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空間英語植入現象調查與生態學分析

摘? 要：2018年7月至2019年4月，課題組針對英語植入日常生活空間的現象進行了一次規模較大的調查，調查涉及八個方面：店鋪名稱、各類廣告、生活用品、食品飲品、交通工具、當代小說、《讀者》、網絡聊天。調查發現，八類調查對象都存在不同程度的英語植入現象。將日常生活空間比作生態環境，將植入的英語比作外來物種，從生態學的視角揭示致使英語植入國人日常生活空間的非生物因素、英語作為外來物種自身具備的性質和人為因素，研究也考察了英語和漢語的種間關系。

關鍵詞：日常生活空間;英語植入;生態語言學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日益深入，對外交流的不斷擴大，國民英語能力的持續提升，英源外來詞、英語字母詞、“零加工”英語詞/句的直接借用等逐漸融入漢語之中。在以往的英漢語言接觸研究中，郭鴻杰就漢語中英語借詞對漢語構詞法以及漢語語法的影響進行了探討[1]、[2];梁玉玲則從模因論的視角，總結了漢語詞匯中的英語外來語模因的形成、種類、傳播、相互影響[3]。李永紅闡述了漢語網絡語中的英語借詞[4];王欣在認知語言學的框架下，對英漢借詞的范疇化問題進行了分析[5];劉榮、潘貴生則運用計量手段，考察了《現代漢語詞典》（第6版）英源外來詞在2013～2016年《人民日報》中的實際使用狀況[6]。這些針對英漢語言接觸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音譯詞、意譯詞、字母詞、中英混合詞、英語縮略語等，豐富了該領域的研究成果。總體上來說，以往的英漢語言接觸研究所采用的語料比較單一，調查涉及面也較為狹窄，而且缺少對英語“零加工”借用，即英語的“原形植入”方面的考察。

本文所說的日常生活空間包括私人空間和公共空間，既指現實生活空間，也指電視、廣播媒體以及網絡等虛擬空間。日常生活空間是民族語言的重要棲息地，人們經常性地通過視覺、聽覺接觸日常生活空間的語言。在我們的日常生活空間中，無論是通曉英語的知識分子，還是不諳二十六個字母的普通百姓，他們或是主動地將英語移植到漢語之中，或是被動地接觸漢語中夾雜的英語，這一語言現象，理應引起研究者的注意。為了探明英語植入日常生活空間的廣度和深度，我們采用田野調查法，在日常生活空間的八個方面開展了規模較大的實踐調查，獲取了第一手原始資料。我們把漢語中夾雜英語的現象稱為“英語植入”，因為這好像是把一種植物的個體移植到另一物種群體中。與以往研究不同的是，我們的調查對象是英語的“原形植入”，包括字母、單詞和語句。

一、英語植入現象的生態觀

生態學是研究生物與其環境相互關系的科學[7]（P1），因此，生物與環境的相互關系是“生態”的核心語義。生態語言學，又稱“語言生態學”，目前主要有兩個研究模式：一個是“韓禮德模式（Hallidayan Approach/Dogma）”[8]，即非隱喻研究模式，它強調

語言的使用會影響人類的生存環境，在系統功能語言學批評話語分析的理論框架下，對語言系統中的非生態現象進行話語批評，從而促進自然界的生態和諧;另一個是“豪根模式（Haugenian Approach/Dogma）”[9]（P325—339）、[10]（P57—66），即隱喻研究模式，它將“語言生態學”定義為“研究任何特定語言與環境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把特定語言與它所處環境的關系比作特定動植物物種與其生存環境之間的生態關系。

近些年來，國內生態語言學的研究更多的是在韓禮德模式內進行，大多是理論層面的研究。豪根模式的研究則主要是圍繞教學、翻譯、瀕危語言、全球英語以及中國英語等展開的[11]、[12]，應用于其他語言實踐研究的很少。根據“豪根模式”的語言生態觀，我們把日常生活空間比喻為“生態環境”，植入的英語比喻為這一生態環境中的物種，將環境意識和關系意識納入到對語言問題的描述和解釋中，從而打破了語言研究的抽象定勢，以便于我們從全新的視角來審視日常生活空間的英語植入現象。

