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關系“重啟”難在哪里

高飛 于游

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1月24日表示，只要美國有意愿，俄羅斯準備與美國總統拜登及其新政府進行對話，化解兩國之間的重重分歧。俄羅斯率先倡議兩國開展對話、化解分歧，以及近來美俄在戰略安全領域的合作比過去四年似乎有所增加，釋放了積極的合作信號。美俄兩國關系能否順利實現“重啟”引起國際社會的廣泛關注。

美俄之間的矛盾和分歧是復雜的，當前國際環境瞬息萬變，美俄國內日程緊迫，兩國在戰略安全領域合作的增加更多是出于自身利益的考量。美俄關系能否成功實現“重啟”，還面臨多重考驗。

首先，美俄之間存在結構性矛盾。美俄兩國對國際秩序的看法存在根本分歧，美國力圖維護其全球霸主地位，而俄羅斯主張多極化世界。作為世界上的兩個最強的軍事大國，無論美俄雙方如何表明和平意愿，軍事實力背后的安全困境使雙方很難不將彼此視為威脅。在這種情況下，雙邊政治關系難以緩和，兩國在戰略安全領域的博弈不會停止，總體競爭態勢也不會減弱。圍繞敘利亞問題、伊核問題、烏東問題，都能看到美俄大國博弈的身影。

其次，俄羅斯一直被美國視為重要威脅。一直以來，美國外交精英對俄羅斯的定位很明確——俄羅斯是世界上對美威脅最大的國家。無論是在地緣政治還是意識形態上，俄羅斯是企圖破壞美國國際地位的“地緣政治對手”，企圖破壞美國民主信仰和自由價值觀。蘇聯解體后，從北約東擴到“顏色革命”，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不斷擠壓俄羅斯的地緣戰略空間。在烏克蘭危機后，美國對俄羅斯采取了經濟制裁、關閉領館、驅逐外交官等做法，兩國關系齟齬不斷。2016年以來，美國民主黨人批評俄羅斯干預美國大選，“通俄門”調查一度轟轟烈烈，在此氛圍下很難判斷新上臺的民主黨政府會突然改善對俄關系。

再次，美俄關系一直受到歐洲國家的掣肘。由于歷史原因，一些東歐國家抱持強烈的反俄態度。美國也常常利用俄羅斯挑撥“新”“老”歐洲的矛盾，維護自身在歐洲的影響。在過去的四年中，特朗普政府鼓動英國脫歐、加征商品關稅、強壓擴大防務支出等做法嚴重削弱了歐美關系。拜登入主白宮后，重視并將加大力度修復與歐洲盟友關系，利用“俄羅斯威脅”將是彌合美歐之間分歧的重要抓手，同時也為改善美俄關系平添了障礙。

進入新世紀的20年中，美俄關系歷經起伏，多次“重啟”。特朗普上臺后也試圖推動改善美俄關系，而事實上，美俄關系不僅沒有實現“重啟”，反而雙方在軍事、外交、安全等領域展開了更加激烈的較量。美俄關系重啟為何難以成功？歸根結底，是固有的結構性矛盾無法在短期內得到調和。此外，美國在處理國家間關系時始終堅持冷戰思維和零和博弈的思想，將對抗制衡作為處理國家間關系的唯一法則，也為雙邊關系的改善增加了難度。

如今，美俄維護國際安全穩定的制度基礎岌岌可危，兩國簽署的維護國際軍控和裁軍體系穩定的三大軍控條約——《反導條約》《中導條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已失效兩個，《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也將于今年2月到期。繼2020年11月美國正式退出《開放天空條約》后，俄羅斯也反制啟動了退出《開放天空條約》的國內程序，美俄雙方的惡性競爭嚴重影響著全球戰略穩定。

盡管美俄關系實現“重啟”困難重重，世界仍期待美俄關系的穩定發展。當今世界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作為世界性大國，美俄兩國關系的穩定對世界的和平與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大國合作對話對全球合作應對挑戰具有重要影響。只有真正堅持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國家相處之道，國家間才能夠實現真正的和平共處。▲

（作者分別是外交學院副院長、教授，中國人民大學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