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師范大學 楊桂坤
在研究巡回審判之前,要先界定它的概念。從字面上來看,巡回審判就是審判的組織和法官依據某一個特定的路線或者區位,在各個地方不定點地進行司法方面的審判活動。[1]經過劃定路線和范圍,就形成了多個不同的巡回地方。每個審判組織或者法官都有自己需要巡回的地方,不能夠跨越到不同的地方。巡回審判就是在某個法官的管轄區域內,按照案件出現的地方,考慮當事人的特點,根據糾紛的不同性質,在當地就地展開針對民事案件的審判。依據《法學辭源》,巡回審判是一種固定的形式,主要是為了讓人民群眾更加方便,法官被派往外面開庭的、就地進行的一種審判。[2]通過這個界定,可以看到,這種巡回審判的制度在訴訟方面不固定,法官被派到外面的次數和范圍都是管轄范圍的法院依據有關的規定來決定的,而具體派到的地點主要是交通不方便、經濟比較落后的地方。巡回審判的方式,就是地方法院深入到發生糾紛的地方,就地開庭和立案審判的方法。這種方式強調在審判之前就對糾紛雙方進行調解。如果調解沒有成功,也要快速地審判。所以,對于基層法院來說,巡回審判就是在基層法院的管轄區域之內,法官被法院派出去,以比較流動的進行巡回審理的一種審判方式。
第一,地域范圍特定。巡回審判發生地方主要是在農村,而這些農村通常交通方面不夠方便,所處區域比較偏遠,經濟狀況比較落后。這幾個方面的特點導致人民群眾的訴訟中存在障礙,不僅有距離方面的問題,還有法律知識方面的問題,也有訴訟費用方面的問題等。而巡回審判的出現可以很好地解決這些問題。巡回審判讓偏遠地方的人民群眾都更好地享受到了司法服務。[3]
第二,方式靈活多樣。巡回審判大多是以流動的方式和定點的方式來進行,而流動的巡回包含了線性和因案兩種方式的巡回。線性的巡回的路線是事先規劃好的,其在規定好的路線上來受理案件和審判,這樣的方式主要在比較偏僻和交通不方便的地方比較適用。但是這兩種流動巡回的方式有所區別,因為就因案巡回來說,其時間和地點還有路線都沒有固定起來,要不要開展巡回審判需要看有沒有案件需要審理。由于這樣的巡回方式沒有固定的用于審判的場所和設備,所以一般都是按照當地實際的狀況來進行就地審判,因案巡回這種方式是我國比較普遍的一種方式。
第三,以調為主,調判結合。因為相關法律的缺失,不同地方的基層法院沒有一個明確而統一的標準去啟動巡回審判。就結束案件的方法來看,一般是通過調解的方式來結案。在審判時,法官在法律之外會考量情理,不僅保障了法律層面的效果,而且保障了社會層面的效果。
尋烏法院積極推行巡回審判,是和當前社會主義法治發展的需求是相吻合的。從目前我國的司法體系來說,實行巡回審判制度,可以進一步補充司法體系,讓我國的司法體系得到完善,這個意義是很重要的。尋烏法院積極推行巡回審判,和司法的社會本質是相符合的,體現了司法為民的目的。
1.對接國家鄉村治理發展戰略的需要
近年來,我國農村得到了長足的發展。為了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我國的鄉村治理體系開始由傳統向現代轉型。十九大報告提出,加強農村基層基礎工作,要健全自治、法治、德治相結合的鄉村治理體系,培養造就一支懂農業、愛農村、愛農民的“三農”工作隊伍。尋烏法院在實踐中深度參與鄉村治理,形成一種司法型鄉村治理新模式,形成了法治引領自治、德治的特色,是承接國家現代鄉村治理發展戰略需要的一種實踐性創新。
2.承接國家推動基層司法改革的成果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建設法治中國,必須深化司法體制改革。尋烏法院在現代鄉村治理視域下,以化解矛盾糾紛為中心,以能動司法為理念,以法治引領自治、德治為路徑,以當事人中心主義為原則,以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為行為范式,探索出一條行之有效并具推廣價值的巡回審判方式,取得了政治效果、法律效果、社會效果的有機統一。尋烏法院推廣巡回審判,體現了尋烏法院積極響應國家司法改革的號召。
馬克斯·韋伯按照權威類型把社會治理分成了傳統型、魅力型和法理型三種權威。在現代社會當中,法理型權威有著主導性的特點,其認為法律和法理是國家合法的基礎。[4]尋烏法院大力推廣巡回審判是鄉村不斷發展變遷的內在需求。
1.鄉村社會結構的變遷
隨著社會的發展,尋烏的鄉村結構從原來的“熟人社會”[5]逐漸地變成現在的“半熟人社會”[6]。在從前,在尋烏的鄉村中具有比較明顯的“熟人社會”特點。在“熟人社會”下,出現了矛盾和糾紛,人們傾向于第一時間尋求熟人以及鄉里比較有威望的人士來解決糾紛,很少尋求司法方面的途徑。農村的經濟環境和社會環境變化非常大,傳統社會的家族宗族力量被削弱,傳統的權威被弱化。而鄉村之間的矛盾和糾紛也不斷增多,農村內部的力量已經不能夠很好地調解糾紛。這個時候就需要新的、更有權威的力量介入進來;同時,村民對于法律的需求也得到了較大的提升,迫切希望用法律來解決矛盾和糾紛。[7]尋烏法院通過巡回審判參與到鄉村治理當中,和鄉村社會結構的發展是有很大關系的。
