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放的招財貓
1
天天醒來的時候,仍舊覺得剛才的夢很離譜。
才五點鐘,她就再也睡不著了,起床喝了一杯水,又回到床上,靠著床頭回想剛才的夢境。在夢里,她遇見一個號稱來自神域的使者,說天天是幸運之子,可以選擇擁有一個超能力。當時天天已經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了,而且是極其離譜的夢。所以,她決定在夢里肆意妄為一把。
“我選擇拒絕!”天天插著腰說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
“還沒有人拒絕過我。”使者居高臨下地說道,他身上的白色長袍無風自鼓。
“現在有了,我,林天天,拒絕你的超能力恩賜。”天天說得很堅決。
“不行不行不行。”使者連連搖頭,“你必須得有一個,既然你不選,那就讓你沒得選,隨機吧。”
“隨機是什么意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們神域使者沒學過嗎?”天天叫著。
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亮起,神域使者消失了,但是他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飄蕩過來,“你隨機獲得的超能力是可以把別人的鼻子變長。”接著,天天便醒了。
從頭到尾把這個夢回憶了一遍后,天天覺得太神經了,自己怎么會做這種莫名其妙的夢。看來那些中二漫畫還是少看為好,她心想。
2
吃過早飯,天天跟爸爸媽媽告別,騎上單車前往學校,停車的時候遇到了同桌筱影,天天便和她一起有說有笑地往教室的方向走去。到教室放好東西,距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兩人手挽手去了趟衛生間,天天想起她那個奇怪的夢,忍不住跟筱影吐槽。
“這個夢是挺奇怪的,你啊,最近一定要多多復習,少看一些電影漫畫什么的,馬上要考試了,這次排名再下滑可是要請家長的。”筱影邊洗手邊說道。
“放心,我已經把所有漫畫書鎖進抽屜了。”天天勢在必得,“這次我絕對可以向上爬幾名。”
“瞧你那點出息。”筱影笑道,“全班40個人,你排在31,努力的結果就是爬幾名嗎?你還好意思說。”
天天心虛地笑笑,“不許取笑我,小心我把你的鼻子變長。”
“來啊來啊,超能力少女。”
天天模仿《火影忍者》,做了一個非常酷且煩瑣的結印手勢,然后壓低聲音說道:“筱影的鼻子變長!”
話音剛落,筱影的鼻子竟然真的變長了兩厘米,天天張大了嘴巴,指著筱影說不出話來。
“你怎么神經兮兮的?”筱影說著,轉頭看了一眼鏡子里的自己,嚇得尖叫起來,幸好此時衛生間里沒有其他人,天天趕緊拉著筱影躲進隔斷里。
“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筱影捂著自己的鼻子,急得團團轉。
天天也慌了,她沒想到這么不靠譜的夢竟然會成真。情急之下,她隨便比畫了一個手勢,大喊道:“鼻子恢復原樣。”
神奇的是,筱影的鼻子真的恢復了原來的大小。
兩人長舒了一口氣,看著對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筱影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叫道:“糟糕,遲到了。”她們驚慌到上課鈴打響都沒有聽到。
3
一整個上午,天天都無心聽課,她一直在想這個超能力究竟有什么用。把別人鼻子變長的超能力也太雞肋了吧!
真后悔,當時要是選一個厲害點的超能力就好了。
她手里反復開合著一個半個手掌大小的黑色錦盒,里面空空如也。
“把人的鼻子變長能幫我找回生日禮物嗎?”天天喃喃自語,“氣人”。
錦盒里原本裝著的是一枚胸針,是半個月前媽媽送給天天的生日禮物,但是胸針在三天前丟了,而且就是在學校里丟的,天天遺憾不已,如果那天沒有把胸針忘在教室就好了。
天天為這件事找過老師,但是沒有任何證據指向是誰拿走的,也只好不了了之。
中午在食堂吃飯的時候,筱影湊過來神秘兮兮地問道:“怎么樣?是不是都沒有心思聽講了?我也是,我激動得要死,你是不是也很激動?超能力,太酷了!”
