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刑事合規的精細化對策

□ 李彬

“企業刑事合規”是近年來重大理論課題與實務熱點，越來越多的企業已經有意識地在開展和推進合規設計與建設。合規性工作已經成為企業存續的一個必要組成部分，一個與企業共同存在的伴生品。因此，基于法律結構的發展調整以及企業現實風險的防控，應當從管理決策、人財物配置、資源整合等各個層面開展合規性工作。

法規體系建設完備

基于合規的原義，企業從業伊始就要考慮組建一個與企業存續相關的法律法規庫，作為企業發展的一個參照系，與企業最初的規章制度相契合。而且這種法律、法規、政策、指引等規范性文件的組成要符合企業的自身定位、行業發展、國家政策、司法認知和立法精神。企業在運轉過程中，應當在法規體系的框架下明確相關的紅線，哪些方面是政府與社會鼓勵的，哪些是禁止的。政府對于市場和行業的管控尚在不斷嘗試與發展的過程中，與此相適應的法規體系也會變化與更新，所以法規體系的建設不是一勞永逸的，而是要不斷地主動完善、適時調整、靈活適用。

建立法規體系是一個較為系統和復雜的過程，為了避免給企業增加過多的負擔和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刑事合規的法規體系要求反而是最為清晰和簡明的。首先，我國是成文法國家，所有的法律法規以及政策都是明確的。其次，刑事規范的淵源非常明確，除了我國的立法機關及全國人大與省級人大，就是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等主要的司法機關以及目前執行國家監察職能的監察委員會。因此，企業主要關注作出刑事法規的以上機構就基本上完成了一般性法規體系的知識儲備。最后，企業要重點對與自身經營相關的法規制定頒行、社會管控趨勢、典型案例發布進行了解和參照，經過有目的有意識的篩選與梳理，符合企業發展的法規體系就基本確立了。

內外人員設置聯動

企業合規的實現需要依靠專門人員，企業經營者要從思想認識上對合規工作予以充分的重視。企業發展只有在安全穩定的前提下才能實現利益的最大化，才能防范風險，減少無謂損失。想要做到合規有效、合規有力，就需要人財物的持續投入，以及各方面的協同配合。因此，專人專責是十分必要的。現代企業在崗位設置與人員配備中，都會設有專門的法務人員，用于解決企業一般性法律問題。根據社會發展與市場管理的要求，企業又逐漸設置了風險控制、資產保全、紀檢監察等專人專崗，使企業的法律服務部門越來越完備。但是，并非每一項事務都需要單設崗位人員，增加企業的成本負擔。合規在本質上是對企業法律服務部門進行科學設置，以適當的法律指引來統籌安排。因為合規是一個綜合性的概念，具有統合效應，要求重大經營事項依法依規進行，這是企業安全生產的基本要求。

從人員安排上，法務部門負責人就是合規責任人，要求掌握企業必備的法律規范，能夠敏銳把握行業政策變化、企業經營指引、熱點案件信息、監管機構情況等等，協助企業負責人及時作出合規性預判與決策，同時監督保障合規措施落實到位。法務部門人員配備和分工要根據合規要求及時進行編排與調整，對于合規所要求的法規案例檢索、風險事項篩查與報告、企業經營決策與執行的合規審查、風險顯現后的應急處置操作、監督調查機構的對接與反饋，這些基本事項的日常管理、記錄、操作、報告、銜接，應當明確而且嚴格。合規工作應當有法律專家參與，對關系到企業生產與發展的重要領域和事項，需要有專業律師、法律顧問、咨詢機構介入，為企業法律服務部門提供法律體系完善、法規變動解讀、重大風險評估、應急預案檢測、知識技能培訓、重點關系協調等專業性工作。內外協調同步，確保合規效果。

合規方案設計應用

合規工作要求企業制定應急預案。對于合規工作而言，法規梳理與機構設置、人員配備只是硬件要求，真正實現合規目標與合規操作還需要有具體的應對機制。因為刑事合規在傳統概念中并不是常態性合規，企業行為只有在嚴重違法或者損害重大利益時才可能有刑事風險。因此，刑事合規在整個合規體系中應是一種預警式的存在，即出現刑事法律風險觸動了企業合規體系網，從而引起刑事合規工作的啟動與展開。基于此，刑事合規預案應由幾個關聯性機制組成。

第一，風險預警機制。企業發生刑事法律風險的預兆是多方面的，在實務中，除了日常檢查、審計、內控、合規等主動發現之外，很大程度上是由于外部信息的傳導而發覺的。這種外部信息不僅僅是有關執法和司法機關的問詢、調查、介入，同時也存在著利益相關人的通報、受侵害人的舉報反映，乃至企業所在地域行業的整體性風險，或者是市場監管、經濟政策的重大變動調整。對于這些信息的收集、整理、傳導，企業應該密切關注，并且有專人和專門程序進行梳理與分析，并及時形成記錄和報告傳遞給合規主管人員。經企業管理層、合規委員會、法律顧問等分析研判后，認為存在刑事法律風險，就需要啟動專門的刑事合規應對工作。

第二，全面防控機制。刑事法律風險對于企業而言是毀滅性風險，因此，一旦有發生刑事法律風險的可能性，或者已經出現了可以進行刑事法律評價的行為或后果，企業都必須嚴肅對待，集中各方力量和資源消除或者減輕刑事責任。一般進行刑事法律風險防控需要盡快組織專業的法律團隊，對于行為與后果的性質作出預判，同時收集、保全、固定好相關的證據材料，梳理相關責任人員的信息情況，并盡快了解和分析可能發生的各項法律程序，積極與公安、監察、司法機關溝通協調，做好全面應對的準備工作，并根據案件進展情況進行調整。

第三，風險消除機制。合規措施與風控措施既有關聯又有區別，主要是合規涵蓋了風險預防、風險控制與風險消除等全方位舉措，是一種體系化的防范工程。在發現風險、控制風險的同時，還要努力消滅風險，這是與各國對于刑事合規影響企業刑事責任認定與處罰大趨勢下的實踐對接，具體體現為企業對調查的應對和參與影響訴訟。

專項物資儲備使用

合規體系的建立需要物質基礎，因為無論是人員消耗還是協調投入，都需要企業安排專項資金、設施與物資進行保障。不僅如此，出于合規性工作的全盤考慮，企業在經營過程中還可能因為風險而導致生產經營中斷、企業資產凍結等各種過程性困難。這種情形下，必要的儲備資金、儲備物資就非常必要，甚至起到決定性作用。

根據各類企業的整體規模和經濟實力，建議在企業經營流動資金的基礎上，通過資金監管或者對外投資等方式設立一筆企業風險保障金，也可以稱之為風險救急資金。這種資金的體量不需要太大，但必須保障該筆資金的獨立性、專屬性和安全性，而且需要對該筆資金設立保障機制和使用方案，確保該筆資金的使用能夠安全有效。除資金儲備之外，企業辦公設施與生產資料的儲備也非常必要。為了保障合規工作的有序進行，需要為合規人員提供專門辦公場所和工作設施，同時對于合規工作的保障性設置也將成為未來評價企業是否合規有效的重要標志，具有工作實效和法律評價的雙重價值。而且，部分生產資料的儲備，對于生產、加工制造、資源投入型企業，在特殊時期不中斷經營、快速恢復生產或者及時轉型重組都具有保障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