二、調查設計

需要說明的是：在中國邁向現代化的進程中，不斷吸收、引進西方的科學技術，積極開展與世界各地的交流合作，在科技、經貿等文本中出現了大量的英語字母詞、英源漢譯詞等，本次研究的調查避開這些領域的英語植入現象。同時，我們也避開公示語的調查，因為公示語的雙語化、多語化是國際化的必然趨勢。我們把重點放在日常生活空間的調查上，因為它關涉到普通民眾的生活，是民族語言的主要棲息地。

本課題組在2018年下半年和2019年上半年，分別調查了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八個方面：店鋪名稱、各類廣告、生活用品品牌名稱（分為日用品和鞋包服飾）、食品飲品、交通工具、當代小說、《讀者》、網上聊天，搜集與英語植入有關的語料現象。在對調查樣本進行采集時，充分考慮到地緣的廣度、時間的跨度與時空的平衡。調查的店鋪名稱涉及中國東部、中部、西部的大、中、小城市及鄉鎮。廣告調查選取四類線上、線下的不同廣告載體。生活用品和食品飲品的調查全部選擇國產品牌中最為暢銷的種類。交通工具的調查包括私家車、公交車和共享單車。當代小說以2003—2017年間每年網絡小說排行榜中名次最為靠前的為調查對象，一共15部，總字數為5336萬。《讀者》則以2003—2017期間出版的期刊為調查對象，分段抽取17個樣本。網絡聊天的調查數據均來自大學生QQ群和微信群以及QQ動態和微信朋友圈。采集的信息全部是關于英語直接植入的語料，不包含任何英源翻譯形式。為此，我們組建了一個二十余人的調查團隊，要求調查者拍照、記錄英語文本，作為調查證據留存，以保證調查的真實性、可信性。

三、調查結果統計

（一）店鋪名稱

本課題組在調查店鋪名稱時，盡量避開國際品牌集中的路段。在上海調查了閔行區青年路、曙建路，楊浦區靖宇東路，共600家店鋪。在浙江省杭州市，調查了景芳路和景曇路、鳳起東路的部分路段，共385家店鋪;桐廬縣富春江鎮的七里瀧大街，共223家店鋪。在浙江省蘭溪市，調查了人民南路的75家店鋪。在四川省成都市，調查了春熙路和三星路交匯處的96家店鋪、成華區府青路二段的245家店鋪;在四川省綿竹市，調查了回瀾大道的84家店鋪。在河南省新鄉市，調查了平原路的219家店鋪。總計有12條街道1927家店鋪名稱。被調查的街道全部存在英語植入型店鋪名稱，即使鄉鎮也不例外。比如，在富春江鎮就有“tomorrow童裝”“美甲沙龍 What’s true cool”等英語植入型店鋪名稱。可以說，英語植入型店鋪名稱遍及中國的東部、中部、西部城市及鄉鎮，其數量（剔除了重復部分）占店鋪名稱總數的16.87%。具體數據如表1所示：

（二）各類廣告

本課題組共調查了八個電視臺播放的廣告、六種雜志登載的廣告、六種報紙登載的廣告、十二個網站的首頁廣告。在統計時，均剔除了重復的廣告。

2018年10月和11月，我們相續調查了央視一套、央視六套、江蘇電視臺、湖南衛視的360個電視廣告;2019年2月，又連續24小時追蹤央視六套（2月11日）、新疆衛視（2月17日）、浙江蘭溪電視臺（2月11日）、湖南衛視（2月18日）播出的廣告。據統計，我們調查的廣告總數為174條。調查結果顯示，無論是中央電視臺還是地方電視臺所播出的廣告中，英語植入型廣告占比都在25%以上，湖南衛視英語植入型廣告的占比甚至高達57.14%，各電視臺的英語植入型廣告平均占比為33.33%。具體數據如表2所示：

本課題組調查了《第一財經周刊》《三聯生活周刊》《攝影之友》《中國國家地理》《南方人物周刊》《讀者》六種雜志2017全年所登載的廣告，剔除重復的之后，總共有349條，其中，英語植入型廣告有256條，其占比高達73.35%。具體數據如表3所示：

本課題組隨機調查了《環球時報》《參考消息》《煙臺晚報》《成都商報》《羊城晚報》《天津日報》六種報紙，在2018年30期79個版面中所刊登的廣告，剔除重復的之后，總共有254條，其中，英語植入型廣告有44條，其占比為17.32%。具體數據如表4所示：

