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業喜,湯,伍招妃,馬 艷,陳艷紅
(1.吉首大學 土木工程與建筑學院,湖南 張家界427000;2.湖北大學 資源環境學院,湖北 武漢430062)
國外對旅游經濟的研究可追溯到19 世紀90 年代末,《外國人在意大利的移動及發費》一書激發了社會對旅游經濟現象的探討[1],而1997 年歐盟條約中關于積極發揮旅游業在縮小地區差異的倡導,進一步推進了學術界對于旅游經濟的研究[2,3]。國內學者通過以省域、市縣域為研究尺度對旅游經濟發展演變的研究較多,研究內容主要包括旅游經濟的時空演化、影響因素分析、旅游競爭力等領域[4,5],研究方法主要有變異系數法、泰爾指數、空間關聯性分析等方法。例如,盧雯、于潔、程紹文等[6]以長江經濟帶湖北段為研究區域,采用泰爾指數、錫爾指數等方法分析了該區域1998—2016 年旅游經濟時空變化及其影響因素;吳媛媛、宋玉祥[7]運用ESDA、空間變差函數等方法對我國地級單元2005—2015 年旅游經濟空間格局演變特征進行了測度;方葉林、黃震方、李經龍等[8]采用LISA時空躍遷模型和計量分析法分析了我國省域1997—2015 年旅游經濟的時空演化的趨同現象。從旅游經濟差異的時空格局演變來看,國內學者主要從省域尺度分析較多,從中觀角度分析時空分異的研究內容還較少;從旅游經濟的影響因素分析來看,各因素之間的空間異質性分析較少。隨著近年來我國國內旅游市場的蓬勃發展,以旅游經濟為核心的研究方向成為熱點之一,如何有效地對旅游經濟進行測度與合理分析其影響因素成為研究的難點。
從目前的研究成果來看,將武陵山片區作為研究對象探索旅游經濟差異的文獻相對較少,旅游經濟差異研究的系統性有待進一步完善。此外,長江經濟帶、烏蒙山區、武陵山片區等特殊區域成為近年來學者們研究的前沿,區域內存在協同發展的現實基礎。本文在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以武陵山片區縣域為研究尺度,運用標準差、變異系數和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綜合探析了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時空特征與演變規律,并以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值為因變量,利用GWR 模型從經濟發展水平、資源稟賦條件和旅游基礎設施3 個角度對旅游經濟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以期為促進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協同發展,提高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提供理論參考。
武陵山片區地處湘、鄂、渝、黔4 省交界地帶,包括71 個縣(市、區),國土總面積17.18 萬km2,是我國典型的“老少邊窮”貧困地區,也是重要的經濟協作區(圖1)。武陵山片區旅游資源稟賦優越,其中自然旅游資源多以峰林地貌、溶洞奇觀為主,文化旅游資源多以土家族、苗族等少數民族的文化風情與歷史遺跡為主[9]。2014—2018 年,區域內旅游總收入從2014 年的1533. 85 億元上升到2018 年的4333.08億元,年均增長率為29.64%;地區生產總值從2014 年的6545.19 億元增加到2018 年的9424.11億元,年均增長率為9.54%。

圖1 武陵山片區區位
本文在參考前人研究結果的基礎上,以地區旅游總收入表征武陵山片區的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數據主要來源于2015—2019 年《湖南省統計年鑒》《湖北省統計年鑒》《貴州省統計年鑒》《重慶市統計年鑒》,以各縣市的統計公報作為補充。對于個別年份、個別縣(市、區)缺失的數據,在已有數據的基礎上,采用移動平均的方法進行補全。
本文借助標準差、變異系數、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和空間關聯性分析等方法來探索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的區域發展規律[10,11]。
標準差:絕對差異反映的是區域旅游經濟差異的實際發展情況,容易受到自然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的影響。本文借鑒前人的研究成果,采用標準差來反映區域旅游經濟發展的絕對差異水平。計算公式如下:


變異系數:相對差異所反映的是區域旅游經濟差異的內在性,原有的經濟發展程度對相對差異的影響較小。本文采用變異系數來衡量區域旅游經濟的相對差異水平,計算公式為:
登子說開了:央青很小的時候跟著母親來到了塔公,可沒過幾年母親死了,她在這里無親無故,是靠大家的施舍長大的。