2.山區農業型經濟的轉型
尋烏的地形主要是山地丘陵和盆地。所以尋烏人民大力發展果蔬業,其也成為農民的主要經濟來源。在尋烏,柑橘和臍橙一度是其支柱性的產業。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因為果蔬業帶來的經濟效益,導致山林糾紛也變得更加多。而我國在法律法規方面也不斷得到完善,針對借貸、土地、婚姻等方面的糾紛也有了詳細的法律規范。所以當涉及這些糾紛傳統時,權威型力量已經無力調解,只能依據法律法規來解決。我國大力在鄉村推廣送法下鄉,正是因為村民們對法律的需求非常迫切。[8]所以尋烏法院參與到尋烏鄉村治理當中來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1.建構1256巡回審判模式
尋烏縣位于江西、福建、廣東三省交界處,面積2351平方公里,總人口33萬,最偏遠的村莊距離縣城100多公里。為實現“村村都有司法服務”的目標,2017年由原來的縣機關、中院和鄉鎮的巡回審判模式轉變為“1256”巡回審判模式。也就是說,一個法官聯系1個具體的村鎮,尋烏縣總共設立有2個中心法庭和5個巡回法庭,以及60個固定的巡回審判聯系點,[9]并在幾個村落建立了“五老”的聯絡站,邀請他們一起處理糾紛。通過在村委會、紅白理事會、村民自治組織中設立法官為顧問加強法院了與民間組織的聯系,在15個鎮、10個單位設立了辦事機構調解訴訟,搭建了起訴對接平臺。三年之間,雙方共解決了212起訴訟,涉及69個調解案件。[9]
2.巡回審判全覆蓋
近年來,尋烏組建了如村民理事會、民情民意會、禁毒禁賭會、紅白理事會等村民自治組織,有相對固定的成員,有理事會議事規則章程,會長通常由德高望重的鄉賢擔任。為充分發揮這些村民自治組織在鄉村自治方面的作用,尋烏法院通過以巡回法庭和巡回審判聯系點為依托,主動與村民自治組織建立定期溝通聯系機制,與村民自治組織攜手共同化解糾紛。
1.巡回審判到一線
尋烏法院倡導在一線進行訴訟服務,在一線開展調查研究,在一線進行巡回審判,在一線進行審判回訪,盡可能地讓糾紛的當事人不走出鎮子就可以享受到有效的司法方面的服務。尋烏縣一直堅持做到以人為本,結合新時代的“楓橋經驗”做好矛盾的化解,維護社會的穩定,進而促進社會的發展。當前,在尋烏縣,尋烏法院巡回審判已經滲透到鄉村治理體系當中,做好了源頭的管理,讓小事不要離開村,讓大事不要離開城,避免沖突發生。尋烏縣有飲茶的習俗,于是在接待各方時養成了“請喝茶”的工作習慣,為各方泡一杯茶,再詢問情況、提出問題。在這種氣氛下,許多爭端已得到解決。
2.因地制宜,實施“果園法庭”“祠堂法庭”
柑橘、臍橙是全縣的支柱產業,也是農民經濟收入的主要來源,但果園周圍有許多矛盾和糾紛。法院主動調解果園、果品企業和農民之間的糾紛。尋烏法院依法把關口向前移,擴大和拓展職能,深入研究水果糾紛,寫信給果農和商人,編制銷售水果合同樣本以及水果糾紛的比較典型的案件。自2013年以來,每年印刷3萬本小冊子實行送法上門。2013年,法院受理了42起水果糾紛,2014年只有9起。2015年以來,尋烏已經沒有關于果品買賣方面的糾紛訴訟。
尋烏縣的法院結合客家人的傳統習俗,積極弘揚客家人關于艱苦奮斗方面的精神內涵,把客家“中原古風”中樸素正義的觀念引到司法判決當中。結合祠堂文化當中的和諧因子,結合先祖、家族的凝聚力,在祠堂中調解來自同一個宗族的民事糾紛,結合祠堂文化解決他們的糾紛。在審判時有老百姓在旁觀看,一方面讓人們隨時體驗法官審判的全過程,另一方面也有利于大家參與評理。
在和諧社會下,尋烏法院起到了社會的安全閥作用,讓法院的職能得到擴展,充當了穩定社會的穩壓器和解決糾紛的整流器。
黨和國家高度重視社會管理的綜合治理進程。基層法院對社會管理的參與,主要是通過對犯罪的打擊、解決糾紛、促進法治建設來實現的。對于尋烏法院來說,法官們在巡回審判當中,深入到現場進行審理,及時地掌握民意,發現在社會管理當中存在的一些薄弱環節,采用各種有效的辦法來加強社會管理。另外,可以和基層組織協調在一起,促進糾紛的解決,形成一種基層社會的治理網絡,通過多方合作維護社會秩序和社會穩定。
尋烏法院實行巡回審判有利于法院保持司法的獨立性,并防止滋生腐敗,為鄉村老百姓撐起司法公平的大傘。在巡回審判制度下,法院是流動的,法官也不是本地的。因此,審判程序已經完全處于陌生的環境下,從而更容易獨立開展司法工作,更有利于司法公正。如果地方法院的審判是固定的,就可能導致監督效果不好,時間長了,法官往往容易受到各種力量的腐蝕而導致腐敗,在他們的工作過程中便不能保證司法的中立性和公正性。因為審判地點是流動的,法官是外派人,有利于維護基本司法制度的尊嚴和法院在訴訟過程中的公信力,這正是在新一輪的司法改革中這一制度也得到了認識并使用的重要原因。這在很大程度上也適用于現階段的社會主義法治理念,將有利于基層司法工作的法律與人民的統一,使法官更加注重客觀、公正、高效的工作過程。在不受其他因素干擾的情況下,它也成為在不犧牲司法公正的前提下提高司法效率的有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