本課題組調查了360商城、天貓、蘇寧易購、愛淘寶、京東商城、淘寶網、唯品會、蘇寧大聚惠、聚美優品、國美、卷皮、當當網等12個網站，在2018年10月13日網站首頁打出的廣告，總共有118條，其中，英語植入型廣告有23條，其占比為19.49%。具體數據如表5所示：

為了直觀起見，我們將四類廣告中英語植入型的數量及所占比例進行了匯總，具體如表6所示：

表1和表6的調查數據表明，英語已經滲透進各地的商店名稱（即“招牌”）以及各種類型的廣告。調查還發現，某些廣告的英文字數甚至超過了中文字數。以雜志上的廣告為例，其中，大會、論壇、賽事、電影等廣告普遍采用雙語，用雙語做廣告可能是為了擴大受眾面。此外，雜志上外國品牌的產品或服務廣告本身就自帶英文廣告標語，這樣就不可避免地將英文大量引入了雜志廣告中。

（三）生活用品品牌名稱

本課題組調查的生活用品品牌名稱，主要包括日用品類和鞋包服飾類。其中，日用品類有：牙膏26個品牌、沐浴露35個品牌、洗面奶38個品牌、洗發水27個品牌、面膜31個品牌、護膚品32個品牌、水杯21個品牌、毛巾23個品牌、筆記本電腦29個品牌、手機殼37個品牌、碗/盤33個品牌等，總計11類332個品牌。鞋包服飾類有：兒童服裝25個品牌、學生服裝31個品牌、成人服裝28個品牌、鞋子31個品牌、背包23個品牌、帽子22個品牌，總計6類160個品牌。生活用品的調查全部選擇國產品牌中最為暢銷的一種類型或一個系列。

在日用品和鞋包服飾類的每個品牌旗下，都有多種系列產品。如果僅從品牌層面來看，在26個品牌的牙膏中，只有4個品牌旗下的系列產品全部沒有英文字樣;在35個品牌的沐浴露中，只有一個品牌旗下的系列產品全部沒有英文字樣。鑒于這樣的特殊情況，為使調查結果更加客觀、公正，我們從每個品牌中抽取銷量最好的數種系列產品作為調查樣本，從這些樣本中來考察英語植入型的品牌數目，并計算出帶有英文字樣的品牌比例。日用品和鞋包服飾品牌名稱中英語植入型的數量及占比如表7、表8所示：

（四）食品飲品

本課題組抽取了八種全部國產食品飲品中的176件產品的包裝進行了調查和統計，發現其中存在英語植入的有125件。具體統計數據如表9所示：

（五）交通工具外飾

在2018年10月，本課題組調查了上海市街頭的101條公交線路的163輛（已經減去重復外觀的數量）公交車外觀裝飾、1255輛私家車的外觀裝飾以及8個品種的共享單車外觀裝飾。在調查時，剔除了車身上帶有網址的樣本。調查發現，交通工具中的英語植入主要體現在共享單車上，其英語標識包括：mobike，Hellobike，Forever，OFO，RIDE FOR FREE/vitality 99等。私家車輛偶而會出現英語裝飾，如“baby in car”等。具體統計數據如表10所示：

（六）當代小說

對于文學作品的調查，本課題組以2003年至2017年之間的熱門小說為對象，選取網絡小說排行榜中名次最為靠前的當代小說15部，總字數為5336萬。我們對每部作品中的英文單詞數進行了統計，同時發現，網絡小說中除了英語字母詞、英文商品名稱外，還有生活中常用的英文單詞，甚至語句。具體統計數據如表11所示：

（七）《讀者》

《讀者》深受受眾的喜愛，內容也比較貼近日常生活，其語言具有一定代表性。本課題組對2003年至2017年發行的《讀者》分層抽取了17個樣本進行調查。為了便于統計，每期均按11萬字計。調查發現，該雜志所發表的文章中夾雜的英文，既包括CNN、GDP、BBS、CEO、A股等字母詞，也包括coffee break、communication、patience、google、music、Dim sum等英文單詞，甚至還有一些英文句子。具體統計數據如表12所示：

