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韻娣
(大連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遼寧大連 116021)
近代,日本對中國發動的兩次大規模侵略戰爭所帶來的災難,如歷史學家郭廷以所指出的:“兩千年來,中國施之于日本者甚厚,有造于日本者至大;百年來日本報之于中國者極酷,為禍中國者獨深。近代中國所遭受的創痛,雖然不能說全部來自于日本,但實際上以日本所給予的最多最巨。”其中甲午戰爭是中國乃至世界近代史上重大的歷史事件,西方國家把它稱為“第一次中日戰爭”。《宗方小太郎日記(未刊稿)》序言開宗明義地指出:“發生在一百二十多年前的甲午戰爭,是決定其后五十年中日兩國國際地位及其發展走向的關鍵一戰。” 甲午戰敗直接后果和影響是北洋海軍的全軍覆滅,中國失去了制海權;《馬關條約》的簽訂,不僅使中國半殖民地化進一步加深,還是日本第一次嚴重破壞了中國近代化的進程。對日本來說,這場出乎其意料的戰爭大大刺激了它進一步走上軍國主義對外擴張的道路,繼續加緊實現其“大陸政策”,并且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亞洲的戰爭策源地。
甲午戰敗及《馬關條約》的簽訂是中華民族的奇恥大辱,徹骨之痛。沒有甲午戰敗,就不會有后來深刻影響中國前途命運的帝國主義瓜分中國的狂潮、二十一條、九一八事變、華北事變、盧溝橋事變等一系列重大事件。甲午戰爭是一部具有深刻影響的、國人當永遠閱讀的反面教材。《中國近現代史綱要》(以下簡稱《綱要》)有關甲午戰爭的內容,主要集中在第一章和第二章中,側重于從經濟角度論述甲午戰爭和《馬關條約》的影響。[1]
甲午戰爭失敗的原因一直是專家學者們探究的課題,至今仍在追問之中。從國家層面上對軍事、政治、制度、戰略、經濟、教育、信仰以及國民素質等諸多方面進行總結和反思,自然也對戰術、指揮、武器、軍費等細節上加以研究。究其根本原因,劉亞洲將軍說:“甲午之敗并非海軍之敗,也非陸軍之敗,而是國家之敗。”清朝最高統治者的戰略思維、頂層設計全方位的荒謬,導致軀體龐大的清朝在戰爭中一敗涂地,從此體內的各種痼疾并發,病入膏肓。
在中國潛伏十年的日本間諜宗方小太郎基于對中國全方位透徹的認識,在戰前的《中國大勢之傾向》分析報告中,就預言中國一定會在這場“日清戰爭”中失敗。他之所以抱定日本必勝的信念,是因為中國社會腐敗,為此他列舉了自上而下的種種表現,深刻且具體,令人毛骨悚然。歷來國家間的戰爭打的是武器、后勤、情報、戰略戰術、精神信仰、國家意志。
《綱要》在分析“社會制度腐敗”時,從國家戰略嚴重缺失、官場上下腐敗、海軍軍費被挪用、軍隊總指揮思想狹隘等進行分析,說明中國傳統文化上奉行謀事、成事必循天時、地利、人和的三個主客觀條件,在戰前就已經不占有優勢或已經失去了。因此,大清縱使有鄧世昌、林永升、左寶貴、徐邦道等為代表的愛國官兵浴血奮戰,也改變不了戰爭慘敗的結局,更挽救不了中國的頹勢。宗方小太郎在報告中說,清國之敗“乃敗于全民腐敗,而非一人之過。”他積極鼓動日本政府向中國發動戰爭,他所提供的各方面情報對日本政府及軍界產生了直接的影響。[2]
學者們經常說,歷史不能假設,但可能會重演;歷史不會簡單地重復,但卻有著驚人的相似。日本右翼勢力的猖狂、軍國主義的復活、中日領土、領海之爭,還有來自國際反華勢力的威脅從未停止過。這場戰爭早已結束,但并未愈合的戰爭傷口依然血淋淋。
甲午戰爭和《馬關條約》的影響,學術界普遍地從中國、日本、朝鮮、東亞范圍和對北洋海軍的全軍覆滅、割地、賠款、開放通商口岸、允許在華投資辦廠等方面都做了充分的研究,早已達成共識。另外,日本通過這場戰爭徹底擊碎了中國的盲目自信。在甲午戰前一系列反侵略戰爭中,中國被遠道而來的西方國家所打敗。除了海上軍事力量,陸上清軍的武器裝備不比“洋人”差多少。洋人終究是要登陸的,可是四萬萬人卻還是打不過人家區區一萬多人。當時國人的借口就是洋人“船堅炮利”,似乎武器不如人,敗了也能說得過去,從上至下地自欺、自我麻醉。這期間有1874年日本侵略臺灣的“琉球事件”,并引起了清政府對日本的重視,認識到了它是未來的敵人及臺灣、海軍的戰略地位,但是還不足以從長遠的戰略高寒上重視,可謂沒有被打醒。日本則通過這次軍事行動,摸清了中國的底牌,再加上之前清政府對西方國家逢戰必敗及在談判桌上的疲軟,從而更堅定了發展海軍、加速侵略中國的決心,并積極尋找時機。而清政府卻以為有了所謂亞洲第一的北洋水師就有了海上的萬里長城,不曾想敗得再也找不到什么自我安慰的借口了。
中國是日本的文化母國,自唐朝中日白江口之戰至明治維新長達一千多年,中國都是它的師傅。作為“蕞爾小國”的徒弟,日本不僅打破了近代以來中國復興的追求,還把師傅打得顏面喪盡,甚至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這也是在艱苦卓絕的十四年抗戰,特別是全面抗戰的八年中,中國也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唯一的偽軍、漢奸數量幾乎與侵略軍對等的國家。當然,甲午戰敗帶來的從未有過的恥辱感也從反面教育了先進的中國人,引發了中華民族近代覺醒。