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計算公式如下:



表1 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等級劃定
地理加權回歸模型:地理加權回歸(Geographically Weighted Regression,GWR)模型給予不同地區以不同的參數,解決全局模型所忽略的局部空間數據的空間異質狀況,從而反映出參數在局部的空間非平穩性[14-16]。由于逐步回歸模型篩選的影響因素可能存在空間不平穩性,因此采用GWR 模型進一步分析,兩者做精度對比,選取擬合度較優的模型進行分析。
構建GWR模型如下:

式中,yi表示第i 縣的屬性值;β0表示截距;xpi表示i 縣的第p 個影響因素;(ui,vi)表示各個縣的空間坐標;βp(ui,vi)表示第i縣的第p個影響因素的系數;εi表示隨機誤差項。
武陵山片區2014—2018 年的旅游經濟標準差與變異系數的時間演變趨勢見圖2。從圖2 可見,武陵山片區各縣(市、區)的旅游經濟發展差異呈現出絕對差異逐年上升,而相對差異呈波動下降的時間演變趨勢。體現絕對差異的標準差從2014 年的24.76 上升至2018 年的65.31,年均增長率高達27.4%,由此可知絕對差異每年擴張的趨勢較為明顯。作為表征相對差異發展情況的變異系數,在研究期中呈現出波動式下降的發展趨勢,從2014 年的1.15下降到2018 年的1.07,由此可知相對差異的波動幅度較小。原因是:自2013 年我國提出精準扶貧的戰略,武陵山片區各縣(市、區)憑借其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稟賦、民族特色與政策優勢,大力扶持旅游產業的發展,在“全域旅游+精準扶貧”和“鄉村旅游+精準扶貧”等模式的引導下,各縣(市、區)的旅游經濟均得到了較快的提升,因此在發展速度上表現出相對差距的縮小。但由于武陵山片區各縣(市、區)的原有經濟基礎差距顯著,各縣(市、區)的絕對差距呈現出繼續擴大的發展趨勢。

圖2 2014—2018 年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標準差與變異系數
區域旅游經濟在快速發展的過程中,由于資源稟賦的差異性、經濟活動的不完全可分性和空間距離的不可滅性,使得區域間旅游經濟發展不平衡的現象長期存在。為了進一步探索武陵山區旅游經濟差異在空間上的分布與演變情況,本文基于ArcGIS軟件,通過展示旅游經濟發展梯度水平的時空差異(圖3)來綜合分析武陵山片區各縣(市、區)之間旅游經濟差異的時空演變規律。
從旅游經濟發展梯度水平值的時空演變趨勢可以得知,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欠發達區的數量呈下降的趨勢,而旅游經濟較發達區的數量則有所上升。2014—2018 年間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欠發達區數量從2014 年的47.89%下降到2018 年的40.85%,而旅游經濟較發達區則由2014 年的7.04%上升至2018 年的16.90%。這主要是在旅游扶貧政策的推動、旅游資源稟賦的深度挖掘、各類基礎設施的完善等要素的影響下,一定程度上促進了旅游經濟欠發達區域旅游產業的發展,并對少數發達地區旅游經濟的發展起到了一定的分流作用,縮小了旅游經濟的區域差異。從空間分布情況來看,武陵山片區西北部和東北部的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明顯高于其他區域。該區域內重慶市的武隆區、彭水土家族苗族自治縣和湖北省的秭歸縣、長陽土家族自治縣、恩施市在研究期內一直屬于旅游經濟發達區,在整個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發展中占據著重要的主導地位。從兩者的輻射效應來看,西北部區域的集聚帶動效應明顯高于東北部地區,東部地區的極化現象顯著。其中,西北部重慶市的武隆區、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區、石柱土家族自治縣和豐都縣在研究期內一直處于較高的發展水平,并且在其發展帶動下重慶市武陵山片區的其他各縣均達到了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的較發達水平,并逐步形成了以湖北省恩施市、重慶市武隆區和湖南省鳳凰縣為核心的連片帶動旅游經濟發展區;而東北部地區湖北省內的秭歸縣、長陽土家族自治縣和巴東縣雖然在研究期內其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一直保持著較高的發展水平,但是其對周圍地區旅游經濟發展的輻射帶動作用不強,且研究期內巴東縣一直處于較發達區的水平,未發展成發達區,說明區域內旅游經濟發展上升勢頭不強;東部地區湖南省境內的武陵源區、永定區、石門縣和新化縣的極化現象仍然顯著,輻射帶動作用不強。從整體上看,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的發展差距依然較為顯著。

