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碧霞
(中國刑事警察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5)
通俗來講,“互聯網+各個傳統行業(yè)”即為“互聯網+”,這是一種趨于“結合”、“融合”后的形態(tài),并非二者簡單相加,這種融合方式在各傳統行業(yè)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力。國務院于2015年《國務院關于積極推進“互聯網+”行動的指導意見》中明確提到了這個概念,“互聯網+”是把互聯網的創(chuàng)新成果與經濟社會各領域深度融合,推動技術進步、效率提升和組織變革,提升實體經濟創(chuàng)新力和生產力,形成更廣泛的以互聯網為基礎設施和創(chuàng)新要素的經濟社會發(fā)展新形態(tài)[1]。
傳統非法集資是一種犯罪活動,但不是一個單獨罪名,是指單位或個人未經有關部門批準,向社會不特定對象公開籌集資金,并承諾還本付息或給予高額利息。主要涉及的罪名為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和集資詐騙罪。相較而言,“互聯網+”非法集資是指單位或者個人未依照法定程序經有關部門批準,借助互聯網平臺以發(fā)行證券、眾籌、p2p借貸等方式向社會公眾籌集資金,并承諾在一定期限內以貨幣、實物以及其他方式向出資人還本付息或給予回報的行為[2]。
互聯網的發(fā)展,使非法集資犯罪呈現出新的特質,如籌資手段更加創(chuàng)新、所依托媒介更加隱蔽、產業(yè)衍生更加高效、電子證據更易滅失等,使得傳統偵查模式面對新興產業(yè)的數據洪流,很難取得實質性進展,顯得相對較為乏力[3]。
筆者將“互聯網+”非法集資犯罪治理困境從“立案前”“偵查中”“結案后”三個環(huán)節(jié)總結為“發(fā)現困境”、“取證困境”、“維穩(wěn)困境”,具體展開如下:
(1)“互聯網+”背景下的商貿形式多種多樣,新模式還是新騙局,難以甄別。“金融創(chuàng)新”“消費返利”“金融互助”“虛擬貨幣”“炒期貨外匯”“共享經濟”等各種新型商業(yè)模式在“大眾創(chuàng)業(yè)、萬眾創(chuàng)新”的形勢下如雨后春筍般涌出,媒體大肆宣傳,政府大力扶持。在種種因素誤導下,受害用戶當局者迷,粘性很高,因牽扯利益關系很少主動報案,導致公安機關發(fā)現犯罪難。
(2)公安機關預警系統存在不足。首先是受限于技術發(fā)展和公安工作現狀,不同公安業(yè)務預警系統各自獨立,各業(yè)務警種信息采集標準不同,即使同一警種,也存在多個不同平臺,公安內部實現跨平臺預警存在困難;其次從外部看,公安機關與工商、銀監(jiān)等職能機構業(yè)務不通,信息資源共享不充分,進一步助長了非法集資類企業(yè)的囂張氣焰[4],使其能夠肆無忌憚地操縱大額資金流轉、不斷擴大行業(yè)覆蓋面,導致利益受損群體不斷增多。
(1)取證思維局限,取證技術地域差異性大。“互聯網+”非法集資犯罪的作案手段及偵查取證方法已發(fā)生本質上的變化,“互聯網+”特性使得局限于“線下”收集證據的取證思維在偵辦案件中難以發(fā)揮實質作用。此外,雖然偵查領域的高端數字技術已在全國普及,但偵查技術水平的地域性差異也是不容回避的現實問題,技術短板造成的證據收集難、分析難、審查難仍是偵辦此類案件首先要攻克的難題。
(2)電子證據固有的局限性。“互聯網+”非法集資行為存在于越地域、跨國界的網絡空間,具有鮮明的數字性。電子證據收集是固定“互聯網+”犯罪重要證據的手段,但由于其固有的無形性、易變性以及存儲方式不斷更新的特點,造成證據提取難、分析難、法庭認證難。換句話說,電子數據作為網絡非法集資案件中的主要證據形式,其自身特有的數字化特征和易變性特征,成為了偵查取證的難點。
