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利敏 沈文星
(南京林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南京 210037)
全球經濟一體化的發展,極大地改變了人們的生產、消費和交換模式,也改變了人們的行為模式和思考模式(蔡拓, 2015)。在全球經濟發展和增長格局發生重大變化的背景下,鑒于林業產業的生態環保功能和公益性等特征,世界各國對生態環境愈加重視,從而推動了林業及相關低碳產業的發展,也使得林業的產業鏈進一步延伸(石小亮等, 2015)。與此同步,全球林產品貿易格局也面臨重構,歐美發達國家利用其在森林資源、市場、資本、技術等方面的優勢,在林產品貿易中占據主導地位。我國是林產品的生產和消費大國,并逐漸發展為林產品貿易大國,在全球林產品貿易中居于越來越重要的位置(牛利民等, 2011)。近年來,我國林產品進出口貿易增長趨勢雖有波動但總體增長迅速。在林產品貿易額穩步增長的同時,林產品貿易結構和貿易差額都發生了較大變化。研究這些變化背后所隱含的林產品比較優勢的動態變化,對我國制定合適的產業政策和貿易政策并促進林產品貿易和林業經濟的健康發展極為必要。
比較優勢理論聚焦研究比較優勢的影響和決定因素,比較成本貿易理論認為勞動生產率的差異決定了國家間比較優勢的差異,要素稟賦理論認為一國的比較優勢由其所擁有的要素稟賦決定,規模經濟理論認為規模經濟的存在是影響和決定比較優勢變動的主要因素。以上理論皆注重從影響一國比較優勢變化的外部因素考察,但沒有涉及到一國產品內部究竟有哪些因素也可能會影響和決定比較優勢的變動。楊小凱等(1999)認為比較優勢是內生的、動態的,掌握比較優勢發展的內在規律并對本國比較優勢的動態發展予以引導是可行的。近年來有學者關注比較優勢的變遷,認為產品與產品之間具有一定的異質性,產品之間的初始比較優勢狀況并不會彼此影響(Brasilietal., 2000)。但Hausmann和Klinger(2006)認為在產品空間或產品集中的單個產品之間是相關的,這種關聯在時間序列中會相互影響,產品間比較優勢的變動是存在相關性的,并嘗試用實證分析方法研究比較優勢的動態變化。
Hausmann等(2007b)和Hidalgo等(2007)提出并加以發展的產品空間結構與比較優勢演化理論(以下簡稱產品空間結構理論),被很多學者、國際機構用來研究特定國家或地區結構轉型與產業升級(Abdonetal., 2011; 張華, 2019)。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把一個國家產業升級的機會定義為現有生產能力的函數。與經典的比較優勢理論通過要素即投入識別一國比較優勢和能力不同,產品空間結構理論強調從產出的角度識別一國的能力和比較優勢。不同國家的能力可用產品空間加以測量,一國當前所生產產品反映了一國所具備的生產能力。一國能否順利生產出新的產品、轉型到新的產業,是由現有的生產能力決定的,直觀地提出了發現和識別一國或地區潛在比較優勢產業的具體方法和實現路徑。國內引入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應用于產業升級研究始于2008年(張其仔, 2008; 曾世宏等, 2010),之后持續出現了一些關于該理論的介紹和評述,多聚焦用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測度經濟的復雜性,并估計其影響效應(伍業君等, 2012; 張其仔, 2013),也有學者將該理論應用于某一產業產品空間結構的變遷與比較優勢變化和產業升級的關聯研究(萬金等, 2012; 伏玉林等, 2017; 馬海燕等, 2018)。