圖3 2014—2018 年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差異時空格局演變
本文以武陵山片區71 個縣(市、區)為研究單元,基于武陵山片區特殊的區位優勢和前期學者的成果[14-16],從經濟發展水平、資源稟賦條件與旅游設施條件3 個方面選取9 個因素對武陵山片區空間分異的影響因素進行了探索(表2)。其中,社會經濟發展水平選取人均GDP、人均可支配收入和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3 個二級指標;資源稟賦條件選取3A級以上景點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平均海拔3 個二級指標;旅游設施條件選取公路密度、三星級以上賓館數、旅行社數3 個二級指標。

表2 備選因素及指標說明
本文利用SPSS 26.0 軟件中的逐步回歸模型對9個影響因素進行了回歸分析。逐步回歸分析結果表明(表3),人均GDP、第三產業占GDP比重、3A 級以上景點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公路密度、三星級以上賓館數等6 個變量通過顯著性檢驗和共線性診斷。由于逐步回歸模型篩選的因素可能存在空間不平穩性,逐步回歸模型進行變量篩選后,需要進一步利用GWR模型進行精度對比驗證。

表3 逐步回歸模型運算結果
本文利用ArcGIS10.2 軟件中的地理加權回歸模型工具進行空間回歸分析,以縣域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作為因變量,逐步回歸模型篩選后的6 個影響因素作為自變量,核類型設置為固定核,帶寬選取AICc。通過GWR 模型運算出結果,R2為0.822,校正R2為0.792。從圖4 可見,武陵山片區只有一個縣未通過殘差檢驗,對殘差進行空間自相關分析,得到Moran指數為0.24,殘差基本處于隨機分布,結果表明模型的整體擬合效果較好。逐步回歸模型校正后的R2為0.675,而GWR 模型校正后的R2 為0.792,表明GWR模型擬合度比逐步回歸模型高,因此采用GWR模型做進一步分析。