天天面無表情,用筷子扒拉著面前餐盤里的土豆絲,說道:“這么沒用的超能力,有什么可激動的。”
筱影道:“那至少也是超能力啊,有總比沒有好。”
“好吧好吧。”天天敷衍道,“慶祝我獲得能把人鼻子變長的超能力,干杯。”她拿起手旁的可樂喝了一口。
一連幾天,天天都在想自己的能力究竟可以拿來做什么?但是她想破腦袋也沒有想出用長鼻子拯救世界的方法。
周五下午最后一節體育課跑圈的時候,筱影摔倒了。這節課是體能測試,大家各自發揮著自己的實力,天天原本跑在筱影的前面,甩下她一大截,聽到后面有人驚呼才回頭看見筱影摔倒了。她不顧成績,立刻往回跑到筱影身邊。
“你怎么樣?”天天試圖把她扶起來,但筱影擺擺手,表示站不起來,她的腳踝腫得老高,看樣子是嚴重扭傷。
天天和幾位同學一起把筱影送去了醫務室。醫生處理完之后,讓筱影休息一下再離開,天天陪在她身邊,讓其他同學先回去上課。
等到四下無人的時候,筱影小聲對天天說道:“有人故意推我。”
“看到是誰了嗎?”天天問。
“沒有,是從后面推的。”
“那一定有別人看到,太過分了,我一定會找到推你的人,讓他跟你道歉。”
“要不然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絕對不行。”天天不可能看著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欺負坐視不管,腳踝崴了是輕的,萬一撞到頭呢。她看過不少在馬路上摔倒變成植物人甚至死亡的新聞。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這不單單是惡作劇那么簡單的事情,而且,如果不把人找出來,說不定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
4
天天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老師,她偷偷打聽了很久,大家都說沒看到有誰推了筱影。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有人在袒護那個人,或者干脆就是“團伙作案”。
可惡。這就像沒人承認偷了她的胸針,天天咽不下這口氣。
“真的算了吧,我就當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筱影被天天扶著走出校門的時候說道。
“你再這樣的話我就不理你了。”天天氣道。
“我錯了天天,你別不理我。”筱影緊緊挽住天天的手臂。
忽然,天天尖叫了一聲,她想到一個絕妙的點子,能讓那個推筱影的人自己乖乖承認!
“什么好主意?”筱影好奇地問。
“你配合我就行了。”天天神秘地說道。
天天把筱影變成了長鼻子,看到的同學都驚了。接著,天天開始散播說謊會變成長鼻子的故事,大家奔走相告,一時間,所有人都信以為真。
就在大家瘋狂討論的時候,天天找到一個叫作吳晗的同班男同學,他的體育成績常年墊底,當時他跑在最后面,很大概率看到了什么。
“你看到是誰推筱影了嗎?”天天把吳晗堵在樓梯間。筱影弱弱地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吳晗搖搖頭,表示什么都沒有看到。
“搖頭什么意思啊?你說實話,看到還是沒看到?想清楚再說啊,說謊鼻子會變長的。”天天氣勢洶洶地說道。
“我我我……”吳哈結巴了.眼神里充滿了猶豫,看樣子是知道些什么。
“看你這樣肯定看到了。”天天繼續咄咄逼人,“反正你說謊鼻子就會變長,別想蒙騙過去。”
“我什么都沒有看到。”吳哈眼睛一閉,捂著自己的鼻子喊道。
天天看了筱影一眼,默默地把吳晗的鼻子變長,吳哈摸著自己的長鼻子差點哭出來。
“說真話鼻子就能回去了,不然全學校都會知道你是說謊精。”天天繼續給他施壓。
“是王朗。”吳哈終于說出了實話,“你們別說是我說的,不然我就慘了。”
王朗是學校有名的“小霸王”,經常被老師罰站,做的“壞事”寫下來比物理課本都厚,父母被請過來談話的次數都快趕上打卡考勤了。
“放心,誠實的吳晗。”天天恢復了吳晗的鼻子,帶著筱影離開了。
5
王朗正在操場打籃球,天天拉著筱影直接上球場沖散了他們的隊形,站在王朗面前。
“打球呢,沒看到啊?瞎搗什么亂?”王朗皺著眉頭說道。
“看到了。”天天說著從書包里拿出一個大號的擴音器,開到最大的音量,沖著王朗喊道:“找的就是你!”