（八）網絡聊天

本課題組跟蹤記錄了2018年7月1日至15日，三位大學生的15個QQ群和15個微信群各14天的聊天內容;接著，又跟蹤記錄了2018年8月1日，三位大學生在QQ動態中發布的內容、三位大學生在微信朋友圈動態中發布的內容。我們對群聊和動態內容中所出現的英文次數進行了統計，包括英文字母、單詞、句子（一個句子僅算一次）以及英文昵稱。調查發現，在網絡聊天中，英語植入最突出的表現是聊天者的英語昵稱。同時，大學生在聊天中穿插英語單詞或者句子進行調侃已經成為一種時尚。具體統計數據如表13所示：

由于網絡聊天的占比很難予以量化統計，因此我們將其排除在外，把其他載體中英文植入的比例進行了匯總，具體如表14所示：

四、英語植入現象生態學分析

根據豪根的語言生態觀，語言的生存空間類似于生態環境，而語言可以比作生態環境中的物種。生態環境的各種因素均會影響到植物的生長和發育，而植物的生物抗逆性、環境適應性同樣也是決定植物是否能夠成功繁衍的重要因素。英語已經進入我們的日常生活，漢語中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英語植入現象，那么，其背后究竟有哪些因素影響著英語植入的深度與廣度呢？英語植入漢語后形成的相互關系又是如何呢？下面，我們擬從非生物因素、物種性質、人為因素以及漢語和英語的種間關系等方面，對上述問題展開討論。

（一）非生物因素

在生態學上，非生物因素是指影響某種生物生活和分布的環境因素，如氣候、水分和土壤等。我們認為，推動英語植入漢語的非生物因素，主要包括國民英語素養、英語推銷、商業環境等。

1.國民英語素養

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的英語教育事業蓬勃發展，國民的英語能力持續提升。據瑞典教育機構英孚在2019年11月發布的英孚英語熟練度指標，相比于其他非英語國家的使用者而言，中國人的英語水平首次晉級中等熟練度。可以說，國民英語素養的不斷提升為英語植入提供了適宜的土壤條件。

2.英語推銷

英、美等英語國家對本國語言的強有力推銷也是英語植入漢語的一個重要原因。為了達到文化擴張和謀取財富的雙重利益，英美等國從未停止過把英語推向全球的腳步。他們憑借科技、經濟、軍事與傳媒等優勢，把通曉英語設為進入頂尖大學學習的必備條件，推出雅思、托福、GRE、GMAT等考試科目;同時，在非英語國家設立大量英語培訓機構，出版英語培訓教材等。以上因素也在客觀上造成了英語植入漢語的現象。

3.商業環境

店鋪、廣告、商品是日常公共空間語言的主要棲息地，科技實力、商品消費者、生產者和經銷商在不同程度上參與了商業語言環境的建構。英語國家的科技實力使消費者對這些國家的商品產生一種企羨心理，生產者和經銷商充分利用這一心理，給店鋪、廣告、產品或服務貼上英語標簽，來提升產品的品牌形象，這也對英語植入漢語起到了一定的推動作用。

（二）物種性質

作為一個有動能的物種，英語具備自身的生存能力和繁殖能力，其中，英語的權勢和英語作為第二語言而產生的語用功能，使它具備較強的抗逆性，因而能夠植入于漢語之中。

1.英語權勢

二十世紀以來，美英等西方國家在科學、技術、軍事、經濟、電影、電視等領域的強勢地位，使英語成為全球的強勢語言，獲得了“全球通用語”的身份[13]。對于社會中的有些人來說，英語是經濟地位、社會階層和身份的象征，日常語言交流中夾雜英語能夠彰顯言者的學識和社會地位，能夠滿足年輕人追求時髦、前衛的欲望[14]。大學生在網絡聊天中夾雜英語、共享單車的英語裝飾等，均是在英語權勢因素推動下的英語植入類型。服裝類英語植入型產品的數據差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英語權勢在年輕人中的影響更大，筆記本電腦和手機殼中的數據統計也同樣體現了這一點。在某種意義上說，英語作為一種具備權力的語言，是它能夠移植到其他語言的一個突出的生態因素[15]、[16]，它的影響力已經波及到中國的日常生活空間。