由于林業產業的特殊性,尚沒有研究基于全球林產品空間對全球林產品貿易是否遵循比較優勢予以考察。究竟是什么決定和影響著各國林產品比較優勢的變動,對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的分布和比較優勢動態變化的探究,或許有助于為政府或林業主管部門通過相關政策或措施引導林產品貿易比較優勢的演變提供重要思路。此外,對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和比較優勢演變的研究更重要的目的和理論意義在于,它有利于進一步研究并發現阻礙潛在優勢產業發揮比較優勢的各種制度和政策障礙,識別林業產業升級過程中的能力缺陷,為更好地發揮市場作用提供理論啟示。基于此,本研究嘗試在產品空間結構理論的基礎上構建全球林產品空間,觀察其布局結構變化和主要林產品比較優勢的動態演變,考察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變化和比較優勢的動態演變是否一致,從微觀視角——產品視角對我國林產品比較優勢的培育進行深入探討。
產品空間結構理論借鑒社會網絡的理論和研究方法,把產品作為產品空間網絡中的結點,用直觀可視的方法描繪一國的產品空間結構,并通過鄰近性、多樣性和普遍性等指標解釋不同國家比較優勢演化的路徑和產業升級機會的差異。本文借助該理論構建全球林產品空間對其空間結構變化和我國林產品比較優勢培育目標予以測度。
產品的生產過程即從原材料轉化為成品的實現過程,可以看作是借助一定的技術水平生產出具有獨特物理或化學性能的產品的過程。如果生產技術水平不變,生產某一產品所需的要素及要素間比例是不變的。但不同的產品所用的生產要素不同,即使使用相同的生產要素,其所使用的要素間比例并不相同,因此,從差異產品來看,生產要素在不同產品的生產上是不完全替代的。在此基礎上,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把基于要素投入存在相似性的前提下,生產者在實現產品間轉換時的難易程度界定為產品距離,2種產品所需的要素投入越接近,2種產品間距離越接近,反之則較遠。
產品空間結構理論認為產品是象征一國綜合知識和能力的載體,因此產品在比較優勢演化的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它影響甚至決定了一國或地區產業轉型升級的方向和比較優勢演化的路徑。在同一時期技術水平沒有發生變化的前提下,假定不同生產者生產同一產品所需的要素組合是固定的,而且不同生產者所使用的生產要素假定是同質的,此時產品間的距離固定,所有兩兩產品間的距離便構成全球所有產品的初始分布狀態,稱之為產品空間。如果一種產品與多種產品使用的要素投入較為接近,那么該產品與周邊產品的距離較近,在全球產品空間內呈現為密集區域,反之則為稀疏區域。在考慮技術水平變化的前提下,如果生產要素投入的變化是連續的,那么從單個產品的角度來看,其與周邊產品的距離可能會發生改變,所處區域也會發生轉變(Bayudan-Dacuycuy, 2012)。總之,產品空間的分布并不均衡且具有異質性,可以用矩陣來表示產品空間中兩兩產品之間的距離。
這是一個n×n矩陣,表示由n種產品組成的n維矩陣,矩陣中的點分別表示產品空間中每2個產品的距離,對角線上的點表示產品與自身距離。本文所構建的林產品空間是72×72的矩陣,選取了43個主要貿易國的72種林產品來構建全球林產品空間。
在全球產品空間中,不同的國家或地區處于不同的位置,各國的產品空間不同,其產品的復雜程度會影響該國在未來較長時期內的發展路徑。如果該國產品空間較為稠密,則產品與產品間的距離較近,其產品集就趨于連續,其潛在比較優勢產品向比較優勢產品轉化的可能性就越大; 反之,則潛在比較優勢產品向比較優勢產品轉化的可能性越小。生產技術和生產要素的相似決定了生產者由一種產品轉向另外一種產品的難易程度,如果選擇那些與目前已實現出口的產品距離更為接近的產品來實施生產會更容易。依據要素稟賦理論一國可以把豐裕的要素投向那些與比較優勢產品距離較為接近的產品生產上,以獲得比較優勢。