聲音透過擴音器,傳遍整個操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
“林天天!你有病吧!”王朗氣勢洶洶。
“四天前的體育課上,八百米測驗的時候你從后面惡意推倒筱影同學。”天天一只手拿著擴音器,一只手指著筱影的腿說道,“你看看這腳,腫得有多大,幸好摔的是腳踝,萬一是腦袋呢,那你就是釀成慘劇的罪魁禍首。”
王朗道:“胡說什么?你有證據嗎?”
天天答應了吳晗,不會出賣他:“沒有證據,但你敢說不是你推的筱影嗎?”
“這有什么不敢的,我說不是就不是。”
“你欺負女生不覺得丟人嗎?”
“我沒有欺負她。”
“那你重復—遍我剛才的話,你說不是你推的筱影。”
“不是我推的。”
“推的誰?”
“我哪知道是誰?誰認識她啊。”
“行,跟我玩文字游戲。”
“哎喲,倒數前十名還好意思聊文字游戲呢。”王朗嘲笑道,引得周圍的同學也一同哄笑起來。
天天生氣了,心里默念:王朗的鼻子變長!
噗!王朗的鼻子變長了一厘米,所有人都驚呆了。
不夠長!天天凌厲地看著王朗。王朗的鼻子又長了兩厘米。
再長!天天在心里吶喊。
噗噗噗!王朗的鼻子連續長長了七厘米!
“行了,現在你不承認也沒用了,因為你就是惡意推倒筱影的人,那個說謊的匹諾曹。”天天道。
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就像在參觀王朗的長鼻子展,邊看邊小聲議論著。
突然,王朗哭了起來。這個一貫欺負別人的王朗哭了,他握著自己的長鼻子,又驚又怕。王朗懷里的籃球掉落在地上,他跑出球場,忽然又跑了回來,到筱影的面前停下,深深鞠了一個躬,然后抹著眼淚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推的你,我不該這樣做,我就是覺得好玩,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推別人了,更不欺負別人了。”
之后,王朗主動找到老師承認錯誤,大課間的時候還在廣播室給全校師生念了檢討。
教室里,筱影對天天偷偷豎起大拇指,兩人相視—笑。
天天沒想過匹諾曹的故事有效期是多少,但她想,這至少能讓大家直面撒謊的問題。
6
一周后,全年級摸底考試,這次的考場是打亂順序重新分布的,天天和筱影很早到了學校,筱影先陪天天找到考場,然后說了很多鼓勵的話。
“好了好了,你太啰嗦了,我這次絕對OK,相信我。”天天自信滿滿。
“好,那我去我的考場了,你進去熟悉熟悉環境,別緊張,一定要認真審題。”筱影道。
“放心吧。”天天把她推走。
回到考場,天天發現前桌的女生身上帶著一枚胸針,她一眼就認出了那枚胸針是自己的,因為天天在收到胸針的時候,非常歡喜,捧在手里反復看,不小心摔出了一個小劃痕,雖然不那么顯眼,但天天還是覺得影響美觀,于是就在劃痕的基礎上多劃了一道,形成一個Y字母,正好是“天天”的首字母縮寫。
“這枚胸針真漂亮。”考試結束后,天天來到女生面前直接說道。
“謝謝,我也覺得很漂亮。”女生道。
“可是,它是你的嗎?”天天問道。
女生變了臉,“你什么意思?”
天天道:“我的意思是,這枚胸針是我的,請你還給我,因為這是媽媽送我的生日禮物,對我很重要。”
“你說是你的就你的啊,你叫它,它答應嗎?再說了,網上到處是這枚胸針的鏈接,誰都能買,你少污蔑我。”說著說著,女生明顯有點底氣不足。
天天道:“好,你重復我的話,這枚胸針是你買的,不是拿別人的。”
學校里,說謊鼻子要變長的“魔咒”已經盡人皆知了,女生慌了手腳,丟下胸針匆匆離開考場。
如果不是匹諾曹的故事,她肯定拒不承認,天天也沒有任何辦法。加上之前筱影的事情,天天忽然有點喜歡自己的超能力了。
走出考場之后,天天找到筱影告訴她胸針失而復得的事兒。
“慶祝—下,請你吃冰淇淋。”筱影道。
“我要吃兩份。”天天道。
“小心變小胖豬。”她們手拉手跑出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