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假裝貓主子是吃素的

沈彬

朋友圈里被一篇文章刷了屏——《為什么不要投喂流浪貓？我國一年至少121億野生動物死于貓口》，說你的“貓主子”以及戶外的貓兄貓姐可能沒有你以為的那么呆萌，人家是不折不扣的野生動物殺手——在我國，每年大約有121.3億-329.8億野生動物被散養貓和流浪貓捕殺。意大利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在145只貓殺死的2042只動物的記錄中，涉及的物種至少207種。

不可能！沒有的！你瞎說！“否認三連”是很多貓奴的第一反應。他們進而找出研究者的研究方法“問題”，否定“貓主子是殺手”的事實，甚至已經有人直接詰問研究者“你一年吃了多少只雞”。

其實，121億的數字和研究方法都有可以商榷的地方，但是，貓是野生動物的殺手，卻是多年來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各個國家學者共同的、可以相互驗證的研究成果。

動物福利、流浪貓狗的議題，打了十多年口水仗后，終于有“賽先生”出場了。

多年前，第一次聽到有人這么一本正經科普時，還是很被震撼到的，原來“你以為的你以為”并不是這樣的。貓不止于吃野生動物、“毀壞形象”的問題，而且它本身是生態平衡的破壞者，面臨如何處理它的生態決策議題。英國估計有800萬只寵物家貓和100萬只流浪/野化家貓，每年要捕殺2.75億只動物（其中約70%是哺乳動物，25%是鳥類）。據估計，野化貓至少對35種鳥類、36種哺乳類、7種爬行類和3種兩棲類動物造成直接威脅，其中4種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紅名冊列為“極危”物種。

那么，結論很顯然——縱容野生貓繁殖，愛心泛濫地喂養流浪貓，可能形成對當地野生動物生態的巨大沖擊。瞬間在小區、花園里喂阿咪的道德光環就不發光了，手里這包貓糧再沒有道德的香氣了。

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在合適機會里——在報紙專欄、微博點評、朋友圈吐槽時，談過這個話題，有時忍不住在師妹學弟投喂復旦校貓的朋友圈下面，懟一句：自從放養流浪貓之后，復旦的鳥叫聲都沒有了，這被稱為“寂靜的復旦”。

但是，大家各自活在屬于自己的信息繭房里，不接觸、不了解、假裝不明白，只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這也成為社交媒體分裂社群的一個重要特征，你以為的科學常識，是別人的禁忌。

其實，動物福利、流浪貓狗的議題，在網上打了口水仗十多年之后，終于有“賽先生”出場了：流浪狗嚴重威脅社會安全，流浪野貓對野生動物及特定區域的生態多樣化有相當程度的負面影響。也正是基于這些科學研究，即使在動物保護法律發達的西方國家，也不是一些國人臆想的那樣政府聽任流浪動物無限制繁殖，他們也會對流浪動物進行干預，包括實施捕捉-絕育-釋放技術（TNR），甚至捕殺。

去年年底開始，上海小動物救助領養公益服務中心已經開始對流浪貓實施絕育，這家“拆蛋專家”的生意好到爆棚，中心開放不到三日，約有100只流浪貓狗被預約絕育，手術日期已經從去年預約到今年3月底。這是一種回歸，回歸理性，回歸“賽先生”。

動物福利自帶“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場，成為了輿論場里一股新勢力，自帶政治正確的光環，占領道德高地，只是“圣母道德”敵不過121億野生動物死于貓口的事實。愛心，是一種討論公共話題的維度，但愛心既不應該是盲目的，也不應該是唯一的討論維度。實施流浪貓TNR ，是完成一個公眾議題“否定之否定”的循環，從之前漠視流浪動物生命，到道德綁架，再回歸公眾議題的科學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