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暖

王珅

冬日，地面上結了層冰，鳥兒也不見蹤影。黃昏時分的余暉，帶來了些許溫暖，也卷走了人們一天的勞累。

澡堂上空彌漫著熱氣，掀開厚厚的簾子，一股暖流頓時撲了上來，身上的寒氣瞬間被驅散得一干二凈。洗完澡的人們在這里或坐或躺，興高采烈地聊著天。

我靜靜地坐在一邊換衣服。一陣沙啞的笑聲傳來，伴隨著一陣嬌嫩的童聲，我一看，原來是一位胳膊帶著文身、滿臉橫肉的中年男子在給他的孩子脫衣服。與粗獷的外表不同的是，他動作輕柔，還扮鬼臉逗孩子笑，笑聲彌漫開來，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

脫完衣服，我走進浴池。煙霧繚繞，我緩緩地坐進池子里，水波向四周散開，仿佛像一塊流動的玉。我閉上眼，向后一躺，享受這片刻的溫暖。

再次睜開眼時，霧散了，人少了。兩個青年正幫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淋浴，水滴落了下來，一道道水流劃過老人的臉，也點綴著他慈祥的笑容。蹲在前面的青年拿起香皂輕輕地擦拭著老人的腿，站在后面的青年給老人洗著頭，講著一些笑話，逗老人開心。

天花板上的水滴掉下來，我再次閉上眼，任由思緒如霧一般飄散開來。等我再次回過神來，人都已經散了。我快速地擦干身子，換好衣服，走到柜臺那兒，又與那中年男子和他的兒子相遇。我看著他們，想起淋浴下面的那三個人，仿佛看到了中年男子的未來——等他老了，會不會也像老人—樣，與自己的兒孫—起來澡堂呢？

走出門，寒風再次肆意地吹向我，那對父子的笑聲又彌漫開來，我看向他們，感到溫度似乎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