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貸利率改革下利率管理對策建議

摘要：2019年8月以來，我國陸續對貸款和存款利率進行市場化改革。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運行近兩年，在降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等方面取得了明顯成效。存款利率自律上限優化政策初步落地，需要持續跟蹤監測和深入學習研究。本文從利率市場化的政策要求出發，結合海西州存貸款利率改革的實踐，對日常開展的利率相關工作進行思考。通過對轄內銀行業金融機構的相關數據進行匯總分析，發現利率管理中存在的問題，并就利率管理分類提出對策建議。

關鍵詞：貸款;存款;利率市場化;利率管理

一、先貸款后存款，為穩步走好利率市場化之路奠基

我國利率市場化改革遵循的總體思路可以概括為：先外幣后本幣，先貸款后存款，先長期大額后短期小額。近年來，秉持循序漸進的原則，貸款市場和存款市場的利率依次進行了改革與優化，為穩步走好利率市場化之路奠定扎實基礎。

（一）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改革

1.政策回顧

全國范圍內具有代表性的報價行，根據本行對最優質客戶的貸款利率，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利率加點的方式報價形成基礎性貸款參考利率——LPR，最終由中國人民銀行授權全國銀行間同業拆借中心在每月20日計算并公布。2019年8月，中國人民銀行發布了第15號公告，對LPR形成機制進行改革完善，明確銀行應在新發放貸款中主要參考LPR確定貸款利率。也就是說，銀行新發放貸款時，利率按照LPR，以“LPR±基點”或“LPR±xx%”的形式來確定。

2.海西州推進LPR改革的實踐

第一，不同企業、行業以及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總體呈現價降態勢。

為應對新冠肺炎疫情對經濟帶來的持續影響，各級政府不斷出臺相關優惠政策，使有關行業及對應企業的融資便利性得到普遍提高。金融機構繼續下沉服務重心，精準支持小微企業等領域。

2020年1月-6月，海西州小型企業新增貸款發生額較同期（LPR改革前）增長6.06億元，加權平均利率下降71BP;微型企業新增貸款發生額較同期（LPR改革前）增長3.53億元，加權平均利率下降54BP。2021年1月-6月，小型企業、微型企業加權平均利率較2020年同期雖然略有增長，但仍然低于2019年LPR改革前水平，分別低38BP、35BP。

近三年，海西州新發放貸款集中在制造業、電力、熱力、燃氣、水生產及供應業和租賃以及商務服務業。電力、熱力、燃氣、水生產及供應業2020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同期（LPR改革前）下降54BP，2021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LPR改革前下降62BP;租賃和商務服務業2020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同期（LPR改革前）下降69BP，2021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LPR改革前下降41BP。制造業2020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同期（LPR改革前）下降32BP，2021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LPR改革前基本持平。

分金融機構類型來看，海西州轄內的四大國有商業銀行（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中國銀行、中國建設銀行）2020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同期（LPR改革前）下降20BP，2021年1-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LPR改革前下降33BP;中國郵政儲蓄銀行2020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同期（LPR改革前）下降59BP，2021年1月-6月加權平均利率較LPR改革前下降15BP;青海銀行、地方法人金融機構由于自身規模小等原因改革前后新增貸款加權平均利率基本持平。

第二，新發放貸款中全面運用LPR。

從應用占比看，2019年8月，海西州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新發放貸款中運用LPR定價的占比為37.10%，其余金融機構占比為39.95%。2020年8月，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新發放貸款中運用LPR定價的占比達100%，其余金融機構占比上升至90.41%。2021年6月，轄內全部金融機構新發放貸款中運用LPR定價的占比穩定為100%。

從組織架構看，海西州轄內金融機構一般由運營管理部、綜合業務部、資金計劃部、信貸管理部等部門協調配合執行上級行有關貸款利率的決策部署。LPR改革后，各家機構多部門聯動，對信貸系統、貸款合同等進行升級改造及修訂補充。

從合同文本看，海西州全轄金融機構的信貸產品基本涵蓋：農牧戶小額信用貸款、住房按揭貸款、循環卡貸款、固定資產借款、流動資金貸款等。信貸業務貸款合同均由省級分行統一印制下發至各個分支行及相應的營業部和市場營銷部。新發放貸款合同中使用LPR加減點的形式進行定價，并運用“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的官方表述。對于固定利率貸款業務明確參考LPR定價，寫明所使用的LPR發布時間、期限品種和加減點數。不存在僅僅使用補充協議的形式約定參考LPR定價的情況。