即假定a為已具有比較優勢產品,而b和c為分布在a產品周邊的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產品,那么在選擇何種產品進行轉向生產實現比較優勢的可能性更大時,可以比較b和c與a產品的距離,當產品距離Da,b 當一國或地區在全球產品空間中擁有較多的比較優勢產品時,其優勢產品的技術擴散相較于其他產品的技術擴散也較快,從而可以實現比較優勢向這些產業更快遷移; 如果一國或地區在全球產品空間中所擁有的優勢產品較少,那么較遠的產品距離將阻礙技術的傳播和擴散。由此產品空間結構理論借助RCA指數、產品空間、產品鄰近度、產品密度構建全球產品空間,并提出待檢驗假設即全球林產品空間的產品分布并不均衡且存在異質性,產品空間結構布局和演變影響和反映比較優勢的演變。下文的實證分析部分,將以全球林產品空間為研究對象對這一假設予以檢驗。 結合全球林產品貿易實踐,選取1992—2017年43個主要林產品貿易國在海關行業標準(HS)下的72種林產品(包括47種木質林產品和25種非木質林產品,家具類細分為6位編碼,其他為4位編碼,詳見表1)貿易數據,統計數據主要來源于聯合國商品貿易數據庫(UN Comtrade Database)。本文所選取的43個樣本國1)的林產品貿易額在考察期內占全球林產品貿易額的90%以上,林產品種類涵蓋了全球主要參與進出口貿易的林產品,可以認為樣本數據能夠代表全球林產品空間的構成狀況。 1) 43個樣本國: 埃塞俄比亞、莫桑比克、贊比亞、巴基斯坦、菲律賓、加納、喀麥隆、印度、印度尼西亞、越南、巴西、俄羅斯、斐濟、哥倫比亞、羅馬尼亞、馬來西亞、秘魯、墨西哥、南非、泰國、智利、中國、阿根廷、奧地利、澳大利亞、比利時、波蘭、丹麥、德國、法國、芬蘭、韓國、加拿大、捷克、盧森堡、美國、日本、瑞典、瑞士、西班牙、新加坡、新西蘭、意大利。 表1 商品類別及HS編碼Tab. 1 Commodity category and HS code 續表Continued 借鑒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提出者的做法(Hausmannetal., 2007a; 2007b),本文采用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evealed comparative advantage,簡稱RCA)測度一國比較優勢,RCA是指一個國家某種商品出口額占其出口總值的份額與世界出口總額中該類商品出口額所占份額的比率。一般而言,RCA值接近1表示中性的相對比較優勢; RCA值大于1,表示該商品在本國中的出口比重大于在世界的出口比重,則該國的此產品在國際市場上具有比較優勢; RCA值小于1,則表示在國際市場上不具有比較優勢。RCA指數可擺脫苛刻的理論假設制約,因而較適合于現實的國際貿易結構分析。本文要測度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選取RCA指標來測度一國的比較優勢,取1為臨界值,如果c國某產品i的RCA>1,則認為c國i產品具有顯性比較優勢。全球產品空間中不存在要素密集度逆轉的情況下,如果同時生產2種具有顯性比較優勢產品的國家越多,那么可以認為這2種產品所需的要素投入一致,且在生產上具有相似性,這2種產品在產品空間中的距離較近,實現產品轉換的可能性較大。產品空間結構理論把產品間的距離用鄰近性描述,而鄰近性用同時生產2種具有顯性比較優勢產品發生的概率予以測度,見公式(1): φa,b,t=min{p(xa,t|xb,t),p(xb,t|xa,t)}。 (1) (2) 公式(2)表示c國在t年的a產品出口份額與世界平均水平相比較的2種情況,高于世界平均水平則記xa,c,t=1,否則記為0。如果c國a產品的RCA>1,c國具備出口份額高于世界平均水平的a產品所需的要素稟賦和生產條件。這里的評判方法和標準與Balassa(1965)的RCA指數的計算方法是一樣的,所以用RCA 值來表示。