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Q甩鍋（外一篇）

石飛

阿Q突患怪癥，嘴歪眼斜脖子扭。他聽說雞公鎮有位郎中擅治此病，一大早起床就往那里趕。阿Q處事喜歡張揚，非要弄出點動靜，去雞公鎮一個人悄悄地去好了，他偏要做面旗幟扛著，還在上面繡字：“雞公鎮的貴客來也。”

阿Q沒去過雞公鎮，只是聽說朝南走，根本不清楚具體路線。他好強，愛面子，不愿意向別人打聽，擔心人家小瞧他。他大路叉小路，小路叉大路，一個勁地朝南趕。他相信，到了雞公鎮，肯定能見到標識牌。從朝霞滿天，跑到夕陽西下，累得有點吃不消了，在路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下來歇息。剛喘兩口氣，他猛然發現前面不遠處立著一個界牌——“雞公鎮”，頓時來了精神，連忙爬起來再走。他想，天色已晚，找個客棧先住下，第二天看郎中。

店老板見阿Q肩上的旗子上寫的字，忙說：“這里是公雞鎮，不是雞公鎮，雞公鎮在東面，還有兩個時辰的路程?！?/p>

阿Q聽了，眉頭一皺，甚是沮喪：“邪門了，剛才路邊牌子上明明寫的是雞公鎮。”

店老板笑笑，打趣道：“客官事忙，定是看走了眼?！?/p>

“客官”兩字，阿Q聽了很受用，氣消去大半，便要了房間，用餐洗漱過后，早早到床上躺下。阿Q身子是睡下了，兩只眼睛卻睜得大大的，難以入眠。他越想越氣惱，如果不是走了冤枉路，病早看了。他的一只手掐著大腿幫子，一只手狠狠地捶著膝蓋，嘴巴喋喋不休地罵：“都怪腿把路走錯了……”

腿疼痛難忍，憋屈無奈，終于鳴了不平：“怎么能怪我呢，要怪就怪腦袋。腦袋怎么命令，我就怎么走的。”

腦袋一聽，不禁火起，怒斥道：“好你個狗腿，豬腿，貓腿，錯在腿，路上的腳印可作證明。你說是腦袋指令的，我有指令嗎，你拿出來讓我瞧瞧。你想甩鍋，辦不到！”

腿毫不示弱：“腦袋至尊，全身中樞，眼毛動彈一下，也須腦袋指令。真正想甩鍋的，不是我腿，是你腦袋，豬腦子，狗腦子，屁股腦子！”

阿Q不再整治腿，又用拳頭砸腦袋，才砸一下，他就住手了，怪痛的。阿Q好像意識到了什么，說：“都怪老子晦氣?！?/p>

阿Q想，天亮還要靠腿趕路，于是又對腿討好起來，不停地按摩，邊撫慰邊說：“好了，好了，都是老子想甩鍋……”

學步斷腿

成語故事《邯鄲學步》說，戰國時期燕國有個青年聽說趙國國都邯鄲的人走路特別好看，便不顧家人反對，跋涉千里，前往學習，學了幾個月，不僅沒有學會邯鄲人走路的姿勢，反而忘記了自己原來是怎么走路的，只好爬著回家。

上述說法與實際情況大相徑庭，現于補正。去邯鄲學步的燕國青年名叫李大牛，稟賦聰慧，勤勉好學。他到邯鄲后，白天到街上模仿各色行人走路，晚上回驛站還要自習操練。沒多長時間，他對邯鄲人走路的要領和姿勢就完全掌握了。為了評估自己的水平，李大牛邀請一幫當地人觀看自己走路，虛心征求意見，獲得一致好評，大家說他已經成了一個地道的邯鄲人。后來，經過民眾推薦，邯鄲市給李大牛頒發“榮譽證書”，授予他名譽市民稱號。

滿懷厚望而來，榮獲佳績而歸，李大牛分外高興，他提前給家人寫信報喜。信中說，學習順利，成績頗佳，準備在某月某日清晨，披著朝陽，邁著邯鄲人的步履，通過國都薊城大門，希望家人和親朋好友，前往觀看學步表演。他還特意將“榮譽證書”夾在信中寄回，讓親人先睹為快。

李大牛學成歸來的消息傳開后，轟動了整個燕國，相府如臨大敵，立即作出應急處理決定，通告全國。通告說：李大牛系典型的燕奸，崇趙賣國。待其返回時，在薊城門外，行刑示眾，打斷其雙腿，令其爬行回家。燕國人走路，天下最美，國粹必須發揚光大，傳之萬世。今后，凡擅自去邯鄲學步者，一律以李大牛為戒，嚴懲不貸，決不姑息。

結果，李大牛剛回到國門前，就被早早等候的兵士拿下，打斷雙腿，由官兵監押爬行，身后留下一條殷紅的血印。道路兩旁的市民義憤填膺，揮拳怒吼：“打倒燕奸李大牛！崇洋媚外絕無好下場！”

李大牛沒有爬到家，半道上就咽了氣。