從核心系統看，在青海省農村信用合作聯社的統一部署下，海西州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均在LPR改革后建立FTP（內部資金轉移定價）管理辦法與FTP定價系統，采用人民幣存貸款市場FTP曲線和金融市場業務FTP曲線分別指導兩類業務進行定價。存貸款業務FTP利率按月評估調整，并在FTP曲線構建中嵌入LPR指導定價，充分體現LPR的變動情況。

第三，存量轉換工作如期完成。

按照上級要求，中國人民銀行海西州中心支行自2020年3月起，引導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開展存量浮動利率貸款定價基準轉換工作。截至2020年8月底，全轄法人金融機構完成0.5446億元銀團業務以及0.066億元個人業務的存量轉換工作，其他金融機構也按照省分行要求開展定價基準轉換工作。其中，部分銀行對客戶下調存量貸款利率，真正實現讓利于實體經濟、降低企業融資成本。例如：A銀行向某太陽能科技有限公司貸款3860余萬元，轉換前后利率下降25BP，為企業每年節省利息費用9.65萬元。B銀行向某煤業股份有限公司貸款2500萬元，轉換前后利率下降43.5BP，節省利息10.88萬元。

（二）存款利率自律上限優化

1.政策回顧。繼2019年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改革之后，存款市場利率改革正在穩步推進。今年初，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劉國強在全系統電視電話工作會議中強調，要進一步提高存款管理意識、堅決強化存款管理，深刻認識存款基準利率作為“壓艙石”作用、貫徹落實金融為民的初心和使命。6月21日，全國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對存款利率的自律上限進行了優化，將原來由存款基準利率倍數確定上限的方式改為在存款基準利率的基礎上浮動增加基點。

2.海西州政策落實情況。新政出臺后，普遍來看，半年及以內的短期定期存款和大額存單利率的自律上限有所上升，一年以上的長端利率自律上限有所下降。基于此，各銀行業金融機構對存款利率進行了不同程度的調整。其中，活期利率大多不變，1年期以內存款利率有一定上調，而1年期以上存款利率則出現明顯下調。

根據調查，此次自律上限調整會影響銀行業金融機構的存款結構。一方面，基于客戶偏好，部分銀行增加吸收短期定期存款，從而增加短期資金成本。另一方面，在短期內會使部分銀行面臨存款流失，進而推高同業負債壓力，同業存單利率與銀行間資金利率快速抬升。但是，與去年監管要求壓降結構性存款規模的方式不同。本次治理是從“價”著手，從源頭入手緩慢為之，并且是調整有限的規模，對比去年直接從“量”上打擊，預計影響較小，會溫和很多。

通過政策分析。第一，貸款利率于2019年改為“LPR+基點”“LPR-基點”的方式，并在2020年3月-8月完成定價機制切換，標志著我國已基本完成貸款利率的市場化。存款自律上限調整，存款定價機制優化為基準加點的形式使得存款利率的定價方式與貸款更為匹配，有望推動存貸款報價方式逐步接軌，也更加符合利率市場化的方向。

第二，本次存款定價方式調整，是以基準利率為錨，保證了存款基準利率的壓艙石作用。調整存款利率自律上限的確定方式，優化存款利率監管模式，能夠繼續釋放貸款市場報價利率的改革潛力，推動實際貸款利率進一步降低，并能起到健全市場化利率形成和傳導機制的作用，完善央行政策利率體系。

第三，一定程度上有助于打擊銀行同業間的高息攬儲行為，為其綜合負債成本打開下行通道。除此之外，防止部分銀行通過“倍數”報價機制造成“杠桿效應”，從而產生非理性報價或“套利”行為。

第四，從短期看，存款利率報價方式的調整，并不會引起當前存款利率大幅變動，也不會對居民財富和銀行經營產生劇烈影響。

第五，從長期看，此舉提高了商業銀行存款利率定價的靈活性和精準度，是推動存款利率定價市場化的一個重要措施。相比“基準利率x倍數”模式，“基準利率+基點”模式更有利于商業銀行小幅度對存款利率進行“微調”。此外，長期存款利率將趨于下行，短期存款利率則基本穩定，存款期限利差或將收窄，有利于引導銀行存款回歸合理的期限結構。