運用公式(2)對所有林產品進行評判,結合公式(1)來計算全球林產品空間中任意2種產品a、b間成對出現的條件概率,其最小值反映兩兩產品間的鄰近度。由于條件概率P(X|Y)和P(Y|X)并非對稱衡量指標,即2種產品相互間的條件概率未必相等,但2種產品之間鄰近性應該是定值,考慮到2種產品同時生產所需條件的相對嚴苛性,故取條件概率最小值作為產品鄰近度,公式(1)表示在t年a和b 2種產品之間的鄰近度。產品鄰近度是產品距離的反向指標,該值越大,產品距離越近。 將林產品空間中林產品之間鄰近度進行排列,可構建全球林產品鄰近度矩陣以呈現其鄰近疏密程度。用該矩陣中每行元素求和除以距離權重產品的最大數(此處為72)所得的商,來描繪全球林產品空間的分布狀態,這個商稱之為向心度。向心度可以測量某一林產品與其他所有林產品之間距離的均值,處于林產品中央空間的那些林產品與其周邊的林產品聯系更為緊密,其向心度指標更高。因此,用公式(3)測度t年林產品a在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中的向心度。 (3) 式中:φa,b,t表示t年a產品與b產品的鄰近度,B表示林產品集合中產品類別,本研究中B為72。按照公式(3)依次計算全球林產品空間中的72種林產品的向心度,并按照其值大小排列,就可以排序列出全球林產品空間中的密集區域和稀疏區域的林產品。從表2和表3可以看到在1997年、2007年和2017年全球林產品空間分布的變動(僅列出前10種)。從林產品在不同年份的向心度可以看出,各種林產品在全球林產品空間中所處位置不同,林產品之間的向心度在密集區域和稀疏區域存在較大差異。由此,也驗證了前文所提出的待檢驗假設: 各種林產品間的距離具有差異,即產品空間分布是異質的,不均衡的。 由表2可以看出,從全球林產品空間組成來看,處于密集區域的主要是木質林產品中的木制品類和家具類,其中,臥室用木制家具、木制工具和木窗等始終處于密集區域。值得關注的是紙制品類的特殊用紙如瓦楞紙類從2007年以后向心度迅速提高,處于密集區域。近年來由于綠色環保需要和一些國家出臺的一系列相關政策的原因,瓦楞紙板類包裝需求漸增,甚至有取代木箱包裝的趨勢,瓦楞紙類的全球貿易額迅速提高,這可能是瓦楞紙類林產品處于密集區域的原因所在(顧曉燕等, 2011)。從表2和表3可以看出,在密集區域的前10位產品中沒有非木質林產品,但在稀疏區域后10位商品除回收紙類和木漿類產品外都是非木質林產品。其中,丁香(Syringa)、肉豆蔻(Myristicafragrans)、馬黛茶(Ilexparaguariensis)等非木質林產品始終處于稀疏區域,這可能因為各國的非木質林產品相對于林產品而言,貿易額低且比較分散,不易規模生產和經營。 表2 全球林產品空間密集區域品種分布及變動對比Tab.2 Distribution and change of varieties in dense regional areas in global forest product space 表3 全球林產品空間稀疏區域品種分布及變動對比Tab.3 Distribution and change of varieties in sparse regional areas in global forest product space 比較優勢的演變共有2種狀態: 產品原來不具有比較優勢但后來轉變為具有比較優勢,或是產品由原來具有比較優勢轉變為不具有比較優勢。在前文中借用鄰近度的指標衡量產品間距離大小,那些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林產品與那些現已具備比較優勢林產品之間的鄰近度越高,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產品在未來實現比較優勢的概率就越大(伍業君等, 2012),但本文的目標是要實證檢驗林產品空間分布狀態與比較優勢動態演變的關系。