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鵬輝

李一是筆者的業師,持藝舟雙楫,長于理論研究和創作實踐。橫跨書法和美術兩個領域,視野宏闊,博通中西,創見迭出,曾提出“詩書合璧”“書畫互滲”等觀點,在學術界和藝術界引起廣泛共識。退休之后,李一卸下了繁冗的編輯任務,沉潛學術和藝術。在藝術創作方面,以章草為中心,上溯篆隸,大量臨習商周金文和兩漢隸書,以求高古渾穆之意。在學術研究方面,聚焦漢碑、漢畫像石、摩崖刻經等,或考證源流,或剖析成因,或評定優劣,闡幽發微,探賾索隱。
多年來,李一堅持用毛筆寫日記、記筆記、抄詩詞的習慣。今年5 月他將《開元室章草題跋》的文稿帶到榮寶齋出版社。豎排,中式翻法,圖文并茂,有沈鵬的題字,薛永年和莫言作序,設計新穎,獨具匠心。李一囑我來擔任責編,說實話,筆者頓時倍感壓力。內心有一絲畏懼,生怕自己水平有限,辜負老師的期望。抱著學習的心態,筆者接受了這一“重任”。
拜讀大作,筆者大吃一驚。李一的書房名曰“開元室”,用章草的形式來抄寫其近年來所寫的題跋。書卷氣躍然紙上,文書合一,相得益彰。在編輯過程中,就版式設計、脫字、落字、標點符號等相關問題,與老師反復溝通。有兩件事情,令筆者印象深刻。
第一,李一做事非常講究效率。在收到修改意見之后,總是第一時間認真閱讀和研究修改意見。對于修改之處一一用紅筆加以標記。對于通假字、碑別字等問題還特意加以解釋,以此來回應編輯和校對的疑惑。修改后的文稿又馬上用順豐郵寄過來。李一這種求真務實,講究效率的作風著實令人贊嘆不已。
第二,李一治學嚴謹踏實。題跋難免有脫字、落字現象。面對這個現象。李一先核實原文,對確實存在問題的一一改正。在冊頁上,打好格子,用毛筆重新整行書寫,一絲不茍,嚴謹細致,并用數字標記出來。編輯部同仁和校對看到老師寄過來的冊頁,心理由衷地敬佩。李一既尊重編輯和校對的勞動成果,又對自己嚴格要求,凡是有書寫錯誤的地方,必定重寫。
作為資深的編輯,李一甘愿為他人作嫁衣裳多年。如果說退休前是服務他人的話,那么退休后才是真正的為自己做事,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開元室章草題跋》堪為李一的又一學術力作,與之前不同的是,用其擅長的章草來書寫。書法與文章合為一體,實踐其一以貫之的“我手寫我詩,我書寫我意”的理念。
《開元室章草題跋》集學術性和藝術性為一體,可讀、可視、可賞。接續了傳統文脈,繼承和發揚了書法題跋的固有傳統。回歸日常書寫,不計工拙,摒棄了造作矯揉,天機湛發,達到了無意于佳乃佳的境界。
“開元續古風,章草出新韻。”愿李一的藝術和學術之路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