二、利率管理過程中存在的問題

（一）合格審慎評估達標率有待提高

為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健全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全國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每年都會對自愿參與的金融機構開展同業自律評估，即“年度合格審慎評估”，以此來賦予遴選成員更多的市場化定價權，促進金融機構強化財務約束、提高自主定價能力，進一步完善由市場供求決定的利率形成機制。目前，海西州5家地方法人金融機構中，有2家被自律機制評為“基礎成員”，剩下3家均為“觀察成員”。參與評估的指標包括定價的能力、行為、影響等多方面內容，每方面涵蓋精細化的指標，具體涉及公司的治理、組織架構、機制建設、信息系統、決策執行、競爭行為等方面。對各項指標依次比對，一方面，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由于自身規模、業務發展狀況等原因限制相關指標的得分。另一方面，在參與評估過程中，資料報送與要求是否契合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合格審慎評估達標。

（二）利率執行缺乏權威性

商業銀行業務管理部作為連接各營業網點、傳達監管部門政策要求的中端，在執行利率時，應在前期政策傳達、中期實際操作、后期審核查驗中發揮重要作用。部分銀行在利率執行過程中缺乏權威性，存在個別銀行政策理解不深入、傳達不到位、利率表述不嚴謹、臺賬審核不嚴格、要素更新不及時等情況。

（三）相關系統學習不深入

地方法人金融機構FTP上線運行近一年，但具體應用仍停留在省級聯社層面，在各家基層行社的推廣、學習及應用不夠深入。其他業務相關部門對FTP進一步了解的意愿較低，各家基層行社對FTP的認知只基于表面、多流于形式，對于LPR怎樣嵌入FTP、相關曲線如何運行、FTP在業務領域怎樣應用等問題缺乏了解。

（四）操作風險增大

近年來，隨著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逐步深入，存貸款利率工作量加大，銀行業務經辦人員的工作負擔加重，同時伴隨有手工操作風險的增大。例如，利率相關系統優化升級后，大量存量信息需重新錄入，相關人員在操作時，出現要素手工錄入錯誤、與合同利率不匹配的情況。

（五）人員配備不齊全

中小銀行人員流動性大的問題持續存在。就海西州地方法人金融機構而言，近五年來，業務相關人員頻繁變動，總體呈現下降趨勢，最大降幅近兩成。人員配備不及時、不齊全，導致政策傳導出現斷層，業務開展不連貫、不通暢。

三、對策建議

（一）金融機構

1.觀念傳導。在當前經濟環境下，我國實施利率市場化改革，實際上是通過改革暢通利率傳導渠道，進一步降低實體經濟融資成本，以此來應對經濟增長的不確定性。伴隨利率市場化逐步推進、銀行業金融機構負債管理機制以及FTP機制的建立，利率管理工作的重要性日漸突出。因為利率直接關系到各家銀行的市場競爭力和財務可持續發展能力，所以加強利率管理不僅是監管部門的職責所需，也是各銀行業金融機構融入國家宏觀政策調控的重要方式，成為各機構提升穩健經營能力、化解銀行賬簿利率風險，實現高質量且可持續發展的必要手段。各機構必須深刻認識利率管理的重要性，提高對利率相關工作的責任意識，在開展利率相關工作時學透政策、精準執行、嚴格落實。

2.成立利率審查部。銀行業金融機構現有貸款業務發展運行機制中，一般設有貸款調查部、放款監督審查部、信貸核查部、貸款擔保能力審查部和法律審查部等，各部門涉及貸前調查、貸中審查、放款前監督等諸多事項。建議利率管理借鑒這一做法，成立各分支機構的利率審查部，將其設立在州級分行的計劃財務部，由董事長或行長直接擔任總負責人，由計劃財務部總經理具體負責，成員由業務管理、定價執行、法律事務等部門業務骨干組成，構成利率政策傳達、執行、核查的一條線運行機制。實時關注并及時傳達央行、自律機制以及各自上級行的最新利率政策，對權限內存貸款業務涉及利率的事項進行辦理前、辦理時、辦理后的監督和核查。運行時遵循計劃財務部的統一調度，統籌全行人力資源，提高工作質效。