一國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林產品與既有比較優勢林產品集的距離越近,其比較優勢能越容易或較快地顯示出來。因此,本文進一步采用由Hausmann等(2007a; 2007b)提出的“產品密度”指標來反映一國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林產品與既有比較優勢林產品集的鄰近度(見公式4)。產品密度可以被看成是潛在比較優勢產品b周邊產品的加權平均鄰近度值,該值的大小反映了潛在比較優勢產品b周邊累積的生產能力稟賦的大小。 (4) 公式(4)表示在t年c國的潛在比較優勢林產品b的產品密度。其中,φb,k,t表示t年林產品b與林產品k的鄰近度,xc,k,t反映t年c國的k產品是否為比較優勢林產品,當RCAc,k,t>1時,xc,k,t=1,否則為0。 在研究林產品密度與比較優勢變動之間的關系之前,需要把林產品分為2種不同類型(張其仔, 2008): 一類為“轉型林產品”(在t1時期的RCAc,k,t<0.5,但在時期t2則大于1),該類林產品的比較優勢變化明顯; 另一類為“非轉型林產品”,指那些比較優勢在考察期變動不明顯,主要指在2個時期RCAc,k,t均小于0.5的林產品種類。出于本文研究主題需要,不符合這2種類型的林產品,如在不同時期比較優勢變動無規律可循的,暫時不在本研究范圍之內。 基于我國林產品貿易實踐,測算了2017年我國處于比較劣勢的林產品密度和RCA(表4)。林產品中大部分“非轉型林產品”密度較低,而那些“轉型林產品”密度較高,也較多地分布于全球林產品空間中密度較高的區域。由此可以認為那些與現有比較優勢林產品集距離較近的林產品,較大概率屬于轉型林產品。此時可以初步推論,那些與現有比較優勢林產品較為鄰近的林產品種類更容易實現從潛在比較優勢到比較優勢的轉變。為了驗證這一推論,以下通過建立數理模型進行實證,建立回歸方程如下: xi,c,t+1=α+βxi,c,t+γdensityi,c,t+λX+ε。 (5) 式中:xi,c,t+1和xi,c,t分別表示相鄰前后2個時期內c國林產品i是否具有比較優勢;densityi,c,t表示c國i產品在t時期的密度,本文將密度數據進行了標準化處理,用密度原始數據與均值的差除以標準差;X用以控制可能存在的個體效應,屬于隨機擾動項。 表4 2017年中國比較劣勢林產品密度排序與RCA對比Tab.4 Comparison of the product density ranking and RCA of China’s comparative disadvantage forest products in 2017 從公式(5)和前文描述可以看出,本模型包含有國家、產品和時間3個維度截面,屬于多維面板數據。高維面板數據能夠更客觀地觀察和體現樣本特征,但同時也使得數據的處理變得極為復雜,因此在回歸方法的選擇等問題上需更加慎重。高維面板數據在做回歸分析時通常會面臨較為龐大的數據矩陣和復雜的計算迭代問題,這些問題處理不當會使得高維面板數據的回歸分析不能順利實現(張波等, 2012)。本文結合研究對象和所選樣本,選擇最小二乘虛擬變量模型(Least Square Dummy Variables,簡稱LSDV)回歸。在模型中構建“國家-年份”和“產品-年份”2個虛擬變量以控制由于時間變化帶來的國家和產品的個體效應。在回歸分析中采用二維虛擬變量(1,0)來表示在不同年份的各個國家不同林產品是否具備比較優勢(公式6中用X來表示),為了進一步驗證這種二維虛擬變量的采用對估計結論是否有影響,用RCA的原始值帶入公式6,并同時做了同樣的回歸分析,以確保研究結論的穩健。回歸結果見表5。 RCAi,c,t+1=α+βRCAi,c,t+γdensityi,c,t+λX+ε。 (6) 表5 回歸結果①Tab. 