(1)涉案財物處置不當。實踐中處置財物分為行政處置和刑事處置。在法院判決書正式下達之前,這兩種類型的處置主體都可以對涉案財物進行處置,因此,處置主體多元這是其一。另外,實踐中缺乏嚴格的處置程序,在案件未判決時,有些地方處置主體迫于種種壓力,仍允許公司正常營業(yè)或者賤賣涉案財物用以減輕部分集資參與人的損失,處置程序混亂無序,很容易將矛盾糾紛擴大。
(2)償付程序不夠規(guī)范和透明化。實踐中,涉眾型經濟案件偵辦期和審理期都歷時較長,盡管《刑法》規(guī)定,“犯罪分子違法所得的一切財物,應當予以追繳或者責令退賠;對被害人的合法財產,應當及時返還”,但追贓主體、追贓程序及對涉案財物的處理方式等都缺乏明確規(guī)定,導致后續(xù)處理程序不夠規(guī)范和嚴謹。同時,涉案單位一旦被查處,涉及受害群體切身利益的資金清算、資產變現、現金流等信息也不會主動公開,償付的不透明化進一步加劇民眾對公安部門的不信任。
在充分調查當前“互聯網+”非法集資犯罪的治理難點與分析域外治理經驗后,結合我國經濟的實際情況和大數據偵查理念,筆者將從主動受案、收集證據和社會維穩(wěn)方面提出一些有針對性、可行性的治理對策。
(1)建立專門情報信息平臺和警民信息交流平臺。一方面,偵查人員可以利用平臺搜索案件關鍵詞在情報數據庫中進行檢索,深挖犯罪線索;另一方面可以對群眾進行普法宣傳,使他們及時了解最新的非法集資手段、模式,提高辨識度。此外,還可以通過平臺與群眾互動、重點關注QQ、微博、微信等通信軟件,及時監(jiān)控關鍵社群信息以期及時發(fā)現犯罪。
(2)建立多部門聯動的預警系統。從內部看,公安機關經偵、治安、網偵等警種應互聯互通、形成偵查合力,對“互聯網+”非法集資犯罪實現全方位、多角度、多層次的系統監(jiān)測預警;從外部看,應積極開展跨地域聯合會議,整合不同地區(qū)和部門的信息資源,共同推動跨部門的治理協作,推進公安機關與工商、銀監(jiān)等其他職能機構業(yè)務互助與信息互通,以期實現公安、工商、銀行、互聯網管理機構之間信息互通一體化。
(1)構建“線上”、“線下”雙重取證思維。“互聯網+”背景下,非法集資行為從現實社會延伸至虛擬空間,而在互聯網空間,必然也有一套相應的符合虛擬空間思維模式的行為法則。偵查人員在收集證據時,應當同時關注“線上”和“線下”兩個維度,轉換偵查思維,學習和利用各種先進算法,提高線上獲取和處理信息的能力,通過數字化的方式,高效精準挖掘有價值的情報信息。
(2)注重電子證據的提取。在偵辦“互聯網+”非法集資案件時,應注重對虛擬現場的勘查,及時收集網絡服務器中的電子證據。偵查人員到案后的第一時間,應嚴格按照操作流程對相關服務器斷網,及時固定、保全服務器中的數據,需要鑒定的及時轉移司法鑒定中心。同時加強與數據庫運營商合作,提高“云收集”能力,由云端技術服務商控制的數據,應盡快凍結、封存,防止信息泄露和滅失。在收集電子證據時,應全程錄音錄像,保證取證程序的合法性。
(1)重視涉案財產的處置問題。應明確涉案財物的處置主體,嚴格界定行政處置主體職責范圍;嚴格依法區(qū)分涉案財物處置范圍,例如要區(qū)分財物的性質、歸屬是否存有爭議,對與案件無關的財物一律不得采取措施,在對涉案公司資產采取措施時,要將公司和個人的合法資產剝離出去,以保障公司的正常經營行為和個人的合法財產權益。此外,還應完善涉案財物管制制度,加強對涉案財物的監(jiān)督力度。
(2)規(guī)范追償程序,加大資金償付的公開透明度。首先,應明確追償的具體程序和方法,讓辦案人員有章可循;其次,向社會受害群眾公開的內容要包括公司的固定資產、流動資金、負債、相關業(yè)務進展、變賣和拍賣信息等,形成可行的償還或追繳方案,消除受害人等緊張恐懼感,安撫受害人情緒,有效緩解社會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