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港 孫虹秋

晚上下班回家,一只黑貓怯怯地站在家門口。我和先生都有些興奮,一邊“喵喵喵”地熱情回應,一邊也像迎接貴賓似地把它迎進家門。
黑貓走走停停,似乎有些膽怯。我換好鞋,剛在沙發上坐下。它便恭敬地撐著前腿,用后腿和屁股著地,文靜地蹲在我面前的地毯上。我猜它定是餓了。于是夾了一塊魚肉,裝在盆子里端給它。它嗅了嗅,抬頭看看我,似是感激,然后低頭吃魚,吃相文雅,悄無聲息。
吃完,舔過一遍盆子,像搞完衛生似的,又乖巧地蹲在我腳邊。我輕輕地撫摸它的臉頰、背脊,它則輕輕擺動尾巴來回應。那溫順乖巧的模樣,讓我內心滋生出一絲愛憐之情,輕輕將它抱在懷里。
心中有了牽掛,這幾天迫不及待地下班。穿過陽光房,黑貓已守候在家門口。我欣喜地打開大門,正欲邀請,它熟門熟路地直入,在客廳地毯上稍作停留后,便逐一巡視房間,最后竟溜進了我們的臥室。“這貓把這里當成它的家了。”先生放下皮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欣慰。
我趕緊夾了一塊魚段,敲著盤子召喚它。它沖到我跟前,一改前幾日的斯文,弓著屁股狼吞虎咽,魚凍灑落了一地,吃相甚是狼狽,吃完追著我繼續“喵喵喵”地叫。
幾天后的一天下班,剛打開門的瞬間,“噌——”,一道黑影閃過,黑貓疾速地沖到客廳,又“噌”的一聲跳到餐椅上,兩眼放光緊盯餐桌,豎起尖尖的耳朵,晃著尾巴,儼然像個堂而皇之的座上賓。我正覺得好笑。突然先生一聲大叫:“貓偷吃魚了!”面對先生的大聲呵斥,黑貓毫無愧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蠻橫地叼住碗中的一條魚,一溜煙地竄出了客廳,直看得我和先生面面相覷。
燒好晚飯,依然不見了黑貓的蹤影。疑惑間,見臥室門開了一條縫,推門一看,黑貓居然四平八穩睡在床上。有潔癖癥的我有些怒了,把它趕了下來。黑貓有些意外,爪子摸了摸屁股,眼里閃過一道黑黃相間的光,就在我以為它心虛悔改的瞬間,黑貓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上餐桌,叼上一塊剛端上餐桌的紅燒肉,“嗖”的一聲又不見了蹤影。
先生生氣地把肉倒在一次性果盤內,放置門外。睡前察看,盤子已空,地磚上滿是油污。
次日下班,黑貓仍蹲伏在大門口外的臺階上。我們已決定不讓它入內。我悄悄開門,先生則警惕地監視它的動向,待我們閃進門,黑貓隨即強行擠了進來。
面對強行入室的黑貓,先生不得不對它的一舉一動全程監控。它在地毯上無趣地趴了一會,大概是見無機可乘,又見我遲遲不給它喂食,便搖晃著腦袋,尷尬地站起身,“喵喵喵”地叫了幾聲,知趣地走出了家門。
若斷若續的“喵喵喵”的叫聲,如怨如慕,在茫茫暮色中嗚咽。望著遠處閃爍的萬家燈火,我心微微一顫:不知今夜,黑貓將在何處安生?
一只流浪的黑貓,短短數日的驚人蛻變,看得我們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