5 Regression results 從表5可以看出,產品密度增長1個標準單位時,該產品的RCA指數同時增長的概率為92%,產品密度與產品比較優勢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由此可以認為林產品空間的分布結構對產品比較優勢的變動有重要影響,前文的待檢驗假設成立,即一國具有潛在比較優勢的林產品與現有比較優勢產品集之間的距離越近,越容易實現從潛在比較優勢到比較優勢的轉化。從本文選取的樣本來看,因為選取了主要貿易國絕大多數林產品多年來的數據樣本,可以認為統計結果和分析結論具有代表性。這進一步證明前文的預設即產品空間結構布局和演變影響和反映比較優勢的演變這一假設是成立的。 研究結果表明,轉型期的林產品與已具有比較優勢的產品更為接近,那么可以考慮對潛在比較優勢的轉型期林產品的密度進行排序,并依此作為參考依據培育更多具有比較優勢的林產品。在對各種林產品比較優勢分布狀況進行考察的基礎上,把具有比較優勢的林產品品種列為優勢產品集合,計算其余處于比較劣勢產品集的密度值,按照密度值進行排序,分別測度處于比較劣勢的產品轉化為比較優勢產品的可能性,篩選出重點培育的林產品種類(表6)。從1997年、2007年和2017年我國最具比較優勢的產品分布來看(僅列前10),我國在部分非木質林產品如菌菇、竹筍及林化類產品如松香等具有強比較優勢,在部分人造板和部分木制品和竹制品的出口方面具有比較優勢,且從2010年以來,我國家具類產品越來越具有比較優勢。 表6 1997年、2007年和2017年比較優勢林產品集合對比Tab.6 Comparison of comparative advantage forest products in 1997, 2007 and 2017 表7 比較優勢培育的目標林產品排序及分布Tab.7 Sorting and distribution of target forest products cultivated by comparative advantage 從比較優勢的實際分布來看,2017年72種林產品中有25種林產品處于比較優勢。在木質林產品中,我國的人造板、部分木制品和家具類產品的出口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而原木及其他原材和部分紙制品的出口處于劣勢。值得關注的是在具有比較優勢的林產品中,有10種非木質林產品處于比較優勢,其中林化類、菌類、竹藤類的出口具有較強的比較優勢。而干果、植物和苗木類產品的出口不具有比較優勢。從時間趨勢來看,我國部分非木質林產品比較優勢突出,這也體現在我國林產品貿易實踐中,表現為非木質林產品出口貿易額占比的提高, 2017年非木質林產品進出口額占林產品貿易總額比重增至27%,人造板及木質家具的出口也穩步提高。 產品密度指標可以測定比較劣勢的產品與比較優勢產品集之間的距離,它能反映某一處于比較劣勢的產品周邊比較優勢產品聚集的要素稟賦狀況。產品密度值越大,代表此種比較劣勢品種在當期與比較優勢產品集之間的距離越近,因此有更大概率和更大潛力實現到比較優勢的轉化。本文對我國2017年處于比較劣勢的所有林產品(47種)的產品密度進行測算并予以排序(表7),以利于識別轉型期林產品并為尋找潛在比較優勢產品提供參考依據。 根據前期比較優勢的指數計算結果來看,在考察期內尚未發現有林產品從原來具有比較優勢向不具有比較優勢轉化的情況,因此依據產品密度值對所有處于比較劣勢的47種林產品依次進行排序(表7),測度哪些林產品更易實現從比較劣勢向比較優勢的轉變。從表7可以看出產品密度最高的5位分別是焦油紙及紙板、松類及板材、木片鋸末等、木炭和松類原木等; 密度最低的5位分別是機械木漿、肉豆蔻衣、丁香、馬黛茶和羊皮紙類等。在未來一段時期內這些處于比較劣勢的林產品實現到比較優勢轉化的可能性隨產品密度由高到低而逐步降低。假定要素稟賦及生產和技術條件不變,那么4811號林產品(焦油紙及紙板、瀝青紙及紙板; 經涂布、浸漬、覆蓋的紙及紙板)在未來實現比較優勢的潛力和可能性是最大的。