沒有甲午慘敗和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史無前例的刺激,也不會有后來的戊戌變法、舊民主主義革命、義和團運動、五四運動和新民主主義革命。最終,中國共產黨徹底地改變了這一局面,把一盤散沙的中國人民團結起來,給了貧苦、麻木的中國人民自信,領導中國人民通過不懈的努力,實現了民族獨立和人民解放,綜合國力、國際地位、人民的生活水平和社會發展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日本通過《馬關條約》享有了片面最惠國待遇和領事裁判權。盡管明治維新以后日本政界“脫亞入歐”理論在社會實踐中取得了重大進展,但西方國家并不認同它的國際地位。甲午戰前,西方輿論一邊倒向中國必勝時,日本偏不信這個“邪”。宗方小太郎分析道:中國絕對不能稱為真正的強國,清政府腐敗、財政困難、軍備薄弱、民心渙散。日本對中國不能僅僅從兵器、軍艦、財力、兵數上去判斷成敗,日本“在精神上早已知其全勝矣”。日本通過《馬關條約》條約第六款、另約第三款,獲得在中國享有片面最惠國待遇和領事裁判權,迫使中國承認了它與西方國家同等的地位。大量的戰爭賠款使日本快速地完成了產業革命、金融改革,一躍成為亞洲唯一的新興資本主義強國,從而更加堅定了對外擴張的野心。西方國家從此也不得不對日本刮目相看,并逐漸與日本在事關中國事務上相互勾結、沆瀣一氣。中國的國際地位急劇下降,越來越成為包括日本在內的帝國主義國家宰割的對象,中華民族的命運越來越悲慘。[3]
中國的傳統文化和軍事理論非常明確:“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可是中國始終處于情報戰的劣勢。日本推進 “大陸政策”的過程是有條不紊、穩扎穩打,對中國的情報戰也是如此。日本在中國有情報機構;日本在本土和中國設有專門培養對華間諜的學校;日本官方和民間間諜人員滲透到中國的各個角落;各種情報源源不斷傳回國內。其中,日本“間諜史上最杰出的天才”宗方小太郎則是“影響甲午戰爭及以后整個東亞歷史走向的人”,在其日記中記錄的間諜人員隨處可見;日本間諜人員定期或不定期的向日本政府和軍方提供各種情報,這些情報可謂是系統、完整、細微、深入,對發動戰爭和簽訂《馬關條約》起了不可替代、至關重要的作用。可悲的是甲午戰前及戰爭中,清政府幾乎對日本一無所知。反倒是李鴻章衙門府周圍布有許多間諜,身邊被策反的官員倒是不少,還有那些為日本服務的中國百姓,在日本人那里都是有明確的記錄。連李鴻章本人都沒有保密意識,中國政府和軍方在日本面前已沒有秘密可言。縱然有黃遵憲、何如璋等少數國家安全意識較強的官員著書立說并發出警告,但在清朝全社會腐敗的情況下,其真知灼見也是孤掌難鳴。[4]
嚴懲間諜是各國法律正當條文,中國在《馬關條約》簽訂前也不例外。清政府根據大清律“境外奸細入境內探聽軍情者,不分首從皆斬”,處決了 “三崎”等一些日本間諜。可是,相比他們在中國的大肆活動,清政府的防范意識、防范教育、防范措施遠遠落后。所謂的“間諜戰”或“情報戰”,中日根本就不是對等的,從某種程度上說,中國對日本談不上什么“戰”,就是被動地應對而已罷。日本在嘗到“間諜戰”甜頭后,為了進一步實現侵略中國的戰略計劃,在《馬關條約》和隨之的《遼南條約》中,確保了日本間諜在中國活動及漢奸身份合法化。此后50年間,這個影響太深遠、教訓太深刻了。[5]
當今間諜戰在我們身邊依然硝煙四起,大陸學生及海外留學生成為境外或臺灣間諜重點瞄準的對象,通過金錢收買、感情腐蝕、色情引誘、網絡勾聯等手段進行策反,所以,對大學生及全社會進行國家安全教育極為重要、刻不容緩。
《綱要》的側重點立在新民主主義革命和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人民進行的革命、建設和改革開放,從根本上改變了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前途命運。習總書記指出,現在,我們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接近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比歷史上任何時期都更有信心、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黨的十八大以來,習總書記號召學習中國共產黨史、新中國史、改革開放史、社會主義發展史。黨史就是一部中國近現代史,在喜迎中國共產黨百年華誕之際,進一步創新《中國近現代史綱要》在學“四史”的主陣地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