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漏打疫苗,美國驚現“羊毛黨”

本報駐美國特約記者 陳翔　本報特約記者 劉皓然

美國新冠疫苗接種工作進行中，多地驚現“疫苗羊毛黨”。所謂羊毛黨，通常是指利用規則漏洞或通過鉆研規則，獲取一些小利益的人群。據法新社26日報道，許多人近期到各指定接種地點不惜排隊數小時“碰運氣”，或插隊、或撿漏，只為能夠優先打上疫苗。有分析認為，“疫苗羊毛黨”的盛行充分暴露出該國疫苗接種工作缺乏統一部署、各地資源分配不均的嚴重弊端。更為引發輿論關注的是，不少本應優先接種的一線醫護人員反映自己并不在首批接種范圍內，若想接種照樣也得跟著“羊毛黨”去碰運氣。

蓋著毛毯、玩著手機，睡袋、折疊椅一應俱全……近日，洛杉磯凱德倫社區醫療中心門庭若市，以青年人為主的“羊毛黨”每天早早地在該醫院排起長龍。在人口稠密的洛杉磯縣，新冠疫苗的首批注射人員為65歲及以上的老年人和一線的醫療工作者，年輕人群的輪候期還很漫長。但是，各接種點每天都會有一部分預約者未能現身，工作人員本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很愿意將剩余的疫苗注射給非優先人群，為此前來碰運氣的人也就與日俱增。

一些媒體認為，美制疫苗有限的“保鮮期”是促生“羊毛黨”的因素之一。凱德倫社區醫療中心的醫生就對法新社表示，每支疫苗從冷藏條件下取出后，須在6小時內用完，超時須丟棄、不得重新放回凍箱。26歲的《紐約郵報》記者弗里施貝格前不久到紐約布魯克林某診所接受新冠檢測，剛好趕上工作人員在候診區詢問：“我們還剩有一劑疫苗，誰想要？”她不假思索地高聲回應:“我要！”于是幸運地成了首批接種者。她表示：“這劑疫苗要么是打進我胳膊，要么是扔進垃圾箱。”前不久，加州尤凱亞市某醫院冷凍設備出現故障，830劑疫苗被緊急“隨機分配”，接種者中既有養老院的老人，也有監獄的犯人。

美國VOX網站稱，其實“疫苗羊毛黨”近期在美國隨處可見，但凡分發新冠疫苗的各商超連鎖、藥房門口均有人來“撞大運”，有的人呼朋引伴、有的人拖家帶口。“羊毛黨”們的行動并非漫無目的，他們往往也要打探點內幕信息來確定“蹲點”的目的地，這些小道消息可能來自同事或其他社會關系。《洛杉磯時報》透露，一些精明的利己主義者甚至會專門跑到相對低收入的社區“薅羊毛”。例如，洛杉磯南部某社區高達97%的住民為拉美裔和非裔，社區年收入中位數不到4萬美元，但記者卻發現近期在該區域等疫苗的“羊毛黨”幾乎為清一色的白人；另有一些經濟水平一般的街區近日也“停滿豪車”。

洛杉磯衛生局之前表態稱，各接種站點并不會為非預約者設置等候區，同時并不建議居民來“碰運氣”。但是，不少“羊毛黨”仍會在凌晨兩點前來排隊，一些人一等就是18個小時。即便一無所獲，他們的熱情也絲毫不減，有人直言稱：“反正（疫情期間）也沒別的事情好做，不來這里也是在家悶頭睡覺。”不過，疫苗“羊毛黨”的大量涌現也會造成負面社會影響：比如之前有一則廣為流傳的謠言稱“某某地竟然富裕出200多劑疫苗”，造成了相當程度的混亂；還有人表示，大冬天在外排大隊，“新冠沒得上，自己快凍病了”。

疫苗“羊毛黨”盛行的背后，是美國疫苗接種工作整體的混亂與低效。目前該國疫苗的接種速度已經遠遠落后于“2020年為2000萬人接種”的原計劃，大多數美國人至今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等候期有多長。VOX稱，該國的疫苗接種工作缺乏政府的統一規劃部署，聯邦管理部門只給“建議”不給“政策”，這種“去中心化”的工作模式導致各地接種標準不一，各州府甚至各接種站點都有各自不同的優先級標準。

混亂的管理導致了不公平的分配，形成的亂象可歸結為“該打的不打，不該打的瞎打”。比如，洛杉磯南部某接種點本月出現疏漏，約百名接種者通過“內幕消息”，在未提供優先注射資格證明的條件下成功撿漏打上了疫苗。而另一方面，很多符合優先接種標準的老年人和醫護工作者根本預約不上，還有預約成功者在接種當天排隊數小時后卻被告知“疫苗用盡，擇日再約”。

尤為諷刺的是，很多工作在醫療一線的少數族裔人士預約接種尤其困難，有醫護人員為《洛杉磯時報》投稿稱：“如果不是凱德倫社區醫療中心這類可以‘鉆空子的地方，我的很多少數族裔的同事可能都沒機會接種……我們經歷了新冠檢測的不平等，藥品分配的不平等，如今還要面對疫苗接種的不平等。”有人一針見血地指出，“羊毛黨”的盛行，恰恰是分配體制本身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