3.加強同業交流。同業之間的量價存在較大差異，因此，可以加強同業交流，互換業務心得，探討經營思路和發展路徑，互學共進。通過深入挖掘大數據對同業的存貸產品、銷售方式進行比較研究，揚長避短，提高分支機構的綜合競爭力。同時，在管理系統（如FTP）等方面也可以交流，深入學習有關定價方式及實際運行原理，共同培養鍛煉利率管理隊伍。

4.因戶、因地施策。全面提高存貸款分層定價及執行水平，深化、細化對各網點環境特點的研究。充分了解客戶群體、周圍競爭同業分布、同業定價水平、同業產品種類、客戶主要產品需求等要素，因地制宜、因戶施策，差異化、精細化制定分層定價及執行方案，提高方案的可行性和競爭力。

5.加強利率管理人才培養。一是提高政策傳達及落實效率。利率相關政策出臺后，各銀行州級分行應及時準確地將文件或通知轉發至分支機構，責任到人，做好有關記錄，即誰接收、誰轉發、誰負責落實均需做好記錄，確保政策傳達至基層網點。二是加大業務培訓力度。積極參加人民銀行、各自總分行組織的線上、線下培訓。各機構也可以根據需要聯合所屬監管部門開展內部的系列培訓，學習政策、答疑解惑，加強理解、熟悉操作。三是加強上下級聯動。日常開展工作時，通過內部檢查、業務督導等方式，加強上級機關行對下級分支機構的業務指導。同時，選派人員至機關行學習利率新政、熟練系統操作、掌握監管單位的工作要求，以此來積累崗位經驗，對所在分支機構做好利率政策宣導和實操幫扶。

（二）基層央行

1.細致落實各項自律政策。政策傳達是否正確、及時是政策最終落實好壞的基本前提。基層央行是連接總行、省會中支與金融機構的中樞，相關工作人員應充分認識到身處政策前端的重要性，積極、充分地發揮橋梁作用，自覺遵守上級自律機制的各項決議，全面把握決議精神，細致落實各項自律政策，在遵循上級自律機制有關利率定價行業自律約定的前提下，對轄內金融機構存貸款利率進行自律監督和管理，引導轄內金融機構緊跟利率市場化步伐，穩步走好利率市場化之路。

2.促進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合理定價。以海西州為例，全轄共5家地方法人金融機構，伴隨LPR落地取得成效及存款利率定價自律上限的優化，利率管理對其自身的管理水平乃至發展前景是持續的巨大考驗，還需進一步學習先進地區的發展經驗并且加強和上級監管部門的溝通交流。一方面，基層央行利率崗位人員應充分調動積極主動性，將與下級被監管機構協調過程中發現的問題、存在的疑惑反饋給上級行，同時向上級行學習先進有效的利率管理方式和辦法。另一方面，基層央行應加強與轄內金融機構溝通，了解機構在開展利率相關工作中遇到的困難，介紹先進的發展經驗，引導其維護金融市場穩定、合理定價。

3.配合開展各項評估工作。近年來，自律機制推出合格審慎評估等諸項政策，基層央行貨幣信貸條線應秉持“上下一條線，全省一盤棋”原則，大力落實總行及省會中支的宏觀經濟政策，引導轄內地方法人金融機構合規經營、健康發展，把握機會、學懂弄通政策、配合自律機制開展各項評估，在實際參評時，有時效有質量地提供評估資料，提高評估達標率，推動地方法人邁向全國市場。

參考文獻：

[1]郭子源.如何看存款利率確定方式改變[N].經濟日報，2021，06.

[2]劉云生.LPR改革的南京實踐與探索[J].金融縱橫，2021，03.

[3]莫彬.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探析——以青海省為例[J].青海金融，2016，08.

[4]莫開偉，舒罕睿.存款利率自律機制的六大積極作用[N].國際金融報，2021，06.

[5]譚志娟.存款利率定價機制優化 利率市場化又進一步[N].中國經營報，2021，07.

[6]楊芮.優化存款利率定價 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N]. 中國城鄉金融報，2021，06.

（作者簡介：潘夢佳，經濟學學士，助理經濟師，現供職于中國人民銀行海西州中心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