如果政府出于環境和生態發展等理念,試圖通過政策、資金或技術支持等引導林產品比較優勢的培育(羅攀柱, 2018),那么從4811號入手培育其實現比較優勢的可能性最大,成本最低。以此邏輯,培育4701號林產品(機械木漿類)實現向比較優勢轉變的可能性較小,也要付出較大成本。因此對比較劣勢的林產品密度進行排序可以為篩選潛在比較優勢林產品作為培育目標提供參考依據,對政府或主管機關對林產品貿易實施引導或干預并實現政策目標具有操作指導價值。 本文根據產品空間結構理論的模型和研究方法,構建了全球林產品空間,實證分析驗證了全球林產品分布空間的異質性及全球林產品分布結構對一國比較優勢變動的作用。基于此實證結果對我國如何培育林產品貿易比較優勢目標產品進行了嘗試性探索,得出的主要結論及相應的政策建議如下: 首先,在全球林產品空間中,林產品間的距離并不均等,一些林產品如膠合板和家具類林產品處于全球林產品空間的密集區域,一些林產品如木漿和部分非木質林產品則處于全球林產品空間的稀疏區域,最終形成了全球林產品空間異質且不均衡的分布狀態。林產品之間距離的不同是由于生產不同林產品所需要要素稟賦和要素比例不同,產品間距離的差異和產品密度的不同使得全球林產品空間的分布結構并不均衡,并最終呈現異質性特征。 其次,林產品的產品密度與林產品比較優勢存在顯著正相關關系,且在時間序列中保持關系穩定。在全球林產品空間中,那些距離現有比較優勢林產品集合越近的林產品因為其周圍聚集了更多的資源稟賦,因而向比較優勢產品轉化的成本越小,成功的可能性更大。這一結果對政府或主管機關如何選擇林產品貿易比較優勢培育目標具有參考價值和指導意義,可以輔以林產品貿易政策或措施來重點培育和扶持潛在比較優勢林產品以推進林產品貿易和林業相關產業的健康發展(段偉等, 2018)。 最后,本文在對比較優勢指標、鄰近度指標進行計算的基礎上,進一步對我國主要林產品當前比較劣勢林產品的密度大小進行排序,判定其實現比較優勢的難易,最終確立比較優勢培育目標。實證研究的結果表明: 整體來看,焦油紙及紙板、瀝青紙及紙板等林產品是最優選擇,而機械木漿等林產品實現比較優勢的難度最大。這一結果與我國林產品貿易當前的客觀實踐基本吻合。 綜上,全球林產品空間結構與林產品比較優勢變動呈現顯著正相關的內在規律,一國的主管機關或政策制定部門在對本國林產品貿易政策或林產品比較優勢培育戰略制定和實施的過程中,如果可以遵循此內在規律來引導本國比較優勢變動可能會有較好的政策實效(鄧向榮等, 2016)。以我國為例,可以考慮以林產品密度比較大的林產品作為比較優勢培育目標進行優先培育,為我國林產品貿易的結構優化和林業產業升級和發展奠定基礎。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我國林產品貿易受國內外客觀條件的限制,從要素稟賦的角度看,我國林產品比較優勢并不顯著,尤其是木材初級產品供需缺口較大,而一些暫時具有比較優勢如板材類林產品,隨著勞動力優勢減弱很難形成持久的國際競爭力,加之林業產業的特殊性和林產品貿易國際環境的變化,如何培育我國林產品貿易比較優勢需要綜合多因素進行考量。在林產品貿易合法性要求逐漸提高、低附加值林產品出口市場競爭加劇和世界木材日趨緊張的背景下,如何在協調林產品貿易與生態環境關系的前提下,進一步考察林產品貿易比較優勢和林業產業轉型升級的互動關系,研究比較優勢變動背后的影響因素和政策推動作用,探究阻礙潛在比較優勢產品轉化為比較優勢產品的制度或政策障礙乃至林業產品升級過程中的能力缺陷等都是值得進一步深入研究的方向。1.4 數據說明


2 實證分析過程及結果
2.1 林產品距離的測算
2.2 全球林產品空間分布結構


2.3 林產品空間分布與比較優勢變動關系的實證檢驗


3 我國林產品比較優勢培育目標的選擇


3.1 比較優勢林產品的實際分布
3.2 比較劣勢林產品的密度分布
3.3 林產品比較優勢培育目標的選擇排序
4 結論及政策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