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健

《虎峪河》 楊衛紅/作
品味楊衛紅先生的畫作,如見其人,這是一位消除浮躁并能潛心修為的人。湘楚多才俊,傳承有新風。楊衛紅先生是集畫家、作家、詩人于一身的藝術學者,其各類著作頗豐,在感悟中西文化的同時,能互相借鑒、相互涵養,融會貫通中植入獨特的見解與技巧,在藝術的道路上篤定地行走。
常言說:書能載道,畫可銘心。從事書畫創作越久的人,其筆墨淋漓間表現出的滲透力,是發自內心的蘊藉,是凝聚的涵養,是真情的流露。“畫尊惟山水最高,雖人物、花鳥、草蟲未始不可稱絕,然終不及山水之氣味風流瀟灑。”——明代畫家唐志契《繪事微言》所言極是。衛紅先生的山水畫作,細膩處蒼勁有力,雄渾處綽約生姿,其布局、謀篇、線條、意象亦表現出一種張力,一種扣人心弦的張力。作品不造作、不扭捏,懂得收放,總有吸引眼球的亮點,善于營造錯落的層次,讓人賞讀后在精神中蘊含正氣,并在景物與人文中取得潛移默化的推展。好的山水畫作對于欣賞者來說并不陌生,透過它們,就可以尋找到中華傳統文化的脈絡,在魏晉盛唐和兩宋元明中不斷起伏著,在歷史與現實交織的波濤中,日復一日揮灑讓世人驚嘆的筆畫,在目光游移中蘊藏著豐富的美學輪廓。這種美學思想關系到人生、生活和自然的哲學藝術。
自幼就有文學功底的衛紅先生,在軍隊這個大熔爐里淬煉了剛強和堅毅,他的畫作沒有媚骨,沒有輕浮,沒有跳躍。只是多了一些耿直,一些韌度,一些承受風雨的定力。他的畫作宜于沉思,宜于感悟,宜于聆聽,宜于用洗去了塵埃的明澈雙眸去看待一草一木的蒼涼,用卸下了世俗重負的空靈心胸容納一山一水的悠遠。紛亂的思緒被流年帶走,志趣被一層層浸染過濾后蕩漾開來,直至還原一個悟禪的過客,比如這幅《雪潤蒼山》,宛若在黑白歲月中流淌的音符,在這樣的山水畫面前讓人暢享自然,動能洶涌,靜能追思;動能感召,靜能明道。衛紅先生的畫作彰顯著一種氣質、一種修養、一種境界。道法自然,獨成一格,他出生于南方,但是長期居住于北方,所以他的畫作就會融入南派之秀麗、北派之雄渾;他運用線條簡潔明快,筆墨之間情景互通,錯落有致,別有一番塞外風光。所以糅合南北風韻的衛紅先生既開創了新意,又繼承了傳統,自然中寓深韻,平淡中露真理。
老子提出道家修養應“致虛極,守靜篤”,這其中的虛和靜也被用于后人的藝術創作中,漸漸在傳統文化中扎根,滲透在不同作者的身心里,在恬淡光陰中享受人生,往往帶來的是心境上的溫潤。那種時光慢慢流淌的感覺,從心底深處迸發,透過榮辱沉浮,帶來的是生命的體悟。進而言之,在浮躁中如若能夠尋覓到幽靜,就會有種“畫中不知年”的感覺。恰似這幅《遠方無風》的境界,寵辱皆忘,淡定從容,就如蘇東坡在《定風波》中所感:“也無風雨也無晴。”畫中群山肅穆,萬徑人蹤滅。愈是凄蒼的心境,愈能激發創作的靈感,衛紅先生對于自然界的景色尚且有如此感悟,人生與仕途中的歷程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正是在這種景色與心情的轉換之中,淡然一笑,分外超脫。“遠方無風”,衛紅先生就表明了這樣一種無我的心境和豁達的胸襟。自然界風雨如磐、陰晴輪回,人生路曲曲折折、起起伏伏,每時每刻都發生著什么,卻又似乎什么都沒有發生。這幅畫作是真正的大徹大悟,真正的大智若愚,這才是真正的遠方無風、近處有韻。

《山寨雪霽》 楊衛紅/作

《雪潤蒼山》 楊衛紅/作
書畫創作應該是自然而然生發的歷史使命,創作者唯有在身心自由舒展、毫無掛礙的狀態下進行,才會擺脫世俗的紛擾而去點亮自己的內心,書畫是最真實的情感寫照、最可貴的思想行藏、最人文的情感堆積。衛紅先生以真山真水為創作源泉,以飽滿的真情實感,高深的詩、書、畫修為和高超的藝術技巧,表現祖國山河的壯麗、藝術家的操守和對民族大義的感知。如《黃土地詩章》,在色調搭配上,趨于傳統布局;在表現手法上,極盡簡潔明快,多么像一首歡快的樂曲。雖然注重技法的作品可以感動人,但是筆墨與自然之景、畫家之情相結合而形成的畫面意境才是真正的靈魂歸宿,這樣的作品才能與讀者產生強烈的藝術共鳴,從而具有藝術感染力。在衛紅先生的畫作中,“意”是他的審美體驗和審美情感相結合的產物,而“境”則是他選取的自然景象素材。他通過精練的筆墨與自己的審美取向,營造出了既重外部形態又重內在氣韻的屬于黃土地的行走的詩篇。品賞這樣的作品,能感受到畫面中蘊含的中華傳統文化的精神和炎黃子孫對土地的那份厚重情結。對傳統的尊重造就了衛紅先生凝練的筆觸,他虛心虔誠地拜訪名師、研習書法、摹寫古畫。而他那種大樸不雕、寓巧于拙的濃厚畫作氣息,既得益于他深厚的文學積淀,又得益于他對人生的理解和寬容;更重要的是,他并沒有把藝術上的創造和追求與時代的普通審美要求對立起來、隔絕開來,而是力求從通俗的平常中去體現一種性情與理想追求,并造就一種常人所能步入的境界。這才是一個書畫家的可貴之處。
衛紅先生喜歡文學、愛詠詩賦文,熟讀經書,有著深厚的文化涵養。亦正當年富力強之時,祝愿他不忘初心,堅守書畫家的秉性和人格魅力,獨樹一幟,不屈流俗,為社會為民族創作出更多的性情畫作,力求“書能載道,畫可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