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黃勝凡
臨帖,是續接傳統的有效方法。續接什么,取決于各自所需和感悟能力。這不能用“像不像”“準不準”去簡單要求,書法是藝術,不是科學。今人對古人經典作品的理解都是帶著各自的經驗判斷,與遠去的事實真相可能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并且不同的人理解的東西也不一樣,任何經典作品的形成都是那個時代的產物。就《蘭亭序》而言,一千多年來,無數人在追逐,誰臨的是準的、是像的,有誰能回答?

黃勝凡工作室內景
漢代揚雄講“書為心畫”,元代盛煕明說“夫書者,心之跡也”。作品是藝術家心動的留跡,是藝術家的“情感心電圖”。藝術行為猶如山里人唱山歌,無意識地唱,無意識地哼,把心情流淌出來。不需要觀眾,不需要掌聲,對著天唱,對著地唱,對著山唱,對著自己唱,唱出內心的情緒,他們也許不知什么是音樂,也不知道什么是五線譜,但就能夠唱到聽者內心深處去,這樣的聲音就是好聲音。書法亦然,真正的書法是有靈魂的,好的線條是有靈性的,只有契合心性的書法才是好書法。技術再精到,理論分析哪怕無懈可擊,若不能與心共鳴,那樣的書寫,也只能與電腦打字媲美。
吳昌碩講畫氣不畫形,這是大寫意花鳥畫的至高境界,書法亦然,草書尤應如此。草書姓“草”,率性所為,神采至上,不能按小情趣的筆墨味道去要求,也不能因糾結于小細節而放不開手腳。
在書法上,趙之謙是清代碑學理論最有力的實踐者,同時他以書、印入畫所開創的“金石畫風”,對近代大寫意花鳥畫的發展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潘天壽四大家,在藝術道路上受趙之謙這一代藝術家影響巨大。或者說,吳、齊、黃、潘的藝術成就就是接續了道光、咸豐以來以金石碑版入畫這一藝術理論生長起來的。而從金石碑學中獲取有益滋養,豐富中國畫筆墨的表現性,實際上就是近現代美術史最為關鍵的一條藝術理路。
藝術的品質,取決于藝術家的人生軌跡。藝術作品是藝術家生活的折射,什么樣的生活狀態呈現出來的就是什么樣的藝術,無法掩飾。
藝術講究的是單純,越花俏、越工藝,藝術含量越低。
藝術家要直面批評,真正的藝術批評是一面鏡子。值得批評,說明中國書法今天有你;經得住時間的批評,說明中國書法明天有你。■

黃勝凡 郭軍林詩《蜀道》 紙本

黃勝凡 臨《懷仁集王羲之書圣教序》 242×130cm 紙本 201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