2.語用功能

從語用學的角度來看，英語作為第二語言進入漢語語者群體，客觀上也會產生語用功能。比如，彌補輸入語的語義缺項，避免第三方聽懂或讀懂，表述委婉、得體，承載輸入語文化，構圖形象（字母詞），省力等，這些語用功能也是英語植入漢語的重要推動因素[14]。網絡小說、《讀者》、廣告和網絡聊天的英語植入，均與語用功能有一定關聯。調查樣本中具有代表性的用例有：windows系統、polo衫、OA系統、Slush辦公室、A股、I phone、Starbucks、T恤，“我手里的這一款zippo能夠持續燃燒照明……”等。這些語用功能的出現是兩種不同語言、不同文化接觸后自然產生的現象。

（三）人為因素

在自然界，人類對環境的干預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植物的生長和分布。在日常生活空間中的人為因素，主要是指人的主觀意識或行為，它會受到一些主客觀因素的影響或制約。在英語權勢的影響之下，我國英語學習者日趨低齡化，入學、畢業、入職、升職等往往需要通過英語考核。同時，在以往的中學教育、高等教育中，有些教師沒有充分認識到語言是意識形態的載體，在漢語語言文字保護和優秀傳統文化傳承方面有所忽略，這也在一定程度上為英語植入漢語提供了條件。

（四）物種接觸

在英語植入漢語后，兩個物種之間必然會發生相互接觸。植入漢語中的英語，經過音譯或者意譯后，一些英語詞匯便進入了漢語體系，彌補了漢語中的語義缺項，豐富了漢語詞匯系統;同時，英語植入漢語，也擴大了英語的傳播范圍，英語的棲息地得以擴張，這是生物種群之間的互利共生關系。需要指出的是，英語植入漢語也可能會因為化感作用（allelopathy）而給漢語帶來負面影響。所謂“化感作用”，是指植物（包括微生物）的代謝分泌物會對環境中的其他植物或微生物產生抑制作用。英語植入漢語，表面上看似乎

只是文字的植入，實際上語言總是承載著文化以及該語言使用者的價值觀，這些無形的觀念就類似于植物的代謝分泌物，會在有意無意間影響著漢語以及漢語說話者，致使漢語文化在一定程度上遭受西方文化的侵蝕，民族語言文化有可能會遭遇認同危機[17]、[18]、[19]。反過來說，漢語對英語也同樣具有化感作用，植入到漢語環境的英語獲得了一些漢語的特征，從而產生了英語的變種——中國式英語[20]。

本次社會調查發現，在日常生活空間中，英語植入漢語現象較為普遍。生態學分析表明，影響英語植入漢語的因素，可以歸結為非生物因素、英語物種性質和人為因素;英語和漢語的種間關系既表現為互利共生，也表現為相生相克。本次研究的調查和分析，也向我們發出了一定警示：有些英語植入的現象已經超出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所規定的界限。2019年4月，本課題組對天貓商城11個國產品牌的34個產品的消防警鈴外觀進行了調查，結果發現，全部為英文的達到13個。中央電視臺、地方電視臺的播音員有時也會使用英語借詞。當今世界，文化軟實力已經成為國家核心競爭力的重要因素，隨著我國文化軟實力的逐步提升，我們相信，英語植入漢語的趨勢將會逐漸放緩，甚至有可能發生逆轉。在這一時代背景下，我們要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高度重視母語教育，統籌安排外語教育，并將國家語言文字安全問題納入到頂層設計中來，推動新時代語言文字事業的創新性、高質量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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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 Investigation into and Ecological Analysis of the Phenomenon of

English Embedment in Living Space

Miao Suq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ghai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Shanghai 201418， China）

Abstract：From July， 2018 to April， 2019， an extensive investigation into the phenomenon of English embedment in Chinese was carried out. The investigation is targeted at eight facets in our living space including shop names， advertisements， articles for daily use， foods and drinks， vehicles， contemporary novels， Readers and cyberspeak. The investigation finds that English embedment is found in all the aspects surveyed though the presence of English varies in degre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cology， this study compares our living space to the environment and embedded English to an alien species and points out that such embedment can be attributed to abiotic factors， properties of English as a/an （alien） species and anthropic factors. The study also examines the interspecific relationship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Key words：living space;English embedment;ecolinguistic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