圖4 武陵山片區標準化殘差分布
人均GDP 和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由圖5a 可知,人均GDP回歸系數在空間上呈現“西高東低”的空間分布規律,說明武陵山片區西部地區的人均GDP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比東部地區更大。武陵山片區各縣的回歸系數均為正值,表明各地區人均GDP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呈正向關聯,即總體上人均GDP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起正向推動作用。從人均GDP的空間分布上得知,人均GDP越高的地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也較高,其中最高值出現在西南地區的邵陽縣,最低值出現在東部地區的武隆區。生活水平較高的地區,由于人們物質生活得到了基本保障,生活水平相對較高地區的人們的旅游需求增強,從而提升了地區的旅游收入水平。圖5b 反映出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的回歸系數主要呈“西南高、東北低”的空間分布規律,其中最高值出現在湄潭縣,最低值出現在巴東縣。在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較高的東北地區,其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較小,而在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較低的西南地區,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更大,說明相對于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較高的地區,比重較低地區的第三產業占GDP 比重每增加一個單位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越大。產業結構完善的地區,地區的服務業水平也較高,地區的旅游經濟收入也會因為旅游服務的完善而隨之增加。
3A級以上景點數和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由圖5c可知,3A 級以上景點數與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之間呈正向關聯,回歸系數在空間上呈“東北高、西南低”的空間分布規律,而武陵山片區3A 級以上景點數的空間分布也基本呈“北高南低”的特征。說明3A 級以上景點數分布較多的北部地區,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較大,而3A 級以上景點數分布較少的南部地區,3A級以上景點數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也較小。其中,最低值出現在西南部的余慶縣,最高值出現在東北部的長陽土家族自治縣。武陵山片區3A 級以上景點數較高的如利川市、恩施市、秭歸縣,應積極推動與周邊縣市的旅游區域合作,發揮其旅游資源的集群優勢,推動區域旅游規模化。圖5d 反映出國家非物質文化遺產回歸系數均為正值,表明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與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之間呈正相關,最高值出現在西北部的石柱土家族自治縣,最低值出現在東南部的邵陽縣。從回歸系數分布看,空間分布主要呈“西北高,東南低”的空間分布規律,而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的空間分布特征為“西高東低”,說明在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少的東南地區,其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也小。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具有較高的文化藝術價值,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位居前列的地區如隆回縣、鳳凰縣、恩施市等地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也較高。
公路密度和三星級以上賓館數:由圖5e 可知,武陵山片區公路密度的回歸系數主要呈“東南高、西北低”的空間分布規律,最高值出現在東南部的邵陽縣,最低值出現在西北部的利川市,說明武陵山片區東南部地區的公路密度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比西北部地區更大。武陵山片區公路密度的回歸系數為正值,表明公路密度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呈正向關聯。從武陵山片區公路密度的空間分布上看,公路密度越高的地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也較高;交通通達度越高的地區,吸引游客的數量也會越多。從圖5f可知,三星級以上賓館數的回歸系數在空間上呈“東高西低”的空間分布特征,與旅游經濟發展水平之間呈正向關聯,而武陵山片區3A 級以上景點數的空間分布大體呈“東北高、西南低”的規律。表明在三星級以上賓館數分布較多的東部地區,三星級以上賓館數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也相對較大;而在三星級以上賓館數分布較少的南部地區,三星級以上賓館數對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影響較小。其中,最高值出現在東部地區的漣源市,最低值出現在西部地區的正安縣。星級賓館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地區旅游服務水平,對居住設施較差的地區應不斷完善基礎服務條件,積極提高地區的綜合服務水平。

圖5 GWR模型影響因素回歸系數空間分布
本文以武陵山片區71 個縣(市、區)為研究尺度,運用標準差、變異系數和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來綜合探析了該片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特征與演變規律。以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梯度值為因變量,利用GWR模型從經濟發展水平、資源稟賦條件和旅游基礎設施3 個角度對旅游經濟的影響因素進行了分析。主要結論如下:一是從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時間差異來看,武陵山片區各縣(市、區)的旅游經濟發展差異呈現出絕對差異逐年上升,相對差異呈波動下降的時間演變趨勢,體現絕對差異的標準差從2014 年的24.76 上升至2018 年的65.31,年均增長率高達27.4%,由此可知絕對差異每年擴張的趨勢較為明顯。作為表征相對差異發展情況的變異系數,在研究期中呈現出波動式下降的發展趨勢,從2014年的1.15 下降至2018 年的1.07,由此可知相對差異的波動幅度較小。二是從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空間差異分析來看,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欠發達區的數量呈下降趨勢,而旅游經濟較發達區的數量有所上升。并呈現出武陵山片區西北部和東北部的旅游經濟發展水平明顯高于其他區域的格局,且西北部區域的集聚帶動效應明顯高于東北部地區的空間分異規律。三是基于GWR 的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影響因素分析來看,人均GDP、第三產業占GDP比重、3A級以上景點數、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數、公路密度、三星級以上賓館數等6 個變量通過顯著性檢驗和共線性診斷,它們是影響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主要因素。
本文通過探討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時空差異,并診斷分析出影響武陵山片區旅游經濟發展水平的主要因素。旅游業在“全域旅游+精準扶貧”的政策背景下加快發展,分析旅游經濟的時空差異及其影響因素對于武陵山片區縮小區域旅游經濟差異和發展特色旅游具有重要的意義。從分析結果來看,武陵山片區西北部地區的集聚帶動效應明顯高于東部地區,因此應繼續發揮以恩施市、武隆區和鳳凰縣為核心的連片旅游經濟發展區的示范作用,增強武陵源區、永定區、石門縣等旅游熱縣的輻射帶動作用。此外,武陵山片區應打破行政邊界限制,對片區進行整體旅游發展規劃,通過統籌片區旅游資源,發揮片區民族文化優勢,保護特色民族村落和傳統村落,形成具有民族文化內涵的特色傳統村落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