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聊憶少年事

文泊月

《胡楊禮贊》 胡玉才/ 作

陪老畫家胡玉才到漢高祖劉邦故里采風，一路上聊得非常開心。話題談的不是現在，而是一些名家的少年往事，給人一種老夫聊憶少年事的輕狂與開悟。

我先是說到前不久為撰寫《“在沉寂中燦爛”的藝術大家王肇民》講稿，讀到王肇民自述，其中有這樣一段話：“10 歲入桃園小學，為曾祖母畫像，極像，為四叔祖收藏30 余年，在抗日期間因跑反失落。1923 年黃口西蔭小學畢業，得美術成績特別優異獎。”王肇民90 歲時寫的這個《自述》，言從事藝術凡70 年，能中西畫兼長，并善于作古典詩詞，而又能寫畫論的人是不多的，因而頗引以為自慰。胡玉才饒有興趣地接著說，任伯年的少時學畫，其父任聲鶴是民間畫像師，大伯任熊，二伯任薰，已是聲名顯赫的畫家。十來歲時，一次家中來客，坐了片刻就告辭了。父親回來問是誰來，任伯年答不上姓名，便拿起紙來，把來訪者畫出，父親看了，便知是誰了。這說明任伯年幼年就掌握了寫真畫技巧。任伯年后來的成就在人物畫和花鳥畫，徐悲鴻說他是仇十洲之后，中國畫家第一人。

胡玉才由名家的少年往事，感慨萬千地說到自己的藝術成長與成功的源頭同樣在少年，源于家庭的藝術氛圍。現年已82 歲的老畫家胡玉才自言“從小就對色彩特別敏感”，家里有會畫畫的哥哥，家里的墻壁上掛有鄭板橋的四條屏，“哥哥常拿齊白石、徐悲鴻的畫讓我看，打開了我少時的眼界”。小學放暑假時到徐州，看哥哥畫海報，看錢書樵畫展，這些都讓自己刻骨銘心。小學美術老師送給自己的《芥子園畫譜》，也讓自己一生受益。

胡玉才自幼與畫結緣，畫陪伴了他后來的人生旅程。這其中，新疆的19 年最讓他難忘，那是以自然和生活為師的19 年。對胡玉才來說，人生最憶是新疆。那是一塊讓他魂牽夢繞的地方。浩瀚的沙漠、壯美的雪山、秀麗的草原、碧綠的湖泊、神奇的雅丹地貌、震撼的胡楊林，無數的故國遺址、珍貴的佛教洞窟、甘甜的水果、特殊的民俗及民族美食，真可謂天高地迥，覺神秘之無窮。新疆的生活滋養，讓胡玉才的人物畫、山水畫和西域三寶，獲得眾多名家和社會的廣泛好評。特別是他的西域三寶——毛驢、駱駝和牦牛，更是獲得特別的聲譽。

說到藝術大師對他的影響，胡玉才先生非常興奮地說到齊白石和黃胄。“齊白石不是科班出身，但也沒有框框”，這其實是最值得學習的地方。齊白石的大寫意寫到極致，工筆草蟲也畫到極致，這是他最了不起的地方。個性成就大家，大家收獲格調，誰人能比？這種精神最堪學也！黃胄的畫，筆墨靈動，靈動二字最為難得。黃胄是一位杰出的人物畫大家和畫驢大家，但他卻說：“中國畫傳統筆墨技法在歷代的花鳥畫作品中體現得最為充分，要想認真學習傳統筆墨，必須學習花鳥畫。”

胡玉才其人其畫，名家有過這樣的評價：胡先生畫如其名，名如其人，既是一位懷才握玉的全能型畫家，又是一位如驢如駝式的跋涉者，苦學派；既見少年之好，中年之搏，又見老年之悟、之慧。胡玉才的人物畫獲得過眾多人物畫家的好評；胡玉才的山水畫，則獲得過眾多山水畫家的激賞。這非常不易，因為他前期并非以人物和山水為專攻。讓胡玉才引以為傲的是他的西域三寶：駱駝、牦牛和毛驢。三寶之中最早為人關注的是他的毛驢。胡玉才的毛驢外追其形，內追其神，受到黃胄夫人的高度認可：“胡玉才把毛驢畫得如此之好，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體現。”

《塞外金秋月更圓》 胡玉才/ 作

人說黃胄畫鷹，筆墨靈動，畫雞、畫小麻雀也是趣味盎然。其筆下的驢子，也是靈動在上，酣暢淋漓，極富情趣。人說黃胄畫牛，也挺牛！其筆下的牛，更多了一些與生俱來的靈動。黃胄主張“必攻不守”，以速寫起家，給中國畫壇開創了一代新風。其主要的成就是突破了為主題而主題、為典型而典型的繪畫語言的限制，以表現一種新鮮的、活潑的生活或發現；而在畫法上，他又創造了一種激情奔涌、無拘無束的藝術語言，對胡先生的影響可謂深入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