investment Fund）也計劃在2022年前每年提供2500萬歐元，用于促進職業教育與勞動力市場的聯系。

目前，荷蘭人工智能相關專業的畢業生人數在持續增長，但這仍然無法滿足社會對人工智能專家和數據專業人才的巨大需求。因此，除了為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的人工智能相關項目提供資金支持，政府還將鼓勵學生選擇信息通信技術學位項目、吸引外國人才、建立包括人工智能在內的特定領域的現場實驗室。

（三）繼續教育普及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與技能

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除了在體力勞作中的廣泛應用外，人工智能也開始參與到腦力勞作中。人們的工作內容及所需技能也隨之發生了巨大變化[3]。人工智能相關的技能和知識，如數字技能、人工智能素養、概念思維等越來越重要[4]。為了讓每個人都有更多、更好的機會接受人工智能相關知識和技能的繼續教育，滿足社會對人工智能領域專業人才的需求，荷蘭將把所有勞動力納入人工智能的發展計劃中，給予每個人提升自身能力的空間和機會。

為了鼓勵雇主支持員工個人的學習與發展，荷蘭政府計劃以個人發展預算的形式為員工提供總計超過2億歐元的培訓和發展資金。同時，社會事務與就業部（Ministry of Social Affairs and Employment）也在制定方案，從2020年起每年提供4800萬歐元促進中小企業學習型文化建設，以及在未來五年內向農業和服務業提供6000萬歐元的額外支持，以吸引更多人進行繼續教育。

此外，荷蘭多個部門將開展項目合作與研究工作，從實踐和理論兩個方面同時入手，促進人工智能以及數字技術的繼續教育與終身學習。社會事務與就業部，教育、文化與科學部正在開展一項長期的、行動導向型項目，提供更具靈活性的課程，并評估數字化培訓的可行性。

四、總結與啟示

在人工智能風靡全球之際，各國紛紛出臺了人工智能戰略計劃，以期提高國家競爭力。我國近兩年發表了多份相關報告，如《中國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18》，以及2019年更新的《中國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報告2019》。在國家政策的支持下，我國人工智能得到了快速的發展與較為廣泛的應用。通過對荷蘭《行動計劃》的解讀與分析，本文從推進合作、重視繼續教育以及完善教育體系三個方面對我國人工智能的發展提出建議。

（一）推進高校與社會組織、企業間的合作

高校能夠從社會組織和企業處獲得發展人工智能所需的資金支持，也能為國家和社會培養高級人工智能人才。例如，荷蘭高等職業教育院校擁有1.5萬多名信息通信技術學生和教師，他們可以幫助創新型中小企業獲得有用且高質量的人工智能知識。近年來，我國也開始重視高校與社會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合作，但合作強度還有待加強，具體的協作機制也有待完善[5]。我國高校可積極尋求、建立與社會組織和當地企業在人工智能領域的合作，爭取獲得額外的資金補助。三方可共建實驗室，合作開展人工智能基礎與應用研究，豐富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同時，高校可以與社會組織、企業簽訂人才聯合培養協議，定期輸送相關專業學生進入真實情境中實踐所學的理論知識，相關專業教師也可積極參與到企業人工智能培訓過程中。

（二）重視人工智能繼續教育

人工智能顛覆了傳統的生產方式和就業結構，智能化的運作模式使得人們的工作內容和工作方式均發生了巨大變化[6]。這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我國普通勞動力的就業。針對這一點，本文建議國家重點關注人工智能的繼續教育，并借此緩解人工智能對工作崗位帶來的沖擊，具體包括以下幾點。一是加大對人工智能繼續教育的投資力度，通過稅收減免或提供個人發展預算的方式鼓勵組織、企業開展人工智能相關培訓，普及人工智能領域的知識和技能;二是完善校企合作機制，鼓勵高校教師參與企業員工的繼續教育;三是創造良好的創新環境，鼓勵人工智能研究與項目的開展，并為其提供政策上的支持。

（三）完善人工智能教育體系

荷蘭擁有系統化的人工智能教育體系，這主要體現在其將數字素養納入了中等教育的范疇內;在職業教育和高等教育中開設人工智能領域相關專業，培養專門人才;在繼續教育中促進教育公平，大范圍普及人工智能知識，提高勞動力的綜合素養。我國中小學也開始逐漸開設人工智能相關課程，如編程、計算機應用技術等，高校人工智能相關專業也日益增加。然而，初中等、高等以及繼續教育之間的聯系并不緊密，還沒有形成一個完善的教育系統，同時，高校中人工智能相關課程多分散于不同專業、不同學院的課程中，課程體系尚未健全。由此，我國應完善人工智能教學體系，激發學生對人工智能的興趣和熱情，幫助其形成系統化的知識與技能。

參考文獻：

[1]Technische Universiteit Delft. Dutch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Manifesto[EB/OL].（2018-09）[2020-05-30].http：//ii.tudelft.nl/bnvki/wp-content/uploads/2018/09/Dutch-AI-Manifesto.pdf.

[2]Technische Universiteit Delft. First national research agenda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EB/OL].（2019-11）[2020-06-03].https：//www.nwo.nl/en/news-and-events/news/2019/11/first-national-research-agenda-for-artificial-intelligence.html.

[3]MACCRORY F， WESTERMAN G， ALHAMMADI Y， et al. Racing with and against the machine： changes in occupational skill composition in an era of rapid technological advance[EB/OL].（2014）[2020-06-01].http：//k12accountability.org/resources/For-Parents/Racing_With_and_Against_the_Machine_ -Changes_in_Occupational_Skill.pdf.

[4]Aída Ponce Del Castillo.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 game changer for the world of work[EB/OL].（2018）[2020-06-05]. https：//www.etui.org/sites/default/files/ez_import/F-B_05_EN_WEB.pdf.

[5]莊光耀.美中歐人工智能發展現狀及啟示[J].金融科技時代，2018（12）：29-32.

[6]朱一青，朱耿，朱占峰，等.人工智能發展對就業問題的影響及應對策略[J].管理觀察，2018（31）：98-101.

編輯 王亭亭? ?校對 朱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