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符號視域下日本國技相撲的研究

趙婉霖

摘要：日本是中國一衣帶水的鄰邦，與中國淵源深厚。無論是日本國名變遷史還是國技相撲，都作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符號，代表了日本不滿足于附屬者、追隨者的身份，追求獨立與強大的傾向。榮格的集體潛意識理論解釋了相撲這一文化符號誕生及傳播的原因，為我們研究相撲運動提供了新的視角。

關鍵詞：文化符號;相撲;集體潛意識

一、文化符號的概念：代表性與文化形象

文化符號指能超越事物本身而代表某種意義與價值的物質實體，它被特定文化群體賦予了獨特的意義或象征，并在一定程度上展示了該群體的某些特性。文化符號是構建文化形象的基本元素，獨特、鮮明的文化符號又成為特定文化形象的象征與標示。國名變遷的曲折歷程以及國技相撲作為日本獨特的文化符號，體現了日本不甘于被狹小地域、匱乏資源限制，謀求獨立與強大的文化形象的塑造與轉變。

二、日本國名的變遷：從倭奴國到日出之國

倭古意為矮小的樣子，倭奴國稱號作為官方名稱最早見于秦漢時期，《后漢書·東夷傳》記載，“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國奉供朝賀，使人自稱大夫。倭國之極南界也，光武賜以印綬?！苯鹩热轂椋簼h倭奴國王。隨著日本對中華文化的研究日漸精深，對這個名字愈發不滿，便以“和”代“倭”，自己改名大和，并謀求中國的認同。隋朝時日本因在國書中以“日出之地”自稱而惹怒皇帝，改名一事只能不了了之。此后，隨著中日交流的逐漸深入以及一批批遣唐使的運作努力，日本終于在唐中期得到了官方“正名”的機會，“日本”這一國名正式獲得了唐政府的承認?！缎绿茣分杏涊d“咸亨元年，遣使賀平高麗。后稍習夏音，惡倭名，更號日本。使者自言，因近日所出，以為名”。在日本曲折的改名風波中可以看出日本不甘為人所命名，渴望建構起自己的話語權，并與中國文化系統進行持久博弈，最終獲得官方認可。這體現出日本從一個追隨者、學習者到渴望成為一個獨立者，甚至領導者的定位的轉變。換言之，日本想要呈現出一個“龐然大物”的形象，但他們本身卻是“渺小”的：不論是地理環境還是國家實力，尤其是同臨近的中國相比，這種文化陰影與焦慮情緒亦可以從日本的國技——相撲中窺知一二。

三、相撲與集體潛意識：大與小的角逐

盡管相撲在日本被奉為國技，受到民眾追捧，但這實在是一項令人匪夷所思的運動。羅蘭巴特在其著作《符號帝國》中曾頗含輕蔑地介紹這一運動：“比賽僅在瞬間，對手倒下就意味著賽事結束。沒有危險，缺乏戲劇性?？傊?，這不能被稱為運動，僅是某種體重的符號”的確，相撲比賽不分級別，不同體重等級的選手都參加同一級別的賽事，因而會出現恃強凌弱等問題，不符合公平競爭精神。由于體重優勢在比賽中占據重要地位，所以對于相撲手而言，催肥成為訓練的首要項目。大部分相撲手體重超過300斤，最高記錄達500斤，嚴重超標的體重導致相撲手的壽命比普通人短得多。

日本民眾不僅自娛自樂，還致力于提高相撲的國際知名度。相撲作為一種文化符號，逐漸成為日本的外交名片。2019年特朗普訪日的時候，安倍晉三邀請他觀看相撲并為獲勝者頒獎;2018年訪日的瓦努阿圖、湯加等國的領導人也被安排觀看相撲;1986年英國王儲查爾斯作為貴賓出席了夏季賽事的首日比賽;日本還選用相撲比賽作為拉近同蒙古國關系的妙方，“相撲外交”也因此聲名大噪。

與相撲手的龐大身軀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日本是個名副其實的蕞爾小國。首先，日本作為島國，地形復雜、地域狹小，又因處于地震帶，自然災害頻繁。其次，日本自然資源匱乏，礦產資源極度依賴進口，制約著日本工業的發展。再次，歷史上日本人身高低矮，僅150mm左右。因此日本得名“倭”?？v觀日本的發展道路，先是學中國，改漢服為和服，改漢字為日文，邀請僧人東渡傳播佛學……當中國逐漸衰落，西方的堅船利炮吸引了日本的目光，穿西服、吃牛肉、辦工廠……日本成為歐美國家的忠實擁躉。學習者的角色意味著日本需要否定自己、仰視別人，這種長期的心理落差使其被精神焦慮所籠罩。日本只能千方百計地擺脫這種焦慮感，尋求自身的精神獨立性，但受限于國家規模以及持久的外來文化熏陶，追求精神獨立的路注定是坎坷的。無論是學中國還是學西方，都沒能給日本帶來解脫。

當感到自身處于弱勢時，就會渴慕強大，盡管可能不會宣之于口，但這一訴求會存在于人的潛意識中。瑞士心理學家榮格在解釋“集體潛意識”理論時指出，集體潛意識是人格結構中處于最底層的潛意識，它具有超越個體的特性，并非人們在后天習得的，而是世代遺傳的種族產物。因此，相撲手的壯碩身材體現著日本人對強大的渴望與追求，這種追求不僅是身體上的，更是心理上的。

日本相撲古稱“素舞”，脫胎于唐朝的相撲活動。在中國自秦漢起至今千余年的相撲發展史中，未出現像日本這樣極度催肥選手的現象。歷史上普通日本人身材矮小，那些威風凜凜的相撲壯漢是精挑細選、特意喂養出來的，這種形象可以說是日本人潛意識中對自己渴望達成形象的定位：足夠龐大到可以威懾對方，擺脫從屬地位，謀求獨立自強。民眾對相撲手崇拜的原因也不僅是其高超技能和冠軍光環，而是有更深層的文化因素的影響。日本政府之所以樂于請各國政要觀看相撲，并將其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在國際上賣力宣傳，所謀求的也許是想通過相撲手碩大的身形威懾對方，樹立其所追求的強悍尚武的國家形象，從而更好的同其他國家的話語體系博弈，提高自身的話語權和國際地位。

四、結語

相撲運動作為國技不僅在日本人心中占據重要地位，更是作為日本獨特的文化符號向世界傳播，成為各國領導人參觀訪問的必備環節。相撲以“大”見長，代表著日本民族精神中渴慕強大的方面;但無論是國土面積、自然資源還是文化發展，日本都不得不用“小”來描述自己，這種“大”與“小”的撕扯幾乎貫穿日本發展始終，并深刻塑造其國民性格。因此，集體潛意識對文化傾向的影響不容小覷，國家應做好引導，趨利避害，弘揚優秀傳統文化，促進國家文化事業的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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